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场活动已被定义为非法集会——请各位立刻原地解散！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br/> 当克里姆林正在被精神受到冲击，留下心理阴影的可畏狂暴冲撞的同时——远在大洋彼岸的铁血，Z-23正拎着手里的搜查令，朝一处会场之中所有的集会者呵斥道。<br/> “为什么！舰娘阁下！我们是在按照铁血的律法，为工人谋福利！难道这也有错吗？”<br/> 场内有人高声反抗道。<br/> “我们针对的不是你们谋福利这件事——也不是针对集会本身！”<br/> 然而Z-23目光一凝，回以相当犀利的反驳。<br/> “我们针对的是这场集会的组织者，你们那个所谓的领袖奥利维尔！他犯了一级谋杀罪，并涉嫌拐卖儿童，倒卖军火，且证据确凿！”<br/> 抖了抖搜查令，Z-23单手掐着腰——尽管她的身高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矮一些，但气势却是最高涨的，因为她坚信叫停这场集会是正确的行为：<br/> “这场集会的目的，并不是帮助你们维权、夺权！而是要利用你们去冲击国会跟铁血舰队驻地！是要引导你们去犯错！请一定要明辨是非，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目的都已经偏离了，更遑论过程！”<br/> “怎么可能！党魁一直在帮我们争取利益！我的待遇确实提升了！他是有在做实事！怎么可能像你们污蔑的那样！！”<br/> “那是因为你们工作的公司是那位奥利维尔的金主麾下的产业。”<br/> 毫不留情地把事实摆在了那个工人面前，尼米面色略冷。<br/> 自导自演的小恩小惠就能攒起一批民众来为他们卖命，那些该死的家伙深谙人性，怪不得俾斯麦姐经常挠不过他们。<br/> “奥利维尔只需要几句话，就让匡特家族稍稍放宽了对你们的剥削，但在减少剥削的同时，是在图谋更长远的利益——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有前瞻性了。”<br/> 尼米收起了纸张：“但这些施舍，最终都会以变本加厉的形式，从你们身上重新榨出来！现在把你们当枪使去对抗政府就是一个最基本的步骤！不要去歌颂他们的仁慈！因为那原本是你们应得的！”<br/> “……怎么会？？”<br/> 听到尼米说出她对匡特老板的分析，那个反驳的工人神色一怔。<br/> 他也没想到，很少会管基层的舰娘突然如此大张旗鼓地去调查了自己这些平民的工作关系，而尼米所说的那些细节，在他细想之后——极有可能是真的。<br/> “奥利维尔必须被逮捕，如有提供其藏匿信息的同志，无论是否举发成功，都可以脱离图林根工人党，自由选择加入德共，或直接归我指导——归莫斯科方面指导！不用担心受到铁血政府及舰队的压迫！”<br/> 尼米说着，掏出了自己的党员证，以及政委委任书，当众展开页面——<br/> “啊？？？”<br/> 由于尼米是大克的直系，所以苏维埃同盟没给她办德意志的“地方”党员证明，而是直接走了中央的身份。<br/> 这意味着她不仅权力很大，纯洁性也可以保证——这些图林根工人党的与会人员中有一些识货的，马上明白了这姑娘在苏共的地位。<br/> “……难不成奥利维尔党魁真的……”<br/> 一枚怀疑的种子在工人们心中种下了。<br/> “你们所谓的党魁的罪名还不止那几条，为匡特办事的过程中他多次贩毒，还掳掠你们身边某些同志的妻女，秘密处决发现自己身份真相的工人——如果这就是他口中革命需要付出的代价的话，这就不是革命，只是单纯的反乱！”<br/> 尼米趁热打铁：“由舰娘来办案，交涉并封闭此处，而不是由国家警察机关镇压，就是为了重新整合各位同志，帮各位弃暗投明。”<br/> 她向前一步，站在刚刚驳斥她的那位工人面前，目光逐渐柔和下去：“同志们的正义诉求我都明白，也愿意提供帮助，首先要做的，就是帮你们把强大的力量用到正确的地方去，所以请配合我，既然是我来负责此次行动，对你们的安置、介绍工作我也会负责到底！”<br/>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底灵能闪烁，饱含真诚的话语渗入每个人心间。<br/> “……这位舰娘同志——关于奥利维尔……”<br/> 当人群寂静下来后，计较过未来的几位工人，选择对尼米报以信任。<br/> 因为铁血的舰娘从未说过谎，和经常跟美国国会扯皮的白鹰舰娘，以及和内阁勾心斗角的皇家舰娘们不同，铁血的姑娘们在更加暴力、直白的同时也不屑于欺骗“凡人”，这种印象因此深入人心。<br/> “碰！！”<br/> 但当他们准备告知尼米那个通缉犯的去处时，带头跟尼米进行接洽的那位工人突然身前飞起大段的碎布片，且面带惊恐地朝尼米的方向张倒。<br/> “所有人卧倒！！”<br/> 尼米似有准备地，朝着刹那混乱起来的人群嚷道。<br/> “有人开枪！！！”<br/> “舰娘开枪了！！她们要杀了我们！！”<br/> 不知为何舰娘会提前预感到有人要搅事儿的工贼们后知后觉地嚷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而就已经绷紧精神的尼米张开认知防护和灵能护盾，将受伤的工人代表护住了——于是那个暴起开枪的家伙射出的第二发弹药并没能将受伤的代表击毙，反而暴露了他的位置给受惊趴卧的人群。<br/> “抱歉！同志，我只能出此下策！”<br/> 尼米朝被自己搀着的，受伤的男同志告罪一声，与此同时，在她身边的齐柏林早已飞身而出，一拳将那个开火的工贼给锤倒在地。<br/> 她已经是控制过了力道，但齐柏林的“控制”跟大克那种已经融入了生活习惯的控制完全不是一回事——那个杀手没想到舰娘能这么快锁定他，没来得及做出逃逸的动作便被打得脑浆崩裂，手枪磕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br/> 直接被航母同志给一拳打死了。<br/> “齐柏林同志！！你下手太重了！！”<br/> “你说的——如果无法保证他失去继续危害同志们的能力，可以当场击毙。”<br/> 齐柏林淡淡地甩掉了自己的一手血——仿佛是故意的，她甩出去的秽物全都落在了刚刚大声指责舰娘开火，试图搅浑池水的那个家伙脸上。<br/> “哇啊！！！”<br/> “这家伙也是个工贼，要击毙还是带走审问？”被对方屎尿齐出的样子给恶心到了一下，齐柏林冷艳的脸庞稍有波动，接着厌恶地转过头去征求尼米的意见。<br/> “拷上吧，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想要破坏我们跟图林根工人党的接触任务。”<br/> 依然扶着因惊吓而面色发白的同志，尼米将对方放平——刚刚她的灵能稍微折射了一下杀手的枪弹，才没有对这位同志造成贯穿伤害，但还是擦破了他一大块衣服：<br/> “您的衣服我会赔偿的，这算是行动损失。”<br/> “呃，呃？刚才发生了什么？”<br/> 被尼米放平的工人脸上虽然害怕，但身上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伤害。<br/> “把配合杀手袭击的全都带走——其他的同志们，来这里做下笔录就可以回去了，有家室的优先排队，另外——我们管一顿夜宵！”<br/> 欧根在一边已经摆好了桌椅板凳，将纸张和笔都备好了，一脸闲适、稀松平常的表情，甚至掏出了一箱速食三明治。<br/> 即便是看过杀手的尸体有点反胃，许多吃不太饱的工人还是争先恐后地凑过去——<br/> 尼米也站起身，安抚人群的同时高举小拳头：“现在各位同志相信我们了吧！！是匡特的走狗在背后操纵你们！任何试图暴露真相和指认罪犯的同志都会遭到他们的无情抹杀！只有我们团结起来，互相信任，才能有效反击！！”<br/> “我，我退出！！这太危险了！！”<br/> “可恶，老板居然想让我们去送死……”<br/> 曾经以为暴力冲击驻地，可以越过舰娘的部分计划执行者，在见识过齐柏林的一拳之后，纷纷后怕无比。<br/> 如果舰娘真的放下身段对人类动手的话，他们恐怕没有任何机会——<br/> 而随着舰娘接管、领导集会，他们的仇恨被成功转移，在听过尼米的**演说之后，都认识到了，这些舰娘是真的有在想办法帮他们重整旗鼓，并向柏林提出意见的，不一定非要通过冲击驻地来达成目标。<br/> 眼看人群变得无比配合，尼米松了口气，接着朝齐柏林投去一个相当无奈的眼神。<br/> “齐柏林姐……你这样会害我们跟群众有隔阂的。”<br/> “如果你是因为我没能完美完成任务而指责我，我接受，但这里是战场，不必动用舰炮和飞机的战场，敌人更加复杂，及时地消灭他们也是为了保护同志们的安全。”<br/> “我是想要从他们嘴里挖出更多的情报……”<br/> “还有史塔西不知道的情报吗？你就这么需要一个活口？”<br/> “……唉。”<br/> 现在的齐柏林逐渐回归了过去那种谁也不亲近的状态，可以说，是她远离大克后，披上了一层强硬的保护网。<br/> 猩红的灵能晕光在她的眼底闪烁，相比尼米那柔和的蓝色，刚刚经历过杀戮的她犹如鬼神，她们之间的差别，就好像达拉姆和塔达林——<br/> “这样就是第三个大型工人团体了，吸纳百分之三十的人手填补给德共，剩下的我们都接收吧——稍微激进一点的同志也有助于促进党内血液循环。”<br/> 尼米也不好对齐柏林杀伐果决的作风继续评价，巡视组里有欧根那样圆滑的存在，自然是需要一个专门唱黑脸，威慑敌人的刽子手——齐柏林姐确实扮演得很出色。<br/> “俾斯麦同意你继续扩大‘私军’规模吗？”欧根倒是没有尼米那么复杂的思绪，在公频中，她听了Z-23的总结，便略带玩味地转着笔调侃了一句，全不在意旁边写写画画的人群那不安的神色。<br/> “这不是私军，是为了让俾斯麦姐在跟容克资本及大贵族翻脸的时候有人可用。”<br/> 尼米在心底摇摇头：“德国的工人，有很多是受过高质量教育的‘工匠’和‘工程师’，只要掌握了足够多的技工、工程师，再配合部分基层弱专业性工人的势力，即使是不用发动内战，我们也能跟世家叫板。”<br/> “前提是必然会爆发暴力革命——腓特烈发回来的观察报告你们看了吗？”<br/> 齐柏林压下自己重新升起的毁灭欲望，不屑地瞥了一眼几个被控制起来的工贼：<br/> “英国的阶层构成虽然和铁血不太一样，但我们复辟的容克和贵族经过战争的洗礼，要比他们更加根深蒂固，而像隆德施泰特麾下‘车工系’那样相对开明的毕竟是少数，所以我建议还是要扩充队伍，不能只收纳精锐。”<br/> 她这番发言，跟刚才那个只知道鲨鲨鲨艹艹艹的战狂航母又呈现出鲜明的对比，尼米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她觉醒灵能导致精神不稳定的关系，但她在理智状态下说的确有道理。<br/> “没错，完全靠精锐力量去改造铁血是不太切合实际的。”<br/> 尼米用笔帽顶着自己的下巴——<br/> “我的意思是，既然隆德施泰特的‘车工系’向指挥官投诚了，我们就要利用好他们……先把他们从被分化的阶级陷阱里捞出来，和世家撇清关系——”<br/> “……我还以为你们在聊腓特烈报告里提及的某个重点呢——怎么说的都是这些工作内容。”<br/> 跟两个醉心于革命计划的姑娘稍有不同，欧根吊着眼角，翻弄了一下纸堆：“你们不知道，最近小熊一直在陪着那个虚伪的大小姐么？腓特烈说，可畏失手击毙了一个军情六处的探员，因此受到了精神创伤——为了抚平那个大小姐的精神创伤，小熊连排班都推掉了，单独陪了她一晚上。”<br/> “……”<br/> 齐柏林尽管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无数个问号还是从心底疯狂冒出来。<br/> 不就是杀了个人么？至于么？指挥官也真是——陪着她小题大做。<br/> “我就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平时的表现太过符合他的期待，让他选择性忽略了我们女性柔弱的一面——”<br/> “女性柔弱的一面……我们有那种东西么？”<br/> 齐柏林突发的灵魂拷问当即把欧根给破防了。<br/> 她虽然很想嚷嚷——你别把我也囊括进“我们”的范畴里……但一想到刚才自己对地上那个死人一点同情都生不出来的心理状态，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