“虽，虽然说尽管吩咐了...但是你给的活也太多了吧......不行了要累死了......我要请假......”<br/> 看着在桌子前趴倒的恶毒，大克的眼角跳了十几秒，最后没办法，轻轻地把被她压着的文件强行抽了出来。<br/> 空想级不是号称最能跑，最有活力的驱逐舰吗？为啥这家伙只是整理了一上午的后勤清单，便一脸快睡死过去的表情？<br/> 而且这嗜睡的毛病到底是啥时候培养出来的——<br/> 恶毒以为大克生气了，在趴下去以后，嘟着脸，小心翼翼地歪头观察他，却发现大克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br/> 似乎他也知道自己布置的任务有点困难？<br/> 然而很快，她对大克的体贴观感就破灭了。<br/> “这些工作只是舰长同志和贝法同志日常指派的三分之一而已。”<br/> 大克不是嘲讽她，只是在叙述事实，但造成的伤害也是成吨的。<br/> “三分之一……贝法小姐居然要做三倍……呃……”<br/> 恶毒光是想想那山一样高的文件堆就有点眼睛上翻，想要继续一头栽过去。<br/> “秘书舰的工作就是这样繁重，而我的工作量，一般是秘书舰的两倍——还只是算办公的时间，联盟工人大概工作8个小时就能满足生存和学习需要了，但我要是想让舰队正常运转，需要16个小时的工作。”<br/> “这，这么夸张吗？？”恶毒呼吸都差点停止。<br/> “所以连参加实验都能算是放风，偶尔视察更是不折不扣的休息时间。”<br/> 大克眼神游移——其实排班某种意义上也算工作时间，但那样的话，他一天就是相当于20个小时不歇了。<br/> 每天只睡4个钟头，劳神又劳身，如果他是个普通人，早该进ICU躺着去。<br/> 他分权是为了保证人类和舰娘的主观能动性，但要说大实话，懒惰是人之常情，劳动者的智慧总是会体现在在如何减轻工作负担的同时也不降低生产力方面，简而言之就是如何偷懒——虽然这些智慧成果偶尔会分化劳动者，但在大克这边，他的智慧就是把所有自己干的事情逐渐下放，这样就算自己死了，苏维埃和舰队国际也能正常运转……<br/> 但抱着这样的心态工作，他却发现工作他妈的居然越来越多，跟初心背道而驰。<br/> 至于他对自己的高要求，还是别普及了，毕竟大家都懒嘛……<br/> 有时候，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条懒狗后，看世界也就清晰了许多——很多悲剧的起因，内核就是想要不劳而获。<br/> 哪怕别人知道了大克每天的工作量，都会倒吸一口冷气把他当成外星人，但他本质上没变，依然是个人类，是个想要偷懒的普通人，自律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偷懒，计划是为了有节奏地偷懒，框定工作时间是防止该偷懒的时候偷不到。<br/> 因此他现在相当理解恶毒——并以极强的同理心，特别允许她休息十分钟，再继续工作。<br/> “只，只有十分钟吗？”<br/> “如果之后不想当秘书舰，可以找人接替你，但今天的工作你还是要好好完成的，毕竟这是你已经承担下来的责任。”<br/> 大克无奈地帮恶毒把她的那一份材料也给审了，用充满了大人式险恶的语调教育她：“秘书舰一天的配给额可是普通战斗员的两倍，工作量自然也要对得起军饷啊……这还是你自己申请的——”<br/> “我，我会好好干的……”<br/> 恶毒眼泪汪汪地想要扯回大克手里的文件。<br/>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衰啊，居然天真地以为只要被男人撸就可以好吃好喝了——<br/> 但是想想，这个男人可是红军诶！又不是贵族，哪有那么多的龌龊喜好！从他的反应看，当初觉得自己这种体型会受欢迎——还真是蠢爆了。<br/> 不能被干，就只能自己干了……<br/> “呜——”<br/> 当大克满脸无奈地准备放手，让恶毒好好评估一下秘书舰这个工作和她的相性时，一阵警笛声响起：<br/> “指挥官，西南侧发现塞壬舰影。”同时他脑内传来了信浓的声音。<br/> 哪怕是汇报接敌，她的语调也还是这么温润，仿佛要面临的不是战争，而是游园会。<br/> 大克马上就放下了笔，噌地站起身——<br/> “恶毒，不好意思，剩下的也得你来做了。”<br/> “诶……等下？？指挥官你说什么？？”<br/> 见大克从帽架上摘下水兵帽就往外冲，恶毒还没反应过来他刚才是怎么瞬间把那一坨纸张推到自己面前的：“怎么全成我的了？？”<br/> “你不是不出击吗？现在只有你能负责文书了——我会按照完成度给你加饷的，能做多少做多少。”<br/> “不，不行的，恶毒会死的——真的会累死的！”<br/> 然而无论恶毒怎么自语，夺门而出的克里姆林也听不见了，他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嘈杂的公共频道里：<br/> “具体编制？”<br/> “驱逐舰3艘的前锋部队，目测是三型，等级很高，但具体判断不出来，而且有过交火迹象，其中一艘的……嗯，舷外板上有明显的伤痕，但看上去不像是炮击造成的伤害，整块金属都已经液化了。”<br/> 信浓柔柔地汇报着情况，同时稍微压低了一点侦查机组的机头，抵近观察。<br/> 塞壬肯定知道她们已经来了，因此隐藏机组也是完全没必要的。<br/> “跟我同步视野——”<br/> “嗯。”<br/> 信浓的等级不算很高，在一众120封顶的前辈之间显得经验较少，但她的基础素质更强大，用的也是后期型号的飞机，按理说勉强能从那些闪着110级以上晕光的驱逐舰的防空网下脱离。<br/> 但大克发现那些驱逐根本就没有管信浓飞机的意思，任由它们从头顶掠过。<br/> “她们不攻击，怎么回事？这附近的守军不是鸽派的才对——”<br/> 而大克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br/> 远处的海面浮现出一抹有些病态的绿色——这种令人感到恶心的绿只会出现在死水、如那些堵住的泥潭或没人打理的庭院中，根本不该出现在海上。<br/> 从那绿汪汪的海上，兀地飞过来几排橄榄球状的不明飞行器，大克的动态视力居然也没能完全捕捉到它们多变的飞行轨迹，看着就好像初速度极快的炮弹正拐着弯，以各种奇怪扭曲的机动动作，砸向正在全速脱离的塞壬驱逐舰。<br/> 但是那“炮弹”上居然有许多随着烈风狂舞的……什么玩意——好像是肉须！<br/> 而其上被薄膜包裹着的绿色物质泛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邪恶光芒，看着就饱含恶意。<br/> “信浓，快爬升——”<br/> 已经冲出船舱的克里姆林站在自己二号炮塔的后方，通告全军：<br/> “全舰队，四级战斗部署！！重复！四级战斗部署！！”<br/> 警告的嗡鸣没有停歇，但大克的命令通过灵能得到了很好的转达。<br/> 后方的运输船开始降速，同时原本在体验飙车快感的某位海盗头子也神色一凌，抬起手，示意维希舰队转为梭型阵，而后变为轮型，以先锋阿尔及利亚为准向两侧铺开。<br/> 虽然因为舰队多次被打散，加上“此起彼伏”的战损而没有拉出过多大的阵势，维希的舰队至少在集结完备后，还是拿得出手的。<br/> 她们东侧的重樱舰队也迅速融入十字架似的阵型之间，看起来倒也勉强是配合默契。<br/> 作为有神论者，让巴尔是不会跟身为无神论者的克里姆林在这方面产生矛盾的，她十分聪明地避开了类似的话题，十字阵型并不是为了展现维希教廷的信仰，而是要最大效率地发挥对空火力——毕竟是一群执棋者接管了西班牙沿岸，她们的空中打击力量才是最难顶的。<br/> 当这边的阵型固定住，大克也见到了那些绿色飞行物落下时的光景。<br/> 这时塞壬的防空炮组才堪堪开火，亮紫色的弹雨喷涌向空中，却无法阻拦那些油滑的绿点，大克全神贯注地，凝神以延展的灵能却尝试接触飞行物，才终于看到了它们具体的丑恶造型。<br/> 如同无数脓包构成的飞弹或者炮弹——大克只能这样形容，它飞行的动作并不是依靠动能，而是那些细微的触须和后摆上几根相对长的“腕足”，以拨动、旋转气流的方式保持浮力，并在遭遇弹雨的同时灵活变向，像是水中那些可以做出快速平移动作的孢子。<br/> “呲——”<br/> 绿色的脓包在穿过认知护盾的同时破裂，将大量毁灭性的酸液泼洒在塞壬身上，尽管不是以装甲为豪的驱逐舰型号，人形的塞壬还是在顷刻被溶去了肉体，在信浓看来，就好像是被酸液给活生生烫成了浓水，而在大克看来，则是她们的舰体跟着一同被分解出了无数岔口，在海上漂浮着，缓缓失去了动力，前端的舰艏更是软化后塌进了海里，根本不成形状。<br/> 不知为何，明明同步的声音信号中并没有接收到滚油浇肉般的声响，但大克的脑袋在瞬间脑补出了飞弹接触到塞壬舰体时产生的恐怖侵蚀声。<br/> 那蒸腾的热气看着就含有剧毒，又好似飘向天际的怨魂般令人生畏。<br/> “……”克里姆林想起了他在机芯中看到的一些东西——随后瞳光开始往红色转变。<br/> 之前被大克安排去享受和恶毒相同待遇的天狼星在冲出舰桥后，看到大克那过于肃杀的表情，也跟着脸色微白。<br/> “我骄傲的主人，是什么让您如此愤怒——”<br/> “……是原虫，它们在和鹰派交战。”<br/> 三艘塞壬驱逐舰，就这样淌进了海底，以铁水的形态重新归于自然的怀抱，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但毫无疑问她们已经死得透彻了。<br/> “全体航母注意！！紧急起飞——所有战斗机组，前往东南方同步坐标执行拦截任务！”<br/> 大克嘭地一敲自己的二号炮塔，整艘船都随着他这过于暴躁的动作而摇晃了一下。<br/> 这相当于用自己右手打左手的诡异动作让天狼星的表情波动了片刻。<br/> “还以为有更多时间给我挥霍的——苏卡！天狼星，你不用进入战斗位置，我需要你的防空火力为本舰护航！”克里姆林再次确认了一下所有战机开始有序升空，别看他面上严肃如临大敌，脑袋里装的居然是要么让舰队国际直接撒丫子跑，任鹰派跟外敌打死打活的微妙想法。<br/> “乐意效劳。”<br/> 天狼星偶尔会听到“原虫”这个专有名词，也隐约知道，世界上还有着远比塞壬更可怕的敌人，之前她在酸性海域航行，也对那些不讲理的外星武器多有畏惧。<br/> “无法停战，无法谈判，就是那种东西吗，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它们——”<br/> “严格意义上讲，那些东西就是我们指代的外星生物，也是塞壬对抗的外敌……其中的一种。”<br/> “不论敌人是什么，天狼星的剑永远与您同在。”<br/> 战斗女仆将大剑拎了出来，打算表现忠诚，却听一个清冷的女声压抑不住兴奋地在耳边响起。<br/> “让我的战机开路吧，终焉的第一章终于奏响了。”<br/> 齐柏林挂着有些黑暗的艳笑，将天狼星挤到了一旁去：“只是不知道，破灭的究竟是它们，还是我们。”<br/> “喷气式吗……也对，如果连你都无法提前拦截的话，让她们起飞战机也只能当成分散注意力的靶子。”<br/> 毕竟塞壬方也是有航母的，而她们的空中火力放任那些生物导弹凿沉了三艘驱逐，要么是西班牙那边的塞壬防区再次沦陷了，要么是舰队国际倒霉，和对方撞了个照面。<br/> 虽然这里应该调头——把麻烦交给塞壬去处理，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经营、继续壮大人类的有生力量，但大克也知道，有些时候理智的人做选择，依然是会被“屁股”给绑架，变得不理智的。<br/> “……等下，想到一个好主意了——各单位向旗舰靠拢！两舷全速！我们去会会那些外星人，就算打不过，也有办法脱离战场！”<br/> 大克高举手臂，握拳，示意周边舰娘以他为准收缩阵线。<br/> “……打算用老办法？”<br/> 齐柏林似乎跟大克想到了一起，愉悦中透着几分怀念。<br/> “嗯，还是用老办法了。毕竟可以进行跳跃的只有我。”<br/> 大克心想——哪怕那些诡异的导弹可以无视护盾，但几十艘舰娘铺在自己的舰体上，形成的复合灵能护盾，应该还是能和对方掰掰手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