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的泥像被维内托收入了自己的舰装空间里,并由她再三保证不会外传、外借之后,这事儿总算是翻篇了。<br/> 而利托也被狠狠地“上了一课”,她终于明白了,天赋这玩意儿是不讲道理的,哪怕维内托在感情方面是个十足的“雪姑娘”,但她狩猎的手段又非常返璞归真,可以称得上是高明。<br/> 最顶尖的猎食者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br/> “总觉得这并不能算是成立了‘互信’……而是给了你们一个我的把柄。”<br/> 恢复冷静后的大克有些苦恼地扶着脑袋,准备打扫战场——他旁边的维内托此时已经处在大破状态了,侧翻过去时还会嘤咛一声。<br/> 维内托她已经燃尽了,她成为了艺术的燃料,牺牲了自己。<br/> 倒是利托完好无损的样子——这个绿头发的自恋狂一直在试图给维内托做射击校准,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无奈地挎着个批脸告诉大克怎么才能让维内托这蠢闺蜜叫得更高亢一点,属实是姐妹情深,看不得别人好。<br/> 不用说,即使努力加塞,她也没能代替维内托成为那艘靶舰,可谓输人输阵又输心,从事业到情场输了全部。<br/> 今天是她最为挫败的一天,一度差点治好她的自恋病。<br/> “确实是一个带把柄的艺术品呢。”<br/> 面对大克的吐槽,利托里奥只能酸溜溜地说。<br/> “……维内托不把拿泥塑拿出来风干吗?”<br/> “你是打算让我们把他挂在船头吹风,然后让所有汉堡人都看见?”<br/> “……还是算了吧。”<br/> 被当成人体模特的感觉么,一开始不适应,到后来还有点好玩——如果维内托没有一直在上手帮他塑形,保持最优弧度的话,还称得上是一次比较成功的为艺术献身的经历——<br/> 大克有些小心跟歉疚地把维内托拖下水去,帮她清洗甲板跟通海阀,虽然这工作应该由利托负责,但这个女人心态崩了以后彻底不想伺候眼前的俩混蛋了。<br/> 撒丁领袖的头发在水中摊开,混着浮沫,好似一朵盛开的昙花。<br/> “你还能动吗?”<br/> 一边帮维内托恢复浮力,清空水密舱,大克一边在她眼前晃手,好像紧急医疗一样并出几根指头:“这是几?”<br/> “我这是在天堂吗?指挥官?您的脸在发光耶?”<br/> 维内托一幅喝高了的样子,面颊之红润,眼神之迷离,声调之婉转,害的大克差点把输弹机给绷断了。<br/> 不行,她又不是余烬舰艇,这么折腾真的会沉的。<br/> 他有些意犹未尽,但军人最后的自律让他放弃了帮维内托增加吨位的冲动。<br/> “不要离开我——指挥官。”见大克把脸拉开了一点距离,维内托哪怕是在恍惚中,还是双臂交叠揽住了大克的脖子,试图继续挂在他身上。<br/> “嗯,不会离开你的。”大克只能如此安慰她。<br/> “真羡慕她啊,纯真了一辈子,第一个男人还是世间一等一的优秀。”<br/> “怎么,你也想来‘演习’一下?”<br/> 大克挑眉看向旁边说风凉话的利托。<br/> “……虽然很想也跟您共度良宵,但我可能还需要……锻炼一下,我毕竟不是维内托,不能接受这种毫无自尊被打的七零八落的结局。”<br/> 利托摇了摇头,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枉顾自身安危去帮大克把打了但没完全打出去的弹药再消耗一下,但最后忍住了。<br/> 她在骗其他舰娘进卧室的时候,对方都是高呼她的名字不能自己的,但对手换成大克的话,高呼名字的人就要变成她了——她接受不了那种身份上和技巧上、经验上的落差感,至少也要势均力敌才行。<br/> 利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求一艘仲裁者级别的舰体,她的骄傲反而成了她去亲近大克的拦路虎。<br/> 而稍微看出了利托一点不自信的模样,大克心知这是她前进的动力,便也没有点破。<br/> ……<br/> 等晚间六点,华灯初上以后,撒丁的两艘大战舰才晃晃悠悠地爬上露台,那里早就备好的吃食跟乐队,阿布鲁齐也已就位,但她看到维内托那神色如常,步履平稳的样子,还以为她拉拢大克的策略失败了,不动声色地向前迎过去,准备启用备用计划。<br/> 撒丁几乎所有的舰娘都一次性投入了这场盛大的游轮夜会中,广撒网多布阵,总有一个能中标才是。<br/> 然而阿布鲁齐没有请示维内托行动是否成功,维内托也因为脑袋有点空乏,忘了交代她,自己已经成功获取了指挥官的信任,不需要大动干戈了——<br/> 这导致大克在上露台的同时,便被一圈撒丁巡洋舰给堵在了墙角,还围了个水泄不通。<br/> “呵呵呵,指挥官把我们丢在通古斯基地,自己跑去不列颠过得自在呢?您是不是都忘了我们已经申请过转离职务了?”<br/> 扎拉顶着大克,一路将他怼到了舱壁上,双目流露出相当戏谑和不满的意味。<br/> “我并没有忘记,只是你们做得非常出色,让我不想调任你们而已。”<br/> 大克被扎拉级的两姐妹封堵在一边,连酒水还没来得及拿到手。<br/> “那么,给我们正式秘书舰的职务什么的,有在考虑了吗?”<br/> 扎拉翘起纤指,点在大克的胸肌上,掠带锐感的指甲画圈所带来的些微刺挠,让本就没能打空一个弹匣的大克非常难受。<br/> “正式秘书舰么?但现在我的秘书舰已经快超过一掌的数目了——这个职务与其说有多么吃香倒也没有……就是个名号而已。”<br/> 说起来,贝法还在他这挂着秘书长的职务来着?但她分不开身,现在要越权把秘书团扩大的话,估计会遭到她的反对吧?<br/> 大克对贝法那套英式公务员的坚持也是无语极了。<br/> 但在这方面,大克的犹豫充分体现了他对舰队内“老人”情绪的照顾,毕竟贝法提出的建议是十分靠谱的——<br/> “我原则上同意——但你们到底能不能顺利入职还需要其他几艘秘书舰及代表会同意。想来恶毒她至少是不会卡你们的,你们再去找能代说说,半数以上通过就可以了。”<br/> “唔,为什么秘书职务也要走投票制啊?”<br/> “因为这个职务的编制也不会无限扩大,而是轮番上任的。”大克无奈地拍了一下扎拉的肩膀:<br/> “我们去里面吧,在这儿堵着影响市容。”<br/> “……”面对这般很有大克特色的开脱理由,扎拉只能眨眨眼,和波拉一起让开了道路。<br/> 略带间距感和节奏感的撒娇才叫撒娇……太腻人了只会招烦。<br/> “难道就不能内定吗?”<br/> 不过她不撒娇了,不代表她的妹妹不能撒娇——波拉也黏了上来,她没有扎拉那么妩媚,多了一分肃然,两姐妹之间混合的香氛冲进鼻腔,让大克有点头晕。<br/> “当然不行,我们的队伍越长,我个人意志能够决定的事情就会越少。”<br/> 大克摇摇头:“在我的职务范围内,我可以让扎拉同志你出任船上的伙夫、观察手、甚至是大副,但秘书舰入职现在需要舰娘会议批准。”<br/> “……嗯,这么说倒也挺合规矩的?至少选上了就不用担心被人抢夺了去——你怎么看?姐姐?”<br/> “那就走正规流程竞争一下吧~呵呵~”<br/> “我觉得你们对秘书舰的工作有误解,很多时候秘书舰都是在远离我的地方工作的,代表会跟部长会经常把大量未经细分的卷宗跟文件送到秘书手里,由她们整理过,确认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后,再发到我这,我在外走访,出使,你们只能坐办公室——恐怕没有时间陪你们——”<br/> 大克只能赶紧把这个职务的真相说出来,毕竟不是每个舰娘都能做得像贝法跟能代一样好,如果恶毒没有黑恶毒在帮衬着,估计再过最多一个星期她就会因为工作效率低下被迫卸任了,或者,贝法会想办法把分出去的职能拿回手中。<br/> “诶?是这样么?”<br/> 大克如此直白地说穿了她们的小心思,扎拉倒也没有难堪——倒追本身就是一件需要厚脸皮的活计——大克如此诚实直男不敷衍的态度,只让两姐妹感到一丝庆幸。<br/> 因为如果追到手了,这种男人对感情是很认真念旧的。<br/> 无论前面铺垫多少,努力多少,只要开花结果,收获的甜美便会一直存在。<br/> “没关系的,我们真心希望能为指挥官多分担一些工作。”<br/> 波拉认真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她又换上一幅有些玩闹意味的表情,似乎是为了证明她并不是只注重条条框框的死脑筋,也有了几分神似姐姐的妩媚:<br/> “相信我们的优秀表现,不至于让指挥官将我们再遗忘在尘埃里——”<br/> “……这样吧,作为补偿,等我回敦刻尔克视察的时候你们可以跟进学习,但我不保证其他的东西,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br/> “嗯哼哼?谁知道呢~”<br/> “什么都不会发生?呵呵,指挥官是在看不起人吗?”<br/> 大克话撂下以后,这对姐妹几乎同时露出了暧昧的神色,笑意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来,仿佛在嘲讽大克不自量力,又仿佛是在表达一种极度的自信。<br/> “那您就请好好期待一下吧?您准备离开铁血的时候,记得联系我们哦?”<br/> 获得了阶段性胜利的扎拉级们雀跃着回到还处在魂游天外状态中的维内托身边,跟她比了个“五”,击掌庆祝,示意“拿下”。<br/> “……你不会打算永远都不回敦刻尔克了吧?”<br/> 然而大克旁边另一个已经彻底对这个男人没招的海王用极度怀疑的眼神盯着他,冷不丁地吐槽道。<br/> “请不要对我产生奇怪的误解,利托同志。我对你的示好不动心,不是因为你容貌不美或者性格之类的问题,只能说你比较倒霉,错过了很多机会。”<br/> 大克敞开心扉应对绿毛的吐槽:“有时候就差那么临门一脚,这样说你懂了吗?”<br/> “不懂——明明按之前的经验,我要是想钓一个男人,应该很简单才是?”<br/> 身为曾经的万人迷,利托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被大克排在好感顺位后面的行为:<br/> “指挥官您果然是特殊的。”<br/> “或许你可以多展现一下自己认真不轻浮的一面?”<br/> “没用的,我感觉那样只会被你当成工具人使唤,就像提尔比茨一样。”<br/> “……我也没有那么功利吧?而且提子同志不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了么?被重视,发挥自己的社会热量——”<br/> “我越来越奇怪您到底是怎么获得那么多姑娘倾心的了……”<br/> 利托死盯大克许久,最后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大克的脸虽然很标致,但罕见“情趣”,对那些老司姬说,应该缺乏吸引力才对?<br/> “那你先回答我,你又是为什么才对我如此上心的?”<br/> 大克嘬了一口橙汁儿。<br/> “因为得不到。”<br/> 利托开始注视大克手中的橙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克里姆林如此执着于跟舰娘产生后代这种事情——明明应该趁年轻赶紧疯玩才是。<br/> “您于我而言是个非常有挑战性的对象,我到现在仍坚持这个判断。”<br/> “所以你才得不到。”<br/> 大克一挑眉:“论好胜我不输任何人——”<br/> “……哦,我好像明白了。”<br/> 好似被大克那诡异的发言给点醒了,利托一顿,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那些女人是欣赏您的纯真——她们在享受让一位天使堕下地狱的快乐。”<br/> “?什么?天使?你说我?认真的?”<br/> 大克嘴角狂抽,差点把橙汁儿吐绿毛脸上。<br/> “呵呵呵,或许您认为自己对比舰娘已经很是老练了,也足够渣男——但其实,那些表面上纯洁如白百合的女人,手段跟小心思可多着呢。”<br/> 利托心情逐渐开朗起来:“因为只有您一个适合恋爱的对象,我保证那些小手段跟小心思,也会一点点在您身上实施……您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顺着舰娘了么?维持本心的时间也在缩短——比如之前没拒绝维内托的碰触?一般的泥塑怎么可能连皮的长短跟筋的纹理细节都注重?”<br/> “……嗯?”大克一愣——<br/> “就是潜移默化的改变,也是我说的,从天堂坠落的开始,多小心点,指挥官,别被女人给吃了。”利托心情重新愉悦起来,抛了个媚眼便离开了,独留大克在微醺的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