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老兄你好像不是洛杉矶本地人？”<br/> 大克怀疑人生的时候，刚刚给了警察一枪的老铁突然以一个相当娴熟的战术翻滚动作滚进了巷道之中，贴着铁质垃圾桶淡定地合上弹匣，一点紧张情绪都没有地朝大克问：“出门怎么不带家伙事儿呢？”<br/> “我确实不是本地人——呃，你们经常找工作……找着找着就开始跟警察干架吗？”<br/> 大克突然有种冲动，想让在外圈观察巡警的五航战也跑东城区高地来看看这盛大的场面，这才是真正的，观察洛城警力分配跟暴力机关和一般民众冲突的最好前线。<br/> 夸张的场面他见了许多，但很少有不是工人武装跟警察交火，反而是一般市民主动反击的情况出现，更离谱的是散工这边的火力居然一度压制了对面。<br/> 他到现在也不过是稍微联络一下那几个有投靠苏联意思的公司罢了，还没来得及组织工人武装，这些人的枪是他们自备的。<br/> “类似的清理行动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因为那帮狗娘养的驱离车队总是开着开着就突然对我们开火，所以他们只要出现，我们就立刻反击以换取转移的时间，这样还能少死几个。”<br/> 大汉毫不在意的语调跟巷道外乒乒乓乓的震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一度让大克感觉自己是在做一场滑稽的噩梦。<br/> 他虽然从不认为美国有比北联时期的俄罗斯生产力、分配方式先进到哪里去，但就他所见，美国这世界灯塔的自诩简直是一场笑话，甚至比北联都有所不如。<br/> 洛城毕竟是远离战争前线的地区，和俄罗斯北太地区有着本质上的差别，不该出现这种极端混乱的情况，更不该如此暴躁地执行驱散镇压。<br/> “你听，找到掩体以后他们连往前动一下都不敢的，这时候我们就能赶紧收拾收拾跑掉——否则有的弟兄会被抓去干苦力，要么是当街打杀。”<br/> 说到这儿，眼前身形几乎跟大克一边宽的家伙终于叹息了一声：“你也是没赶上好时候，不然高地大道这边还是可以‘举牌’的。”<br/> “你这枪是从哪买的？”<br/> “这可是传家宝了——诶，先赶紧走吧，不然等带盾的上来我们可能火力就跟不上了，今天这群兄弟不够给力，也没有手雷燃烧弹什么的招呼上去——”<br/> “？？”<br/> 在这个美国热心肠的带领下，大克对藏在别处观察情况的胡腾跟罗恩打了个手势，猫着腰从超市后面的斜坡滑了下去。<br/> 离开高地大道后，他仍能听见隐约的交火声音。<br/> 不只是克里姆林他们，连西雅图所在的位置都受到了影响。<br/> 大黄蜂所在的汉堡店是如此的安稳平静，跟外面的混乱仿佛形成了两个世界。<br/> 连店员都以为常态的样子——前提是忽略她放在柜台下的手，正攥着一把M1911经典款。<br/> “……以前洛杉矶可不是这样的。”西雅图目瞪口呆：<br/> “我刚才好像看到举牌人里面有人使用全自动武器对警察扫射……不是法律规定不许卖吗？”<br/> “应该是军火商逼迫国会通过准许自动武器的平民申请跟销售渠道了吧？我听企业姐说过，在这件事上她没有参与——”<br/> “所以不仅促使平民火力升级了，连警察跟镇暴队的火力也要跟着升级，对吧？”<br/> 西雅图已经没眼去看了：“再这么下去我们是不是可以看到平民用榴弹发射器对警车开火的场面？”<br/> “或许吧？唉，那群死亡贩子总有一天会被自己卖的武器给打死……”<br/> 大黄蜂挠了挠头皮：<br/> “突然觉得让苏联就这么入侵了然后全国戒严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少见点闹心的事儿了。”<br/> “说的没错。”赞同的居然不是西雅图，而是卓娅：“我看过苏联人类的生活情况了，要比这边好得多。”<br/> “我觉得吧，我们可以把这次观察的目标再变一变。”<br/> 西雅图见连外星人都认为现在人类的“灯塔”已经转移了，便捡起一枚叉子摆了摆：“我们不妨研究一下对哪几处政府机构下手可以最快地在不影响平民生活的情况下瘫痪洛城的管控系统，然后再用这笔巨大的贪污清单去威胁海军部的家伙给我们服务。”<br/> “但是按照指挥官的定位，那些家伙最终都会被清洗的……”<br/> “那就把他们利用完再扔好了，反正之前他们也是这么对我们的。”<br/> “……说的也是。”<br/> 两个乐天派的舰娘眉眼间居然都闪过一抹阴霾之色，因为她们皆想到了阵营老大企业号在战后的“下场”。<br/> 就仿佛美利坚这个国家对为国捐躯之人毫不留情的一面……若非要追溯一下，类似的操作还有很多。<br/> 其实白鹰舰娘早就没有必要强迫自己继续念旧情了，她们只不过是幻想代言舰的出现能够改变些什么。<br/> 但这个国家几百年来未曾变过。<br/> ……<br/> “我看你的身手很不错，兄弟，没有加入镇暴部队就是好样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范德林帮？”<br/> “你们既然都有帮派了，为何还需要出来找工作？”<br/> “嗨，这不是因为好多帮派成员……都成为协警了么……”<br/> 这位名叫亚瑟的壮汉耸耸肩：“我还挺为他们高兴的，毕竟有我们这些闹事儿的在，政府还会养着他们，而他们也经常在巡逻的时候避开主要的几个劳工聚集区，也不随便抓人，至少比那些直系的人贩子强很多。”<br/> “警察抓人去干嘛？下矿么？”<br/> “不只是矿，据说最近在圣莫妮卡湾找到了一处魔方加工厂，你知道魔方吧？”<br/> 他指了指西边：“可能是为了在联邦反应过来之前开发那里并将计划隐藏起来，他们上街抓人，抓流浪汉，抓我们这些为生计奔波的人，甚至连孩子跟妇女都不放过。”<br/> “……魔方加工厂？”<br/> 大克眉头一跳。<br/> 他跟同行的马可波罗交换了一个眼神——但后者似乎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并没有看出他想要表达什么，最后克里姆林只能无奈地用私频告诉这个自我意识过盛的家伙，根据企业的情报，目前美国全部的物资自动工厂跟魔方工厂都是名义上国有的，任何瞒下舰娘技术相关的行为都是叛国。<br/> 洛城这是在挑战联邦政府的底线，德克萨斯州毕竟是没有魔方产出方面的隐患的，意味着它虽然强势，但从武力上讲没有战略意义，光靠经济已经不能维持其地位，但洛城现在成了一处战略要地，就因为那个魔方产出区的突然出现……<br/> 说着里面没有主机搞鬼，大克第一个不信，这可以说是加剧冲突的一种手段，也可以说是在给舰队国际送资源——只要操作得当的话。<br/> 但在那之前，会有很多平民受难。<br/> “你告诉我这个情报作甚？”<br/> 抛开其中塞壬起的作用不提，大克更好奇亚瑟这家伙为什么会突然谈起这种有鼻子有眼的“传闻”来，目的实在是不纯。<br/> “嘿，兄弟，我看你器宇不凡，但也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家伙，估计是FBI或者别州派过来的人吧？如果有办法的话请一定要改变一下洛城的现状，哪怕是让联邦政府尽快派点军队来把有脱离合众国意向的洛城戒严了都行。”<br/> 哪怕是使用了变色龙系统，大克应对突发事件的举止也太过平静了——包括他那波动不显的眼神，亚瑟显然是阅人无数的那类，马上向他求助道。<br/> “别用那种疑惑的目光盯着我，你是外地人，对劳工没有歧视，穿的还比较整洁——我之前发现你有在进巷子以后换了一身特别破的运动装出来，肯定有点别的目的……现在就洛城的状况，你的目的是什么估计也不会更坏了，所以我也愿意给你提供情报，换点美元……”<br/> “很遗憾，别的地方状况可能比这里还糟糕，你们没接到华盛顿州沦陷的警告么？”<br/> “华盛顿州沦陷？什么时候的事？最近一次官方说是有一小股塞壬尝试突破夏威夷群岛的封锁网……”<br/> 这哥们儿一脸惊讶：“难不成你是从那边过来的？情况很紧急吗？”<br/> “……看来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民众确实被蒙在鼓里，没有军队调动，没有避难通知，这里是一个几乎封闭的小国家。”<br/> 大克无奈地蹲在了亚瑟秘密基地里——说是秘密基地，只是一处废弃的修车厂里面放了几个火桶罢了，旁边还有野狗留下的干硬狗屎，加上忽明忽暗的火光，让大克想起了自己在重樱的那些日子：<br/> “……范德林帮还有多少人？”<br/> “这就属于行业机密了兄弟，你要是不加入的话我肯定不能跟你公开布诚地谈，这个不是你用钱或者情报就能换来的。”<br/> 好悬亚瑟没有失去最终的警惕，否则大克会把这人打上一个缺乏交流导致表现欲爆棚，或者没有脑子的标签。<br/> “我想雇你们去收集情报，所以要按人头结，可能会有点危险，但是你放心，我绝不会害你们的，在外面时刻都有风险的情况下，我们这些穷苦人必须团结一点。”<br/> “穷苦人可开不起雇佣帮派的工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上街去当短期雇工吗？为了多搭几条线，看看哪里有需求，或者看看哪个比较通情达理的警长辖区准许我们帮的妇女孩子们过去讨生活……”<br/> 亚瑟又开始滔滔不绝，能看出来他被憋坏了，估计周边的那群劳工没有人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只有大克这一个看上去与众不同的。<br/> “这地方适合谈生意吗？没有人盯哨？”<br/> “当然。”<br/> “但是我至少能感觉到三把以上的枪在瞄着我的脑袋，需要我说一下都藏在哪里么？”<br/> 毛子淡定地道破了亚瑟的埋伏。<br/> “都是基本的安保措施……你放心吧，就算生意谈不成，我们也不会当强盗的，像你这种敢孤军深入的人，我很确定背后都站着些大人物，我们是不敢招惹的……都是讨生活。”<br/> 亚瑟十分光棍地承认了自己的小把戏。<br/> 但越是这么直奔主题缺乏应有的试探，大克就越是明白眼前之人的迫切。<br/> 他确定亚瑟不是那种没有能耐的家伙，能在人群中找到潜在盟友跟雇主的眼力可不是普通人具备的。<br/> 只不过这样的话，又要跟当地的黑帮合作了——不考虑其他几条线同时铺开的舰娘观察团的话，他只能感慨一句历史总是如此相似。<br/> 但跟刚才理会不了大克的暗示不同，这回马可波罗居然抢答道：“意大利的黑帮家族跟美国的帮会还是有很多不同的，首先我们的家族荣誉感就要凌驾于他们之上——”<br/> “看不出来这还是位意裔同行？你们不在内陆搞你们的选票操纵，来洛城是想拓宽业务吗？”<br/> 亚瑟发出一阵仿佛嘲讽，但又好似自嘲的声音：“也对，洛城现在正是非常适合你们伸手的时间……那么这位先生，你身上一股子官方人员的味道，又是怎么跟他凑到一起的？”<br/> “看来最近的我英语很少漏卷舌音了。”<br/> 大克学着亚瑟的样子耸了下肩，接着问道：“具体谈生意之前，我需要明白一件事，亚瑟，你有家需要养么？”<br/> “当然……如果我只是一个孤家寡人，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他扁了下嘴，眼底透着一股从秩序边缘堕向混沌的危险意味。<br/> “很好，那我需要你以你的家人发誓你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的身份，这样我们就可以达成合作关系。”<br/> “你要用我的家人做威胁我的保险？”<br/> 亚瑟目光更危险了几分。<br/> “当然不是，单纯是我不信上帝，拿他在我这儿起誓屁用不顶。”<br/> 大克掏出一叠美金——这还是企业交给他的“活动经费”，终于不需要拿泽洛去转化黄金于黑市消费了：<br/> “我需要你和你的人搞到最近镇暴部队跟警察的巡逻路线，以及他们总部的具体位置，最好有上下级详细名单跟住址，视你完成任务的情况加钱。”<br/> “这要求可真够强人所难的……不过我还没上通缉单，可以试试。”<br/> 很简单地接受了大克的雇佣，亚瑟却还是有点不能理解：“搞警察的行动路线也就算了，你要部队的驻地信息干什么？打算抢枪吗？那我觉得还不如让人介绍格鲁曼或者通用的经理给你认识……”<br/> 美国已经彻底没救了——连黑帮听到要驻地信息的第一反应居然都是抢枪……这放别国根本是不敢想的。<br/> “用不上，我们手里有更好的家伙事儿。你之前问我为啥没带枪——因为我是带着炮进城来的。”<br/> 大克眼底闪过一道精光。<br/> “……你是毛子！”亚瑟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