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凌晨大量的轨道炮击连云层带核弹头一起射穿蒸发的关系，挥散的水汽在东风南移之后，给达拉斯带来了一场暴雨。<br/> 黄昏雨让鹰冠庄园的葡萄藤看上去更加阴森，就在这样仿佛鬼影四伏的恐怖气氛里，五个身披黑色雨衣的恐怖影子悄然降临在酒窖前。<br/> 附近桶工的小屋的木门被敲响，大约半分钟后，里面的人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缝，警惕地看向那五个并排站着，有高有矮的“鬼影”：<br/> “这个时间来取桶？我们已经关门了。”<br/> “我是来还书的，《战争与和平》。”带头的女人肃然道。<br/> 那褐肤的女人眼神一亮，但很快地扫视过阴影们身后的庄园，确认过没有人在跟踪她们之后，才赶忙推开剩下半扇们，将一行人请了进来。<br/> “快，别浇着，真是造孽啊，我居然让您在外面淋了这么久。”<br/> 屋内的炉火还算温暖，瓢泼大雨亦伤不了她们分毫。<br/> “马莱西特，最近有人对这里动手吗？”<br/> “没有，但恐怕也快了，酋长，达拉斯县长认为我们的战士已经背叛了联邦政府，不会再返回东部，因此要对我们的族人进行报复。”<br/> 有着男人名字的印第安女人给摘下雨衣的南达科他等舰娘送上一盆南瓜汤，以及几片烤饼。<br/> “……他们判断的没错，我们已经跟联邦政府分道扬镳了。”<br/> 南胖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饿，让同胞不要忙前忙后了，坐下跟她好好谈。<br/> “怪不得您要用这个暗号——我记得它是俄罗斯人写的。”<br/> “但在我们去往西雅图作战之前，达拉斯政府就已经对自留地动手了，是么？”<br/> “是的……他们抓走了小锡安，把学校所有年龄超过14岁的孩子都驱赶到了电厂里去。”<br/> “电厂？”<br/> “除了我们的族人，还有一些其他庄园里劳作的黑人，酋长，我们很害怕，如果不是塞勒姆议员以庄园属于他的私人财产为由，对我们进行保护，现在所有的族人都会被送往电厂。”<br/> 阿拉巴马是个能源净输出州，以便宜量大的劳动力著称，在全美很有市场，即使是战时，也还是保持着“优良的性价比”，但这种性价比的背后，是印第安、亚裔及黑人的血汗。<br/> “塞勒姆议员……他是个好人，但他的身份很尴尬。”闻言，麻省叹息一声。<br/> “尴尬？”马莱西特疑惑于麻省心情的突然低落。<br/> “指挥官并不知道他的情况，很有可能会把他当成旧势力一起处理掉……”<br/> “不，我们只要把他介绍给指挥官就好，如之前他帮我们的族人那样。”<br/> 南胖摇摇头，觉得大克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br/> “真的可行吗？”阿拉巴马有些踌躇：“我们还不是很了解指挥官……”<br/> “听我说，姐妹们，一个愿意不在乎会不会被印第安人投毒，接下我泡泡糖的家伙，他已经给足了我们信任跟面子，现在我们也该相信他的判断，把鹰冠庄园这处联络点告诉他，也让他知道塞勒姆的情况，把他发展为下线。”<br/> 明尼似乎对大克的人品相当有信心。<br/> “他受那么多同僚欢迎，绝对是通情达理的！”<br/> “就按明尼说的办——还有，为什么这段时间连黑人都不放过了？达拉斯有27%左右的非裔才是，他们也能提供一些选票——”<br/> 南胖不解道。<br/> “他们……恐怕要被‘种族清洗’了……就在战争爆发之后。”话题又绕回来后，印第安女人的脸色白了几分。<br/> “种族清洗？？”有些走神的阿拉巴马被这个血淋淋的词吓得一哆嗦：“为什么？而且为什么是现在？？”<br/> “可能是因为英国人跟德国人步步紧逼，加上苏联人迟早有一天会入侵东部，我们这些受到压迫受到歧视的种族，很容易就会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去。”<br/> 马莱西特分析了一番：“他们要在榨干我们最后一滴血后，处理掉我们，确保整个阿拉巴马只有白人……这样苏联人就算进来了，也不能让非裔或我们骑在他们头上。”<br/> “……如果强闯议会，保下我们的族人呢？”阿拉巴马对自己的命名地感情深厚，她短暂地从那种“大聪明”状态脱离出来，十分认真地建议道：“逼迫那群蠢货修改法案——”<br/> “只要我们在议会或州政府一露头，他们便会加快迫害我们同胞的速度……别忘了，我们的人数有限，机动性更是跟不上，除非威慑范围覆盖整个阿拉巴马……但那是不可能的。”<br/> 麻省沉默了片刻继续道：“需要更多情报……先搞清楚那些被迫劳动的族人具体都被带去了哪里——必须尽可能快地，也要尽可能同时地，将那些集中营式的劳动场所控制起来，马莱西特，你知道具体的劳动地点吗？”<br/> “我知道几个，但不清楚所有集中营的位置……因为大量任用非白族裔的关系，塞勒姆先生也被议会排挤，最近的呼声对他不利，他恐怕搞不到我们想知道的信息……”<br/> 集中营，马莱西特用到了这个词，听起来她很清楚那些所谓的劳动场所到底是个什么性质。<br/> “……看来还是要麻烦KGB的同僚们……”<br/> “要叫同志……小明，我们的联络人是谁来着？”阿拉巴马尽管记性不好，但她的“格局”意外的很大。<br/> “格奈森瑙·META跟海伦娜。”明尼手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开始联系大克介绍给她们的情报人员。<br/> “资料已经发过来了。”<br/> 然而交流的过程快得出奇，灵能通讯建立不到一分钟，那两艘元化的同志就把几处油井、电厂跟罐头厂的位置发给了她，甚至还附带了一些诸如阿拉巴马173空降旅的巡逻路线。<br/> 再给她们点时间估计她们连达拉斯议员内裤穿什么颜色的都能查到。<br/> “……就是这些了。”<br/> 铺开地图后，南胖叼着铅笔，一面用圆规比划，一面让喷水鱼给她把卷尺拿过来：“有点不妙，我们根本顾及不到这么多地方……”<br/> “幸好之前没有夸下海口说靠我们几个就能搞的定。”<br/> 喷水鱼对于向大克要资源要人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还笑嘻嘻的。<br/>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把指挥官的那位意大利女仆要过来怎么样？还有饺子小姐~新泽西她们~”<br/> “不行，指挥官身边必须留下足够的保安力量。”<br/> “反正就算是仲裁者围殴他，他都能跑掉的咯——要我说，把他的卫队全借来都完全没问题，他说不定还会很高兴呢~”<br/> “很高兴？”南胖一愣。<br/> “因为这样我们就欠了他一个超~大的人情，为了以后更方便地使唤我们，他也会希望我们多管他借用兵力的。”<br/> “……听上去居然还有点道理。”<br/> 明尼冷不丁地吐槽道。<br/> “所以说咯？还不上借兵的债，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去给他肉偿嘛。嘻嘻~”<br/> 喷水鱼这家伙居然很是意动地舔了舔嘴唇。<br/> “……”<br/> 想到自己答应亲手给指挥官进行“洗礼”的南胖，瞄了一眼喷水鱼那就潜艇体型而言相当有规模的身材，居然很是认真地点了下头。<br/> “那就你去管指挥官要资源吧，喷水鱼，我们会静待回复的。”<br/> “……啊咧？”<br/> ……<br/> 差点只把自己给搭进去，而没祸害到其他同僚的喷水鱼，最后还是有点不爽地主动联系了大克——<br/> 壮汉欣然提供支援，而对喷水鱼有些可惜的是，她计划着先把大克邀请到鹰冠庄园，给他点“预付款”的计划因为暴雨的持续而泡汤了——加上克里姆林把饺子、卡莉永、贝奇、新泽西、马可、大黄蜂全都支出去以后，就带着明石这没啥战斗力的贪财猫匆匆进城了，她只能作罢。<br/> “一个人口不到500万的州居然硬生生发展出了全联邦最廉价的能源、军工供应网……真是不可思议。”<br/> “该说是阿拉巴马的工人们勤快还是没什么办法呢喵？”<br/> “自然是因为没有办法，明石同志。”<br/> 晚间八点，本该找处地方歇息的大克骑仍着马，打着伞，带着小只的明石在达拉斯电厂的周围游走，仿佛在寻找哪个部分结构脆弱适合安放炸弹，满满的都是恶意。<br/> “你看到那些流浪者族群的情况了，他们都是反抗者——压缩工人生活水平所换来的所谓廉价能源，终归不是正途。”<br/> 大克心想光靠高加索的压缩燃料产出，便能供应美国全国的能量需求，解放的这部分劳动者就去干点别的，比如航天航空业，训练出大量的高技术工人，为飞出地球做准备，还能提高工人应得酬劳，岂不美哉？<br/> “虽然人数少，劳动强度高，但这里依旧是美国的军工重地，联邦政府不会轻易放弃它的，企业能给我们争取的时间有限——还好南达科他同志她们没有为了面子而牺牲时间。”<br/>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指挥官一定要让舰娘自己做出决定喵？只要听您的安排就好了喵。”<br/> 明石快活地往大克的背上拱了两下，体型小也是有优势的，比如可以蹭指挥官还有他的马——<br/> 而哪怕她体型再怎么抱歉，大克也能感受到那种诡异的，划过脊背的一对颗粒感……这蠢猫好像里面只穿了件背心，加上顺着衣领溜进去的湿漉漉的触感，大克对明石玩闹似的亲昵居然也有了种异样的心情。<br/> “……你当然不明白，受到命令和自发所带来的积极性完全不一样，而且提前培养这些同志的思考决策能力，可以省去我很多不必要的工作。”<br/> 大克定了定神，觉着明石有时候对舰娘和指挥官的认知思维还停留在“封君、地主”的那个阶段，明明她本身都好歹能算是更上一级的“资本”来着：<br/> “就像我鼓励你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一样——哪怕你会因此犯错。”<br/> “唔喵，指挥官真是体贴喵~”<br/> “哦？那为了感谢我这么照顾你，不如在我去你店里消费的时候给我打个折？”<br/> “这，这是两码事喵！指挥官也是公务人员，反正能去提子那里报销喵！为什么一定要我让利喵！”<br/> “开玩笑的，你的利润最后都拿去做研究了，我还没抠到连研究经费都要克扣的程度。但你看看你现在这种心态——其实就很接近那些唯利是图的家伙的心态了……你跟他们的区别在于，你是为研究赚钱，而不是在给自己赚钱——可别忘了，无论是研究还是税收，都要应用于民生，如果有一天你为了研究经费提出的一些便利店的政策改动，导致民生水平下降，到时候你就会成为党内打靶的目标，我都保不住你。”<br/> “唔……我懂了喵。”<br/> 大克并不止于阻拦倒车，他还要警惕“科技吃人”的情况发生，这里算是稍微给明石提点一下，只要明石这边没有问题了，那么受到小白桦资助的布里跟夕张那边也不会犯错了。<br/> 两人就这么聊着聊着，骑着马到了电厂附近的集装箱房附近——从后方探出脑袋的明石看到那脏乱差的工人生活区，脸都绿了几分，想起了前几天胡腾公开报告里，她跟大克潜入的种种……<br/> “您不会打算……再来一次类似洛城的行动吧？”明石担心自己这娇贵的身体经不起硬板床跟臭袜子的折腾。<br/> “没那个必要，这些工人虽然生活条件很差，但总体来说他们还算是自由的，跟魔方工厂的同志们处境很不一样——阿拉巴马解放的重点在于‘有色人种’聚居区，我身为一个白人，对那些预备同志的说服力恐怕不够大，所以这次我是真的打算当一个旁观者跟记录人员，看清楚‘核战’后人类社会可能发生的各种矛盾。”<br/> 大克已经打定主意这次给舰娘更多的表现机会，另外他安排出去的政委慢慢地在往东边靠拢了，他们会有办法团结那些白人劳工。<br/> “……脉冲导致的复杂元件损坏，让各州恢复生产所需电量激增，现在阿拉巴马表面上还是欣欣向荣的，有大量的电力订单涌向它——州政府居然在这个时候对有色人种进行迫害……他们的目光也就如此短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