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鹰派来说，克里姆林持有塞壬的顶尖装备固然值得担忧，但担忧的前提是她们能够活过这场战斗，不然就都成后人的事情了……<br/> 她们甚至还得感谢恩普雷斯跟赫米忒的资敌行为，否则就那铺天盖地的虫群，用这一身和舰娘玩过家家的武器配置，她们根本处理不了。<br/> 执棋者们拥有了自我意识后，也会开始反思主机布置任务、进行调度时的深意——她们讨论后认为，这场战斗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等来仲裁者处理，就是为了测试克里姆号改装以后的战斗力，以及那个男人的战术思维是否跟得上时代。<br/> 但以主机一贯对待外星生物的严肃态度，放任索林原虫在西班牙沿岸“烧杀掳掠”，似乎又有点托大了，也更耐人寻味。<br/> 这个时候难道要把战场让给他自由发挥吗？<br/> 不，不能那么做，这些原虫已经找到了诱饵锚之间的缝隙，随时可能借助先登部队跳跃更多的舰队过来——一定得速战速决！<br/> “269小队已经进入投雷位置。”<br/> “准许投雷。”<br/> 因为被大克吸引了太多注意力，原虫两舰竟然再没能分出足够的导弹和飞行器对板载中的驱逐队进行打击，真的让她们摸到了10公里以内。<br/> 这些三型驱逐战斗力不及舰娘，但胜在等级较高，经验丰富，也有主机提供的资料，用以分析外敌的战术习惯——搭载的高威力鱼雷装的不是化学药，而是能够击穿更厚实装甲的等离子体，还是能够对原虫造成威胁的。<br/> 她们的内置鱼雷管抛出共计18颗超高速鱼雷，贴着海面，扬起惨白的尾痕，看着就好像在水上超低空飞行一般，转瞬便跨越10公里的距离。<br/> “咔——哧！”<br/> 原虫舰艇来不及孵化更多的导弹和蜂群拦截鱼雷，它们左舷的几枚脓包迅速鼓起，喷射出大片的酸性液体，试图用强酸来酸化海水。<br/> 它们已经开始调用原本不是负责拦截攻击的器官来填补漏洞了，很聪明，但也说明该大克给的压力足够大，让它们宁愿维持这种低效的反制方式，也不肯回调蜂群。<br/> 但三型舰艇此时已经部分解除了装备锁，鱼雷也一样——只见在撞上绿蒙蒙的海域之前，那些鱼雷歘地在海上做了一个极为风骚的仰头动作，翘起柱体，如迎风冲浪的冲浪板高手，平地起飞！<br/> 鱼雷瞬间变成导弹，跃过了酸雾，一头杵在了靠近南侧的那艘原虫干瘪的脓包上。<br/> 主体破裂，青蓝色的电光像是液化的钢铁般，缠着火星，泼洒在半空中，把半边狰狞的甲壳和那恶心的凹槽都覆盖掉了——<br/> “呜——”<br/> 一时间原虫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嗡鸣甚至顶过了爆炸的响声，并且快冲击波一步，传入驱逐舰们的震动接收装置里，似乎那是一种能量形成的震荡，而非空气震动的结果——但她们迅速地扫描了一下对方舰体的受损程度，发现刚才命中脓包的鱼雷还是被装甲给挡住了，尽管外层被电浆迅速碳化，可它们的厚度惊人，只是瘫痪了部分“孵化巢”，动力部依然健在。<br/> 这些家伙甚至都没有动用防御克里姆林攻击时用到的那种瞬凝结晶板。<br/> “我们未能击穿它们的装甲。”<br/> 驱逐舰们脸色难看——没有什么比做好了牺牲准备，却依旧毫无建树更令她们颓丧的了。<br/> “继续东进，舰队准备拉长交火面，请坚持住。”<br/> 远处的执棋者下达命令后，目光越发深沉。<br/> 这便是没有足够认知摧毁强度的结果……用比较物质的说法解释的话——量子意识可以在微观上瞬间影响到各种建构，虽然威力看似不比原子乃至夸克互相轰击所产生的能量更大，但可以迅速、无声且平和地分离物质的联系，因此具备极强的破甲和冲散能量场的效果，这是其他高级能量武器所不具备的优势。<br/> 掌握了这种十分灵活的量子相干技术后，可以十分轻松地击溃核弹跟粒子束都不能击溃的物质，塞壬便是在用比较机械和科学的方式理解灵能，但人类目前只能以更加“意识”的方法去理解灵能。<br/> 大克已经走在量子相干进化的最前沿——也就是灵能的最前沿，因此塞壬们不得不把战场主体的身份让给大克。<br/> “嗡！！！”<br/> 场上大大小小的鹰派，目光被第二轮呼啸而至的炮弹所吸引，果然，当面对克里姆林号以及他甲板上那些分享了灵能场的舰娘的轰炸时，原虫根本不敢用装甲和结构硬抗，它们再次使用了那明显有着使用次数限制的晶体装甲，提前引爆了一些弹药。<br/> 眼看北侧的原虫舰体一沉，隐隐有没入海水中的迹象，执棋者们马上组织了又一轮炮击——<br/> “全体换装高爆弹和震荡炮，攻击它们右舷的结晶装甲！！”<br/> 平地惊雷已经不能形容塞壬大部队炮击时的威势了，听上去就好像地牛翻滚一般，连带着比斯开湾的海床都跟着一同震颤。<br/> 因为距离较近，且使用的是高初速武器，塞壬的炮弹比大克的第三波炮弹更早落在结晶上，瞬间炸碎防护层——它们并不是进化来抵抗高爆弹的，应该是偏折激光或者削减其他光束武器的后备防护措施，因此在纯粹的冲击波中，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散落进海里。<br/> “轰！！！”<br/> 第三波来自克里姆林的齐射炮击终于在塞壬的及时帮助下，没有任何阻隔地直接命中了生物装甲，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嘶鸣中切透外骨骼，撕裂血肉，贯入了原虫的“船舱”。<br/> 即使再怎么穷凶极恶地进化，原虫的内脏依然是相对脆弱的，从伤口喷涌而出的火焰夹杂着焦糊和不知名的器官碎片，而后大片绿色的毒气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内爆，将它趴在海面上的身体往左舷猛地一掀，看上去居然是有倾覆的迹象。<br/> 这东西内构应该也挺复杂的，大克从那爆炸光焰的形状等种种迹象判断——对方绝对是有着类似人类舰艇的防爆隔舱设计，至少也该有一些减轻火灾和冲击波蔓延的骨架。<br/> 考虑到457和380的命中角度不太好，加上对方硕大的体积形成了一段天然的穹甲，显然不可能直穿核心区……但它偏右侧生长的一些腕足在舰体颤动过后，跟着部分孵化巢一同失去了活力，低垂下去，在海上拍出了巨大的水花，可能是某些重要神经组织被炸毁了，得了“偏瘫症”。<br/> “有效击穿——”<br/> 大克越发振奋。<br/> 但他迟迟不能发起第四轮齐射，因为还是有不少导弹和蜂群穿过了激光网的封锁，遮盖了他的射击线，同时对他展开了自杀式袭击。<br/> 它们那平直的飞行轨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躲避可能存在的第二层防空火力，铁了心要以命换命！直奔右舷而来！<br/> 虽然知道这些飞行器不可能存在独立意识，那“悲壮”的场面还是让克里姆林心头发紧。<br/> 三型矩阵还是需要充能的，目前大克使用的引擎自然是负荷得起这套设备，可线路冷却也是个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这给了那些原虫残编近身的机会。<br/> “距离7.36！仰角21！空爆弹发射！！”<br/> 他强行抵抗住了那在脑海内突然爆发的“尖啸”，稳定心神后爆喝一声。<br/> “将胜利与荣耀献予我骄傲的主人！！”<br/> 天狼星率先开火，在大克的加成下，她的防空炮可以覆盖到更远的位置——<br/> 虽然只是打打防空弹幕，原本是十分被动，也不值得热血沸腾的场面，可姑娘们知道，如果真的漏下来哪怕一架，一颗，大克的舰体护盾也是抗不住的，只能用舰娘们的集成护盾去硬扛。<br/> 那就相当于是从在场的三十多艘舰娘里面随机抽取五位幸运参与者送往天堂。<br/> “东北方21，仰角17！！！”<br/> 那嗖嗖的风声跟空爆弹击出的诡异节奏混在一处，构成了紧张的鼓点。<br/> 但大克作为舰队的头脑，并没有把视线一直锁定在飞行器上，他的目光是不是扫过远处有瘫痪迹象的原虫舰艇，觉着有一股极为露骨的敌意从那边抛出，缠绕在他的身上。<br/> 他瞬间读懂了对方的目的，眼中灵光变幻间，朝着同样靠着不俗的防空炮组应对蝗灾的让巴尔及维希舰娘们吼道：“向正北方开炮！！快！！”<br/> “但是这样会导致你舰体偏移——”<br/> 敦刻尔克刚刚还有些犹豫，却见身边的让巴尔毫不拖沓地执行了大克的命令——<br/> “轰！！”<br/> 战列舰们开火的后坐力分波次地作用在大克的舰体上，看着就跟一个拎着大口径步枪的人被后坐力震得连连后退般，也让站定防空的舰娘们射偏了一点。<br/> 但大克的目的就在于此，他不仅让战列舰们施展后坐力，还突然临时关闭了自己的反重力装置，舰体歪斜着往左舷方向呈诡异的抛物线动作落下——<br/> “咿！！！！”<br/> 刚同步射角的能代只觉得自己的裙子上翻，两腿因为坠落感而软掉了，但很快，从头顶擦过去的一抹紫色让她的冷汗从毛孔尽数溪出。<br/> 在平移和下降机动同时作用于大克的舰体时，这诡异的变化也躲开了对方阴损的偷袭。<br/> “原来如此，利用惯性躲避攻击吗，确实很难被预判出来！”<br/> 格奈森瑙本想在公用频道中夸赞大克，但战场上容不得分神——事实上她也被克里姆林号的机动给吓了一跳，脚下不稳，必须双手攀住他的炮塔凹槽才勉强维持了直立，其他姑娘们大都东倒西歪，防空弹幕也射得歪七扭八的——<br/> 虽然躲开了对方“主炮”的直击，但因为防空形成了断层，飞行器瞬间便已经欺近到大克脸上不足1公里了！<br/> “指挥官！！”<br/> “主人！！”<br/> 神通和天狼星瞳孔拉直，知道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她们的本能反应，便是保证大克的生命安全——为此她们低矮身子，压低重心撞到大克身上，想要把他扑倒——<br/> 但旁边的两条狐狸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就成了四艘舰娘全都搂着大克的腰部，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把他往中间猛推的诡异场面。<br/> 大克听得自己的腹肌、脊椎骨分别发出了四声咣当的怪响，但因为他那恐怖的自重和相匹配的肉体强度，他没有被分尸或者往任何方向倒下，只是杵在那变成了一枚小号铁柱，把四个舰娘撞得眼冒金星，他则纹丝不动。<br/> 在来西班牙之前，他有接受过观察者跟夕张关于灵能更高级的运用方式的指导，但在实战中，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地尝试一次——<br/> 就在这种诡异的交互情况中，壮汉单手指向那些呼啸来的梭型物，左眼眼底的晕光瞬间拉长，猩红的扁菱形光芒照亮了整片战场，让所有人生出了男人眼睛爆炸了的错觉，又好似有一枚血色的十字架夺眶而出——把视野一分为二——<br/> 无形的灵能以摧枯拉朽之势撞上了原虫的飞行器和导弹，他们像是被一面迎头而来的巨浪倒卷而出、吹离了大克的右舷，并余势不减地一路被拍进了海里！<br/> 瞬间，天朗气清，毒雾也被吹散，刚刚的蝗灾好似没有出现过一般，小型原虫存在的各种痕迹，全都被滔滔的白痕淹没。<br/> 但刚刚那般过于魔幻的情形，还是无比清晰地印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转而进入大脑。<br/> “……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我只看到他指了一下那些臭虫——”<br/> 塞壬们头皮发麻，连靠近大克的舰娘们都被吓懵了。<br/> 重樱舰娘们只觉有一股狂风从头顶吹过，不，就好像几百台卡车，几百台坦克踩满了油门，带着能把她们头发都给扯光的威势迎头撞上了那些虫子——<br/> 而维希舰娘们……她们仿佛看到了上帝。<br/> 上帝随手一指仿佛拍蚊子似地，用一枚十字架把那些舰载机全都扫进了水里。<br/> 让巴尔呆滞地回头，她看向大克的眼神，从像是看海盗头子，逐渐过渡，变得不真切，甚至有些狂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