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我的情报工作出现了疏漏，请您责罚我吧。”<br/> “不，海伦娜同志，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发射核弹的决议是少数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突然下达的，连阿肯色前线的军方在发射前夕都没有接到过任何通知，他们都有部分设备在EMP中受到影响，这是一场欺骗敌人的同时也欺骗自己的豪赌。”<br/> 大克并不接受海伦娜的道歉——尽管后者非常失落，似乎是因为她自觉引以为豪的情报收集能力连地球上的小打小闹都收集不全的关系……<br/> 但大克很想告诉她，最为叵测是人心，上一秒一个看似正常的人可能下一秒就跟甲亢了一样歇斯底里起来，尤其是在压力极大的情况下，人的判断更是容易走极端。<br/> 克里姆林也有过那种时候，在极度的愤怒下判断失误，棋走险招，然后被人连龙骨都一起扬了——但他毕竟是在床上躺俩星期就能继续下海浪的核心超人，容错率就比一般人大得多。<br/> 相比而言，其实这边人类文明的容错率在塞壬主机的种种矫正下已经很高了，就算地球真的进入了核冬天，不受辐射影响的舰娘也有办法勉强继承人类的衣钵。<br/> 但那也意味着主机无血无泪地进行了又一次失败的实验。<br/> “没意义的担责我们先不谈，组织在中部地区建立的联络点也因为EMP暂时瘫痪了，需要专员带着替换设备去重新建立联系，你愿意接下这个任务吗？”<br/> “乐意至极。”<br/> “好，格奈森瑙同志已经在路上了，你去跟她汇合，这次我们迅速关闭沿海可能受影响的设备也是多亏了她，只是可惜来不及联络更远处不能使用灵能通讯的同志们……”<br/> “诶？格奈森瑙她……”海伦娜的语调突然微微拔高了一个量级。<br/> “嗯？她怎么了？”<br/> “……没事。”<br/> 蓝发少女只觉得有种相当不祥的预感，因为她当初信誓旦旦地跟格奈说自己就下来一两天，结果把人家晾在水星方面整整一周。<br/> 这时候只能道歉了吧？虽然她是为了恋爱的情报战而提前介入战场，但格奈被放鸽子，也肯定会带上几分怨念参与进来——<br/> 不，是肯定会带着深重的怨念来教训自己一顿，用各种手段，比如，抢在自己之前先搞到让指挥官真正感兴趣的情报，以此获得更高的信任跟宠爱什么。<br/> 虽然她们是好友，但海伦娜还是希望自己能在跟指挥官的“联系”上取得优势，毕竟她是自诩最了解指挥官的余烬舰娘，也想要将这种多少有些……“偏执”的优势一直延续下去。<br/> 诡异的是，所谓最了解指挥官喜好的舰娘反而一直没找到机会对大克下手过，就很讽刺。<br/> 现在格奈有弯道超车的迹象了……果然还是先过去跟她碰面一下吧，说不准还要变成竞争关系。<br/> 克里姆林自然是没有深入去读取海伦娜的心思——否则他肯定会因为余烬姑娘们居然能在核威胁背景下，还能有心思搞那些闺蜜勾心斗角弯弯绕绕的套路，而汗颜不断。<br/> “这是损失报表，请您过目。”<br/> 跟海伦娜交代完工作后，大克回身接过尼米递来的单子——<br/> 在高空脉冲拂过身体的那一瞬间，尼米便醒了过来，现在西雅图唯一一座能够正常运转的建筑像活物一般活动了起来，姑娘们全都离开了舒适的被窝，开始各方面的调度协调工作，尽管事发突然，可有条不紊的分工合作还是很快地把东西两边情况都迅速汇总了起来。<br/> “……他妈的，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br/> 大克眉毛都快皱凹进去了，他后悔自己没有再敏感一点——就那么零点几秒钟的冲击，坏掉的电子器械便足够西雅图搞几千场昨天那样的派队了。<br/> 这还是舰队国际并不特别依赖传统通讯器械的前提下……估计布什现在都快要气疯了，那个脑瘫邻居一波得干碎了他几百亿美金的设备，包括但不限于维持城市正常运转的各种交通工具，以及他宅邸里的照明装置。<br/> “虽说这场‘大停电’对我们好处颇多，但会让美国中部在至少一个月内都无法恢复正常的生产秩序……啧。”<br/> “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个合适的出兵理由，指挥官同志。”<br/> “我们？噢，我们。”<br/> 大克反应过来，尼米所说的“我们”不只是指舰队国际，也是苏联跟铁血等盟国的常规力量。<br/> 毕竟阿肯色这是切实拿出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现在大克甚至都不好对想要来掺一脚的希腊人说不了，连他们都有理由冲进美洲的泥潭里暴揍美国佬以缓解担惊受怕的情绪。<br/> “‘阿肯色和他卑劣的盟友德克萨斯必须付出代价’——现在特区那边肯定打出了类似的旗号，企业同志这个时候回去，正好能命中那些家伙的痛点，然后是南达科他同志她们……慢慢地开始把网收起来了。”<br/> 大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只觉得自己待在西雅图，进行统筹的种种计划，好像也因为敌人的一步臭棋而变得意义不大了。<br/> “比起对美国各拥核州发起军事行动这种板上钉钉的发展——现在我更关心受电磁脉冲影响的主要区域的情况……光靠传递信息可能会漏掉很重要的社会观察机会。”<br/>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负责任，但大克一直很好奇从近现代的高自动化文明中突然脱离，人类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应该说，不只是好奇那么简单……他非常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可能产生的乱局，以将其作为自己社会实践经验的一部分记录下来，留给后人研究。<br/> 如今是地球上的一小片区域，但若是到了星空之上，人类因战争而脱离联系、脱离高效生产工具所带来的影响，是会以行星为单位的，现在能看出点什么来进行提前预防，那自然是最好的。<br/> “……那就亲自去看看吧，我们会帮您安排好支部的工作的。”<br/> 尼米很是支持大克出去观察，因为正是在一次次不断地进行一线考察作业过后，大克才能成为良医，这次她也有信心克里姆林能给美国开出一张不错的药方。<br/> “嗯，但是孩子们……”<br/> 大克还是有些犹豫。<br/> 他发现他变得“软弱”了，不能像以前一样说走就走了——<br/> 或许这才是那些吻别亲人后登船的海军们应有的心路历程，直到现在他才慢慢体会到。<br/> “我会试着当一个不讨人厌的母亲，嗯，也不能让彼得压力太大了。”<br/> 刚刚穿好舰装的齐柏林打了一个哈欠道：“别婆婆妈妈的，束手束脚的不像你，回来以后记得把路上看到的故事都给孩子，还有我们讲一讲就好。”<br/> ……<br/> “没想到啊没想到。”<br/> 亚瑟先生——不，现在应该叫亚瑟同志，已经提前跑到了密西西比跟阿拉巴马的交界处，完成一项组织交给他的重要任务。<br/> “我居然真的被派来养马了——当时不过是随口快活了一句而已。”<br/> “不过这能说是负责观察团同志们重要的交通安全工作？已经算是很重要的职务了。”<br/> “您说的对。”<br/> 亚瑟不想反驳阿芙乐尔的宽慰，或者说，其实他还挺乐在其中的，毕竟跟马这种忠良的动物打交道，总好过在黑市上和人掰手腕。<br/> 他自嘲的养马，也不过是给即将抵达的同志们换了一种交通工具罢了。<br/> 因为太过接近脉冲的主要辐射区，密西西比一带的大部分车辆全都趴窝了，也包括舰队国际的公用车，现在还能跑起来的，除了几台当时没有点火的摩托，也就还剩下这些“人类的好朋友”。<br/> 他打理着马匹的鬃毛——许多车辆来不及维修的情况下，这些观光用的马匹价格大涨，短时间内已经能够齐平于一些豪车，毫不夸张地讲，把帮派资金投资给马场的他，现在已经是马里恩市的首富了。<br/> “考虑到后续极有可能连锁发生的高空核爆，骑马的安全系数确实比坐飞机坐车高多了，但我还是不太能明白，克里姆林同志的舰体既然能无视脉冲，为何还需要其他代步工具？”<br/> “当然是因为坐船走马观花地看很容易遗漏重要的信息。亚瑟同志，指挥官也没打算从西雅图一路骑着马到达拉斯去，他的活动**是这里。”<br/> 也不知道舰娘是不是对所有生物都存在天生的吸引力跟亲善力，这些马对阿芙乐尔的亲昵不躲不闪，哪怕她身上其实有挺重的，来自她的宠物熊先生那猛兽独有的轻微体味儿，也还是把头凑过去轻轻拱着她。<br/> “而且，骑着马历尽世间光影不也挺浪漫的吗？我曾想过回到19世纪末那个轻刀快马的年华去，那时候骑兵还没有完全退出历史舞台。”<br/> 阿芙乐尔展现出了意外文青的一面。<br/> “……”<br/> 而亚瑟很聪明地没有就阿芙乐尔怀念的那个年代为何可以追溯到一战之前表现出任何疑惑情绪，更没有就马匹能不能承受舰娘那薛定谔的体重而担忧。<br/> 他逐渐放飞的思维回到了小的时候，帮里的大哥们带着被收养的他从达拉斯一路西进，去海港城市谋生，那时对未来的期盼充斥着他的心胸，也永远忘不了女人坐在卡车上欢笑，男人们则骑着摩托，摇动女人们送给他们的丝巾跟防风帽在前面开路的豪爽模样。<br/> 他的心底或许一直有那么一个牛仔梦，而他现在很希望能让马上来这里“体验生活”的那位同志也感受一下他梦想的美好之处。<br/> “一路下来，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一些。”<br/> 在亚瑟的微妙期盼中，克里姆林非常有穿透力的嗓音从马场的另一侧响起：“很多大型的自动化农用器械都趴窝了，到五月份如果还没有接上工具空缺的话，这一片的农场都要欠收……我们需要从东欧补贴粮食过来，或者如果能把联邦粮仓拿下的话，也可以勉强用度过艰难时日。”<br/> “不，问题应该没有指挥官您想的那么严重，中部跟东部的气候条件很宜人，就算下半年再开始生产，年末的时候也能有足够的粮食供应上，不需要借助太多外力。”<br/> “真的？可能是我太悲观了——但如果情况有变，一定得马上通知我，大规模援助粮食的计划耗时比简单民间贸易的成本更高。”<br/> 得到了南达科他安心的答复后，大克又转向明石：“你看附近的农场产品质量如何？恢复生产后，能否供应给经济联盟的商户？”<br/> “都是很优质的工业化农产品喵！没有什么的缺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丰富一下产品种类喵，因为很多产品跟东欧比没有竞争优势喵！”<br/> “那就是改造之后干部们需要挨家挨户去协商考虑的事情了——亚瑟同志、阿芙乐尔同志。”<br/> 大克朝亚瑟敬了个礼，后者还没有完全从心态上接受自己也已经变成一位无产阶级战士的事实，对大克的敬礼有些迟钝。<br/> 他为了缓解尴尬，只得装作抱着马草腾不出手的样子，对大克简单挥舞了一下。<br/> “指挥官同志已经带着印第安同志们汇合了？”<br/> 看到大克身旁的南达科他后，阿芙乐尔有些意外的样子：“原来她们也迫降在附近了啊——”<br/> “她们跑了挺远的，因为要在马场附近的诊所安置伤员。”<br/> “诶？？有人被核爆伤到了吗？？”<br/> “……呃……”<br/> 大克有些诡异地瞥了一眼“南胖”，后者则微微呋了一声，似乎是不想提起这件丢人的事情。<br/> 她们这些“野兽派”的舰娘连救人的动作都稍显粗暴了些。<br/> 阿芙乐尔秒懂，便跑上来拉住了大克的手，将他们引入旁边的仓库去。<br/> 一群有着小麦色皮肤的美丽女性，一只猫娘还有一个打扮得不像女仆的女仆大摇大摆地光临马里恩马场，本该是件很不错的花边新闻，但少了互联网等渠道让市民们获取信息，加上人们都苦恼于机械报销带来的巨大损失，她们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