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男人固然是重要的,但补充营养也是必须的——
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之中,酒匂成功地偷偷……不,明目张胆地将谧下的鸡肉串塞进口中,丝毫不在意面前排队等着领烧烤的塞壬那泪汪汪的模样。
不是,你把串儿全偷吃了,缺的营养这块儿谁给我补啊?
“当——”
正嚼得爽,正义的制裁就来了,大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家里长辈每年过圣诞回来欺负晚辈同款的。
“呜呜呜!我错啦!!”
收回无情铁手的大克全无给了对方舰桥刮掉漆的自觉,手指头不带痛不带弯的,瞪着她让她认真刷酱:
“你这个年纪怎么吃得下去的,这么多人还等着你——快,同志们,人人有份!”
“……但我们还没有去清洗泊位冲过舰体。”
尽管对“干净脏”没有人类那么强的认知跟坚持,塞壬姑娘们似乎仍很介意在地下打洞之后的自己跟大克直接接触。
虽说她们对大克肯定是没有“敬仰”、“崇拜”这类情绪的……就是觉得别扭。
“没关系的,不过是一点粉尘而已,就是要趁着热乎劲儿吃——”
然而大克这不讲究的臭男人,直接用自己“油腻腻”的手,拉过面前“美少女”沾着“石灰”的柔荑,强行把肉串塞了过去。
真的,就面对大克这诡异的热情,塞壬们都不知道是该嫌弃一下还是怎么着了。
“总旗舰居然在做烧烤……”
“……武藏居然还给我们倒酒……”
“这个世界真是魔幻啊。”
被迫适应这个世界的种种不理性之处,塞壬们叨咕着,坐在整备部的铝箱上跟渠边上抱着啤酒跟烧烤,场面神似工厂放工后的夜间集市。
不过,有一种诡异的安心感,抱着这些用来腐化意志的物件,她们仿佛有一种永远不必踏着不稳定的碧波前行的错觉,坚实的地面,口中迸发的油脂和啤酒花的香气让一切都变得迷离起来,如同一场美梦,如果能够换得每天做梦的机会,地下那幽邃的环境似乎也变得喜人起来。
“谢谢你,但我听说今天你应该会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嗯,给围起来不得出门才对,怎么好不容易逃离之后,还给我们做食物?”
有安静享受劳动者最香甜的自我奖励的塞壬,自然也有想要趁这个机会跟大克攀谈一番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们的消息如此灵通……不对,她们天天在公频里鬼混,估计随便哪位舰娘大嘴巴透出风声,她们便会如酒馆的情报贩子一般快速地进行整理归纳……合情合理。
“晚上我也有在休息啊——伺候你们就是我的休息方式。”
“……啊?”
很多人不明白为啥大克能把苦哈哈的烤肉当成娱乐跟休闲,每当对方露出不解的神情,大克均会回以无奈又沧桑的笑容:
“而且不这么办的话,我待会儿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去地下看看,心里也过意不去。”
“唔,但旱船坞里面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大克的过分实在有时候会被舰娘诟病,但塞壬大部分时候对人情冷暖考虑得不是很复杂。
“没关系,忙完这一茬我还是想亲自去看一眼。”
在大克跟酒匂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武藏也没闲着——这群塞壬一个个都化身成了老酒鬼,六大箱啤酒根本不够她们挥霍的,如果不是港区的规定里有消耗限制,她们肯定会打开自己的核心通道把啤酒灌进去降温。
“……明明只是来慰问的,怎么感觉好像在隧道顶上开了一座居酒屋一样。”
她心底嘀咕,手上动作却不慢。
之前她还试图用比较优雅得体富有威仪的动作完成整个倒酒过程,但塞壬一个个仿佛旋转寿司似地,走了一圈又回到她这里拜托她倒酒。
这导致武藏都不得不为了效率而动作越发粗暴起来,因为她实在受不了这群金眼睛的家伙眼巴巴盯着自己的模样。
怎么感觉这群塞壬小姑娘都跟等着老妈喂食的鹌鹑一样……
同时,“美”这个概念并不会消失,它只会转移——当武藏的动作像极了大克记忆中酒馆里粗暴的俄罗斯大妈的时候,她反而更显出了野性跟身为劳动者那种非常健康、有活力的美感。
“3-776号,你的啤酒——”
“谢谢!!”
“唔囔,指挥官,明明旁边就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还没攻略,为什么还总是把目光落在武藏身上啊~”
酒匂娇声娇气地抱怨起来,手上动作没有停下,但那悠远的小眼神快要变成打点计时器在大克身上敲出节奏来了。
“别闹,你说这么大声就不怕武藏同志过会儿下工了找你算账?”
大克差点因为酒匂的抱怨手一抖把烤鸡刺进炭火里去。
“诶,有什么关系嘛,比起已经吃掉的点心,不应该是还放在橱窗后面的看起来更有食欲一些嘛~”
听到这话,武藏当场捏碎了一罐两升的桶啤,身后冒出的黑气把“嗷嗷待哺”的塞壬队形都吓得乱套了。
满嘴歪理,但乍一听好像是那么回事——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有点当小妖精的天赋。
大克又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有些话在公共场合不可以胡说。”
“痛——”
……
吃饱喝足的塞壬姑娘们一哄而散,稀稀拉拉地对酒匂、武藏表示了感谢之后,勾肩搭背地往宿舍区一路晃过去了。
真的,就看着那群塞壬的背影,大克完全无法把她们和碧蓝航线时期能让人类海军谈及色变的那些战争机器相提并论,就好像一群伏尔加轮渡口卸货区的码头工一样,带着某种只有大克能够理解的熟悉感跟亲切感。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只是吃个串喝个酒,都能体现出如此之多的“共性”——果然当初把塞壬作为同一种族同一阶级去对待的战略是正确的。
“要累死啦~这群家伙比我还能吃~”
“不,我觉得港区都照不出来比你更贪吃的姑娘了。”
大克调侃着酒匂,将自己撑个排面用的厨师帽摘下来胡乱揉在她的头上。
“哇哇哇——我的角很敏感的,别揉那里——”
“你跟你姐真的是一点都不一样啊,明明都是阿贺野级。”
“诶??能代姐的角不是敏感点吗??”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如果我不小心碰到了的话,以她的性格会立刻严肃地纠正我,或者干脆当做没碰到过,脸红一下就略过去。”
大克那老夫老妻一般的口吻让酒匂跟武藏同时不爽起来——
“嘿嘿,这不是要顺应指挥官您提出的,赞同舰娘个性的方针吗?”于是酒匂试图用散热孔硌一手大克,欣赏他的猪哥相以示报复,但无论她怎么使劲蹭,大克的表情依然淡定。
魔抗已经点满了属于是。
而且酒匂这家伙非常奇怪,她明明很怕大克碰到她角的样子,但一点都不在乎把自己比能代还要可怜一点的炮塔凑上去给大克当披肩——
“……我们下去看看情况吧——如果现在不抓紧,待会儿组团去地下的就要凑够一支特混咯?”
似乎不想跟这么“不要脸”的小姑娘打拉扯,武藏在擦干净手上的酒痕后,也立刻顶住了大克的右舷,深不见底的沟壑都因为“辛劳汗水”所形成的镜面,能够反射出她下巴的形状来。
“说的有道理,本就是丢下同志们偷跑出来的。”
大克试图把自己的胳膊拔出来,但不谈武藏是靠自然坠合力兜住了他的胳膊,酒匂那边则是完全不讲理把撒娇贯彻到底,俩小胳膊攒的劲儿都快把大克的炮塔给拧巴断了。
“有些塞壬们觉得不重要的东西,在我这里,可能还会显现出很多灵能镌刻的记录,你们也帮我找找吧,看到觉得可疑的东西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不在抱一会儿吗?”
酒匂撅起嘴来:“你说过会给武藏帮忙的奖励,酒匂也帮忙了,也想要奖励嘛——”
“是回礼。”大克纠正道。
“……”
你在死缠烂打个什么劲儿啊,没看到指挥官已经很苦恼了吗?!
毕竟不是港区知名除虫剂,在酒匂只是表达亲昵,没有做出诸如夜袭之类的逾越之举的情况下,武藏不好发作太严重,只能更用力地把大克往自己这边兜。
“……”而大克十分头疼的点在于,酒匂她不是那种对自己可爱毫无自觉的孩子,反而非常擅用这种优势,且她腻人黏人的程度还要高出那些已经将脸面完全甩开的舰娘许多层。
她是那种在追求自己的同时可以把整个港区都得罪一遍的人才,某种意义上的天赋异禀。
这艘超巨型飞船的走廊被溶解的岩石填满了一次,才形成了十分奇怪的蚁穴形态,石头跟人工材料相结合,有种混沌的艺术感。
向下不断深入,外界水汽的灌入还让它的路面滑溜溜的,普通人想要深入不被摔个好歹的,必须准备一双登山靴跟一条安全索,否则极有可能像坐滑梯一样顺着坡洞一路出溜下去。
“指挥官,我有点怕……”
“这底下没有任何可以对你造成威胁的东西存在——你都已经是食物链最顶端的生命了,拿出一点海军的气魄来!”
“呜呜,但是,我还挺怕老鼠的……”
舰娘会怕老鼠……
这就跟强灵能者会怕鬼一样从逻辑上说不通。
还没等大克吐槽,真有老鼠的影子从他们的面前一闪而过,大克手里平举不起来的手电筒晃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酒匂听上去真不是装出来的尖叫声。
“哇啊啊!!真的有老鼠!!!”
“……这些小东西是从洞口爬进来的还是一直就在这下面生存?”
叫出声来的能代恨不得把大克胳膊揉进自己的肋骨缝隙里头去,但期待中的安抚并没有到来,大克居然还在用相当学术的眼光,平稳的语调跟武藏讨论地下哺乳动物的源头问题。
酒匂差点被气得晕厥过去——她是真的有点怕的,但大克完全不理会她的行为把她从恐惧中硬是拽了出来。
而武藏对大克这软硬不吃的表现相当满意,因为对味儿,所以熟悉,要是大克还一个劲儿地嘘寒问暖的那她才会警惕起来,这底下是不是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把壮汉夺舍了。
她并没有加入大克牵头的“讨论课题”里,而是舰装从后摆探出来,直接把探照灯拉满,瞬间这黝黑的隧道被照得通亮,甚至有些晃眼。
在强光的照射下,老鼠们并没有立刻逃窜或重新寻找“掩体”,它们还定定地待在原处——
“对光线不再敏感……应该是一直被困在地下的品种吧……随着人类的进入,被一同带进来了。”
“那些肃正消除了人类的活动痕迹,却放过了耗子?哈……”
大克嗤笑了一声。
“它们会主动毁灭一切生命形态,而不是通过‘是否存在文明’来部署净化协议,对吗?”本想怄气一番的酒匂仿佛察觉到了导致周围温度骤降的气氛,不再耍宝,问起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关于外敌的种种。
“没错,TB所上传的信息中,肃正对生命信号一律选择灭绝,连病毒都不放过……我是否该感慨一下这些小家伙的生命力呢……居然挺过了净化协议。”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也是我们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