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的时候，南达科他就把私人集会的地址发给了大克，但大克并不在意这种看似表达忠心的举动，他认为想要让印第安系的舰娘真正理解他，跟着他一路走下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去找她们保护的族人进行接触，并给予利好。<br/> 有时候表达关心不需要把关心落实在当事人身上，从她们的周边亲属开始发展也是个不错的办法。<br/> 另外，从种种迹象中，大克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儿——印第安系的舰娘们跟印第安人的关系非常好，而不像是其他国家、其他种族文化特点的舰娘那样，跟被自己保护的人有太多隔阂，南达科他身为大酋长，跟印第安部落有着互相帮扶互相信任的关系，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似乎印第安人对舰娘的超常之处没有产生过恐惧，也可能单纯是因为他们的处境实在太差了，必须要有一个非常强势的领袖，以及一群无敌的战士来为部落搏取生存的权力……<br/> 其中有很多特殊之处值得思考学习。<br/> “已经找到了几处出逃印第安人的聚居地，要过去接触喵？”<br/> “有几处可以让其他同志去，但我们要挑一个隐患大的，过去端了。”大克满脸淡定地说着十分恐怖的话。<br/> “端，端了喵？？”<br/> 明石被吓了一跳。<br/> “别误会，是去端了那个据点，不是端了里面的人。”<br/> “那，那也不对吧喵，我们不是要和印第安人建立互信关系喵？”<br/> “……当然，但在那之前，有些蠢货必须得处理掉。”<br/> 大克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熊式微笑，但其中包含了几分隐晦的怒火，还磨着牙，吓得明石毛都立起来了。<br/> ……<br/> “万能的主，请宽恕这些罪人，给予他们新生——”<br/> 感恩节穹顶教堂。<br/> 瓢泼大雨贯在那七彩的玻璃上，给这看似神圣明亮的圣所平添了几分不安感。<br/> 历代基督教学院对这座“仇恨之城”的“感化”工作以年计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美乐宗死在这地方的时候，教会也很难脱了干系，被情报局怀疑了很久。<br/> 到了碧蓝航线时代，部分信仰新教的正派教士逐渐迁出，前往蒙哥马利，而被时代跟教众所淘汰的人，反而留了下来，他们引入了部分印度佛教的思想，融合并发展，形成了现在这种奇怪的宗教形态。<br/> 一般来说正经的基督徒是会对占据了感恩节穹顶教堂的这群人所传扬的……主和释迦摩尼本为一体的说法嗤之以鼻，更不用谈参与秘会的人里还有不少流落到达拉斯的印度人——现在他们甚至开始为印第安人进行洗礼了，并将他们视为兄弟，许多白人至上主义者因此都默契地远离了这座教堂，让它平日里看上去十分冷清。<br/> 但现在，祷告室外人声鼎沸，不，应该说，有很多不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听不出来那到底是虔诚的诵经还是对现实的恐惧。<br/> 整整300名印第安人，因为受到达拉斯种族主义者的迫害，不得不求助于这间颇有邪名的教堂，亦是对背后的达拉斯教会摇尾乞怜。<br/> 他们当中有不少已经在所谓“美式大融合”中归顺了基督教的印第安基督徒，但更多的，是保有原始信仰的普通人，因此对这种神秘又晦涩的氛围感到不安。<br/> 主持弥撒的主教将印第安人称为罪人，但他并没有把这些家伙交出去的意思，只是在种种颂词中强调追随“万物的主”才能得救，让他们归顺。<br/> 但背地里，他已经将所有逃难者当成了自己的财产，无论是通过洗脑，还是其他什么手段——承诺保护或以告发为威胁，总之，他想控制这批人。<br/> “将罪人们送往西方的伊甸园，那里有洗礼等着你们，那里可以带给你们……逃脱罪孽的‘安心’。”<br/> “轰隆——”<br/> 在一阵隐在炸雷的震响中，他脑内不洁的想法、口中无意义的吟唱都被打断了。<br/> 古朴的正门被狠狠地轰开——那扇门已经有接近1个世纪没有被打开过了，进入教堂的祷告者都是从两侧的旋梯跟小门进入教堂内部的，但今天它被一股巨力催破，隐隐地有木屑混着雨水飘荡进“祭坛”，原本只能穿透窗户的雷电，煞白地映亮了祷告室周围一圈的地面。<br/> 攻城锤撞击一般的破坏效果之下，站在印第安人两侧的“侍僧”光是接近大门的地面，都被震得脚下虚浮，慌乱中从黑袍里掏出了手枪——<br/> 感恩节教堂作为人员密集的区域，非常容易成为“报社之人“的目标，给半安保人员配备手枪以防止异教徒或疯狂教众对教堂进行冲击，似乎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br/> 但枪口还未抬起瞄准，两人的身子便倒飞而出，一人的肚子上插着一枚扳手，另一人的脑袋已经被开了个大洞，鲜血瞬间在飘进来的暴雨清洗之下变得稀薄。<br/> 被收容的印第安人纷纷发出尖叫——几个健壮一点的青年还能挡在家人身前，对“曝光过度”的一高一矮的身影，投去惊惧的目光。<br/> “亚德里亚！！！”祭坛中央的主教差点被飞溅而来的木屑给砸中，他连忙从祭坛下方捞起一柄喷子，似乎对今天可能出现的种种意外进行了相对充分的准备。<br/> 但那显然不是针对缓缓进入门内的二人的。<br/> “嘭！！”<br/> 大克看都不看被明石扳手砸到肚子而无法发出哀嚎声的侍僧，对着他的脑袋随手一枪，把他当场送去见了他的主、他的佛。<br/> “你，啊？？”<br/> 台上被吓傻的主教也不管自己手里的武器弹丸扩散有多么严重，直直地对着人群还有大克所在的位置开火。<br/> 见对方应激开火，壮汉眼间红光一烁，半弧形的红色波纹荡出去，便连那喷子射出的弹丸，还有主教的身体，全都掀翻过去。<br/> 十来颗钢珠落在祭台上叮叮当当，让混乱的印第安人越发恐惧，他们抱着头，所在狭窄的木桌后面，仿佛是在尽量减少自己的被弹面积，显然已经对被卷入枪战中非常有心得了。<br/> “诶诶！指挥官！！您怎么把他打死了喵！！明石还想着手下留情喵！！”<br/> 奸商猫被那血腥的场景吓得尾巴连连拍地。<br/> 虽然她知道大克各种意义上都很残暴，但大克当着这么多“信徒”的面打死人家“教士”的行为，还是超出了她的预计。<br/> “这俩人的身上沾满了血腥，我们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处理过一批流民了……应该是昨天晚上，即使洗过我也能闻出那股臭味儿。”<br/> 大克并没有因为自己来得晚而漏救了几个人感到愧疚，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早点把这些害人的，人世间行走的恶魔送入地狱罢了。<br/> “多留他们一分钟都是祸害，我不想卓娅同志吃坏肚子，就让他们的生物电自然消散吧。”<br/> “喵，喵，生物雷达扫描到里面还有几个人喵。”<br/> 明石勉强能想象到大克嘴里的祸害是个什么德行——这男人可是连鹅掌柜都放了一马的，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大度……眼前的两具尸体应该能算是罪无可赦等级的了。<br/> 想通了以后，明石强压着恶心的情绪给大克指出了地下忏悔室里还藏着的一批人。<br/> “剩下的要怎么办？”<br/> “毙了。”<br/> “喵呜？？”<br/> “不用你动手，我也只是把亲自干掉几个败类当成晚间消遣。”<br/> 大克大步流星地无视了周围警惕的印第安人，走上祭台，把那个吓破胆的主教，或者已经可以称为邪教祭司的家伙给抓起来，扣在了为给弥撒腾地方，已经挪到一边的演讲台上。<br/> “同志，帮我按住这混账，对，就那位同志，不要让他有机会伤害到你们的族人。”<br/> 大克指了一个相对壮硕的印第安男人——他没有绑辫，也没有羽饰，但脸型很刚硬，一看就是族里的顶梁柱：<br/> “先生，您——”<br/> “为了救你们。这混账要把你们切成片卖到黑市去，后面墓地的地下停尸房里，还有一处专门用来割肾的屠宰场——”<br/> 大克知道这帮印第安人想问什么。<br/> 他轻松地扭断了身前人间恶魔的双臂，让对方疼得发出不似人声的叫喊的同时，也简单地剥夺了其可怜的反抗能力。<br/> “割肾？？”<br/> 印第安人脸色一下子就青了起来。<br/> “你，你会被诅咒的——恶魔！！我佛、我主会诅咒你！不，饶过我，饶过我，我把钱给你——都给你！这单生意让给你！！”<br/> 被大克压制的主教已经疼得神志不清了，信仰的谎言混着他真实的目的一口气全喷了出来。<br/> “基督徒好歹不会说出自己主神会放下身段诅咒恶魔的话来——听听，明石同志，这家伙已经彻底没救了。”<br/> 大克摇了摇头，有些恶心地把这个人渣放给满头问号的印第安人。<br/> “你们当中——有没有战士？会用枪的——留两个在这里守着，再来两个跟我一起下去。”<br/> 壮汉无视了那些已经被迫害惯了的印第安人不信任的眼神，捡起地上的喷子，丢给看着邪教祭司的男人，丝毫不怕他将枪口调转指向自己。<br/> 但已经见识过“神迹”的印第安男人已经有些相信大克给出的简单粗暴的理由了——他将枪口顶着主教的后背，又给后面护着族人的男性们使了个眼色。<br/> 绿毛的明石也在安抚“围观群众”的工作中起了很大的作用，虽然大克表现出的手段相当凌厉，但他还带着一个一看就知道是舰娘的超可爱小姑娘，相比大克，明石更快地取得了这些人的信任。<br/> “是南达科他叫我们来救你们的喵~不要怕喵！”<br/> “大酋长，她还安好吗——谢天谢地！”<br/> “阿奇尔，快跟上这位善心人，他是精灵派来救我们的，是大酋长的朋友！”<br/> 听到南达科他的名字，好多族中的老人便放下了警惕，呵斥壮年跟青年的印第安男人跟上大克，去接他手里的枪。<br/> 瞬间大克便拥有了一支战术小组，这些印第安人应该都是有过狩猎经验的好手，懂得使用猎枪和半自动步枪。<br/> 在阿拉巴马政府没收他们武器并驱赶他们的今天，没有什么比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枪更让他们安心的了，那是一种把命运、生命亲自攥在手里的安全感。<br/> “唉，19世纪在迫害印第安人跟黑人，到了21世纪还是这么一套，真是完全没有长进。”<br/> 看到那些心底雀跃甚至快要呼出印第安战吼的男人，大克居然有点心疼。<br/> 一直以来他们就是这样被明码标价当成一种货品去使用、消耗的，无怪乎南胖对同为白人的自己多做了不少无意义的试探。<br/> “同志们，你们的名字——”<br/> “图斯卡罗拉，战士先生。”<br/> “科尔维尔，勇士。”<br/> “阿奇尔，愿意为您效劳——您是大酋长的人，还是塞勒姆先生的人？”<br/> “哈，现在我是你们的人了，阿奇尔同志。”<br/> 大克不希望场面更加肃杀，便说了一句俏皮话，给手枪咯啦一声再次上膛：“具体的等处理完那些‘屠夫’再说，我们还有活要干。”<br/> 只是两分钟，大克便带着印第安战士们把躲藏在地下室跟停尸房里的，打着混合教会名号诓骗信众并切割、出售他们器官的人间恶鬼给逮了出来，其中一个试图掏枪反抗的家伙被阿奇尔当场击毙，最后只有8个人被带到了地面上。<br/> 除了这些人，大克还拎着一枚被封装好的人类肝脏走到印第安人中央：“看好了，各位同志，这就是教堂在干的龌龊之事！那个恶棍，是打算把你们分批带走，去忏悔室跟停尸间麻醉并开膛！”<br/> 大克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料事如神，还是因为阿芙乐尔她们缴获了洛城的器官黑市进货单，知道了这一代有专门的“工厂”，并经过格奈森瑙的调查，又缩小了一定范围——直到他打听到此处教堂收容了不少印第安人，政府却不来过问，便彻底定位了犯罪窝点。<br/> 大克不把这种活派给南胖，当然不是因为想要刷好感度，更多的是在照顾舰娘们的情绪，怕南达科他看到地下那血腥的场面而失控，厌恶白人的情绪升级为憎恨。<br/> 而他只选择带明石来的目的更简单——他要让明石明白，如果那些欠了贷还不上的穷苦人，不受灵能学院跟国家的保护，也极有可能在黑帮的操作下，落成他手里那枚肝脏的下场。<br/> 现在猫娘同志已经战战兢兢，她显然也理解了大克的苦心——只有亲眼见识过那可怕后果，她才会在之后制定经济政策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也会更加注重减少法律漏洞带给民众任何可能的损害。<br/> “血债血偿。同志们，这些刽子手今天必须得到审判——就算是他们的邪神也救不了他们——！”<br/> 大克将那些手套上还占着印第安人、黑人鲜血的家伙一个个踹得跪在地上：<br/> “执行属于你们的正义吧同志们！”<br/> 于沉默中，见过地下那种种惨剧的印第安战士们，再次端起手中的枪——抵住了人渣的后脑勺。<br/> 几声枪响之后，世界上又少了九个罪恶的灵魂——也包括那位叫嚣着神明会亲自接走他的祭司。<br/> “……我们，还有地方可去吗？”<br/> 垂下枪口的战士们，双目一度在愤怒燃烧殆尽之后，陷入了迷茫中。<br/> 手刃了仇人、骗子，印第安人尽管知道大克肯定有办法安置他们，还是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逃离这个国家。<br/> 他们已经摸黑前进太久了，没有人在乎他们，包括几个混在印第安人里的黑人，还有混血儿，也都被这个社会排斥了太久。<br/> “去鹰冠庄园，这么大的雨，巡警不会路过这破地方，你们也不用担心给南达科他同志带去麻烦，我的舰体会在那里停泊，如果有特殊情况，会及时把你们转移的。”<br/> 大克抹掉了脸上的血滴，走进暴雨之中，手枪入套：“今晚雨很冷，到了地方还要再组织同志们洗澡、更衣……大家尽量别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