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停了，真是肮脏的焰火。”<br/> 在大克短暂的歇息时间里，塞壬的外空间舰队进行了一整晚的导弹拦截工作——密苏里方面锲而不舍地打了整整400发上天，在凌晨4时的时候，同时发射的弹头数量一度超过了本土拦截能力的上限，但最终，所有的努力都无功而返。<br/> 或许他们不只是打算对阿肯色进行报复，也打算试探一下塞壬的舰队是否还在兢兢业业地保护着地球的气圈……毕竟els都打进来了，缺少情报的联邦政府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希望塞壬的飞船被外星人打残，暂时没工夫管地面上的情况——<br/> 莫斯科方面给他们的情报虽然都是真的，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判断逻辑，一切答案在不亲自去求取之前，皆视为待定情报跟假情报。<br/> 大克又能说什么呢？跑到特区去，抓着CIA头子西装的衣领对他破口大骂么？<br/> 或许那么干可以解一解心头之恨，但对改变美国依然是资本大本营的现状没有任何改善。<br/> 他只能任由那群蠢货把他们手头的资源一点一点消耗掉，然后走上自缢的道路。<br/> 晚间休息时，大克的精神世界隔一会儿就会震荡一下，到了后面他已经开始麻木了，就跟那些躺在弹坑里脑袋上飙着机枪弹的老兵一样，已经不会再对核弹被光束武器消融所产生的能量反馈感到不适。<br/> “指挥官，休息得如何？”壮汉起床时那凝重的表情让摸鱼的马可严肃了许多。<br/> “不太好，前半夜频繁的发射行动让我的灵能总是受到震荡……那些东西虽然伤不到我，但会给普通人带去巨大的灾难，因此它就好像一直在触发我脑内的某种警报系统一样，不停地打搅我。”<br/> 马可眨了眨眼——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一位领袖会为敌国民众的苦难而夜不能寐的。<br/> 打从一开始，克里姆林所代表的，或者说，他认为自己所代表的利益整体，便包括了那些不信任他的人。<br/> “我们应该不用担心白宫指示密苏里继续使用巡航核弹头轰炸本土，但说不好他们会不会尝试更加原始笨重的方法——比如把核弹当成地雷埋在一处区域，又或者用战略轰炸机投掷来摧毁目标……”<br/> 大克有些头疼地坐在了马可跟前，揉着太阳穴，看上去休息得一点都不好。<br/>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那些搅人清梦的弹头，另一方面昨天贝法把排班名单一次性加到了20人，这导致他因为在浅层睡眠中度过了一段非常混乱且冗长的时间，已经逐渐让自己在梦里的人生，跟现实世界的人生进度脱节了。<br/> 体感时间上，他骑马跟着大部队走过三百公里的记忆，已经停留在了一周之前，但事实上，那是昨天刚刚发生的。<br/> 值得庆幸的是，这20人排完了以后他就不再欠债了，可以正常地以一天4到5个舰娘的数量进行友好亲切，又不会显得太过敷衍的梦中交流，来互相深入了解，甚至可以按照惯例，在现实晚间临睡前，接纳一部分对他的舰体已经好奇到急不可耐的同志上来观摩一番了。<br/> 虽然他本人并不希望生活过得这么充实……<br/> “应该是一定会——以我对他们的了解。”<br/> 披着夹克走过来的企业没听到大克那苦哈哈的心声，将刚刚冲洗过的牙刷和水缸放在大克身前的桌子上——她今天就要带着部分饺子级还有田纳西号等战舰北上了，因此还没洗漱完就先跑过来跟大克打了个招呼：<br/> “我这次回去就能让他们停下所有无意义又危险的尝试，包括在战场上进行近距离核爆等行动。战线一旦拉长，我们就可以假借跟其他州区的代言政权战况焦灼的理由，继续转移特区的视线。”<br/> “那就麻烦你了，企业同志，我也不希望等我回援密苏里的时候它的边境已经被炸成了一片洼地。”<br/> “请放心——另外，关于埃塞克斯，指挥官，既然她这么迫切地想要帮上您的忙，这次的行动名单我就把她先抛除出去好了。”<br/> “什么叫帮上我的忙……啧，稍等，南达科他同志——你们介不介意再多带一个人？”<br/> 大克嘴角狂抽——明明是你把麻烦的后背扔到我这儿，自己跑出去避难，怎么还一股大义凌然的味道？<br/> “当然不介意，人手越多越好，指挥官。”<br/> 远处的南胖正在系着自己的发辫，听到大克嚷这一句，马上应道。<br/> “那就这么定了。”<br/> 企业迫不及待地把后辈“送”给了大克。<br/> ……<br/> 由于已经进入了阿拉巴马州，克里姆林一行在选择路线时比之前要隐秘了许多，他们避开了10号高速公路，选择许多游猎者、或者说，小流浪者部族喜欢的走私路线行进，并借此机会接触一下马斯顿举荐的几位“族长”。<br/> 但越是靠近核心城市的周边地带，流浪者的车队就越少，他们非常有默契地将卸货跟处理东西的黑市设置在了达拉斯县80公里以外的林区跟荒村里。<br/> 大克骑着马走串打听直到下午，才搞清楚了近期发生在阿拉巴马几个主要城市底层的种种事情。<br/> 包括但不限于取消印第安保护区，驱赶印第安裔跟大量转运黑人劳工，并集中使用他们，为战争机器的开动上满润滑油。<br/> 虽然阿拉巴马没有重归联邦领导，但它是有意向联邦以“归还设备”，跟“出口武力”的方式提供支援的。<br/> “有件事我必须跟您谈谈。”<br/> “请讲，我在听。”<br/> 待大克策马回营之时，南胖便领着她同样跑出去打听情报的印第安姐妹们，把他包围起来，那架势看着就不像友好会谈，反而很像是“围猎”。<br/> 可这群姑娘矫健又好似不怀好意的身姿之下，隐藏的是强烈的不安感跟惶恐——因为她们得知阿拉巴马州政府近期正在跟铁血、不列颠的代表谈生意，她们误以为自己的老家就要被某些可能不完全听从克里姆林指示的家伙给先瓜分了。<br/> “……任何协议的制定你们都有权力知晓，并推翻它们。”<br/> 大克了解过这群褐肤姑娘的担忧后，马上给她们吃了定心丸：“负责接触阿拉巴马政府的不只有斯佩和豪同志，布莱默顿也在，你们现在联系她可以马上知道近期商讨结果。”<br/> “……抱歉，是我们关心则乱了。”麻省代替不苟言笑的老姐露出歉意的表情，并且在表达歉意的同时，她微微前倾的身子也将褐色反光如同涂过油的宏伟炮塔挤向前去，惹得大克赶忙偏头去看明尼的方向——<br/> 那闺女虽然也穿的少，但姿态可没有其他几艘战列那么浑然天成的勾人感，适合压枪。<br/> “但布莱默顿为什么先我们一步……”<br/> “她是去了一趟我家再去的阿拉巴马啦。”<br/> 旁边的花园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挚友解释一下：“新泽西州的情况没有那么复杂，毕竟是首先受到皇家舰队保护的区域嘛——布莱默顿一直跟着光辉和豪同志当顾问，算算一路西进也该抵达蒙哥马利市了。”<br/> “我们不是在质疑布莱默顿的目的，只是在疑惑她的行进路线……”<br/> 南胖转向花园时，语调逐渐僵硬起来。<br/> 短短地几句交流，大克便发现了印第安系舰娘依然跟某些昂撒或日耳曼系舰娘仍有隔阂，只不过这种隔阂在同阵营的大环境下显得微不足道，直到近期才从不安中彻底爆发出来。<br/> 他没忍住提醒道：“南达科他同志，印第安人口只占几个存有保留区的大城市的1%左右……你还是要靠其他肤色的主体人口去管辖城市跟州区……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慢慢适应自己异肤色代表的身份，也希望你能替那些曾经可能歧视过你的人说话……这样他们便不会继续歧视你。”<br/> “……指挥官，您毕竟不是我们，不知道那些家伙对我们的恶意有多强烈。”<br/> 然而南胖还没犟，麻省又把话头抢了过去：“如果我们对他们太好，他们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会不遗余力地欺负我们，如果我们对他们恶言相向，他们便会把无法伤害到我们的愤怒发泄在其他族人身上……就像现在这样……”<br/> “是的，我严重怀疑他们摧毁自留地，就是为了报复我们之前在海上，在议会大展拳脚时的种种……”<br/> 连阿拉巴马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声。<br/> “……或许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也有粗暴的办法反制歧视。”<br/> “什么办法？”<br/> 姑娘们都十分好奇大克会如何处理这种根深蒂固的种族隔阂。<br/> “让相同肤色的‘亲戚们’将阿拉巴马州军管一段时间，他们肯定会制定一些不是那么适合当地人的政策，等你们进去了，再换成新上任的印第安系代表们为民众发声，这样他们会自行对比得出答案——谁才是他们真正的朋友。”<br/> 所谓转移矛盾，所谓白脸黑脸，简单易懂，不外如是。<br/> “可是……我怕他们还是会在我们的帮助下越来越得寸进尺。”麻省犹豫道。<br/> “没有人会一直待在代表的位置上，若随着时间的推移，获得了代表身份的其他个体均在为自己考虑，只有印第安系代表为所有人考虑，便高下立判。”<br/> 大克竖起一根手指：“你们要准备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所有染指你们州权的‘外来者’都‘赶’回她们该去的地方。”<br/> “……诶？”<br/> 南胖跟麻省都懵了一下：<br/> “你是要我们，把豪女士，还有斯佩给……？”<br/> “对，她们毕竟不属于这里，就算有一天过来定居成为荣誉阿拉巴马人，那也是我们的愿景接近实现以后的事了。再说了，这不是逢场作戏吗？”<br/> 大克见姑娘们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认真思考其中可操作的部分后，便趁热打铁道：“首先是达拉斯县，可以试试看，当你们武力制止不列颠跟铁血蚕食州权的行动后，民众会不会拥戴你们——”<br/> ……<br/> “相当有手腕呢指挥官，她们已经完全按照您的计划行事了~”<br/> “……虽然我很想接受你的夸奖，但马可同志，你还是不要夸人了，听上去就好像我干了什么诓骗小姑娘的事情一样。”<br/> 大克送走那5艘船后，迅速地给斯佩和负责另一支代表团的豪、光辉发去通讯，让她们配合南胖演一出，顺便对马可那神似反派的笑声表达了一点不适。<br/> “这招是贝法同志支给我的，要想短期内让白人不再排斥印第安人，只能拉出一些具体的敌人去给他们当共同的靶子，但长期来看……这不利于全世界人民的团结。”<br/> 大克叹息一声，这时候他突然想念那些到处狂轰滥炸的肃正和原虫了，如果外敌这时候突然折跃过来，拉上两三艘船到美国东部耀武扬威一番，种族歧视之类的烂账就都得往后稍稍。<br/> “利益的协调是一门深奥的学问，看得出来您不想牺牲任何人的利益，但在这场演戏式的冲突中，皇家跟铁血的女人都损失了一点‘名声’。”<br/> 马可倒是真心在赞叹大克的手段，毕竟要她来做这件事，多半还需要本国出马，或者就像在洛城时计划的那样，让希腊人甚至土耳其人来当带恶人，但损失的整体利益比大克的办法还要多，会留下不少历史仇恨。<br/> 必须驱使足够多的“演员”去分担仇恨，才能减少历史遗留问题……也只有大克有这个能力跟面子。<br/> “……一定要把民众的怒火转嫁到那些阿拉巴马的当权者身上……他们没主动联系过苏联同志或舰队国际，把锅丢给他们，我一点心理压力都不会有。”<br/> 大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不列颠跟铁血的同志在撤出北美之后承担骂名……宣传要跟上，我不希望最后闹得需要帮她们‘平反’。”<br/> 马可闻言无奈地眨眨眼——她十分清楚那些舰娘的尿性，将心比心地说，这群女人大多是恨不得承担成吨的骂名，找个理由躲到大克身边对着他嘤嘤嘤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