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头子肯定是不可能允许别人对自己进行监视围观的，哪怕在体制内的那种监视也要尽量减少，特别是她的元化同型舰还专程跑来砸场子——为防止被下属跟乐子人说闲话嘲笑，她遣散了隐匿在老式酒店后巷的舰娘特工们，还把办公室完全清了出来，准备作为“活动场地”。<br/> 只不过这么干的话，不是相当于从一处办公室转战到另一处办公室了吗？意义何在？<br/> 被“绑架”的大克无奈地看着谢菲撅着舰尾趴在办公桌下面摇晃，捣鼓她那非常有密室风格的“M女士”机关。<br/> “不要乱碰，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晃着羊尾油的谢菲当然不是在嘱咐大克，而是在呛呛她那个讨人厌的同型舰。<br/> “桌子底下一门激光发射器，挂画后面一台等离子炮，吊灯上有扇相位门——就这些破铜烂铁你觉得你能阴得了谁？”<br/> 而元化谢菲也是不负克望地把所有的密室解谜“素材”全都找齐了反呛呛回去。<br/> “你这无聊的设计也就对付一下人类，但有没有想过根本不会有除了指挥官之外的人类进你的房间？”<br/> “……这不是因为上面不给NKVD配大威力武器才找些小口径凑合着用的关系吗——”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谢菲一下子就嘀咕起来。<br/> 自从肃反行动拆过两栋闹市区的楼之后，点子王同志跟罗西亚同志就说什么也不允许特别行动组的舰娘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她们的英国同事也不例外地受到了政策影响——往后威严的同款板斧倒是成了最受欢迎的“肃反工具”。<br/> “在目前这个环境下，最锋利的矛，最具威力的炮一定是冲外的，你要理解苏联同志的苦心。”<br/> 大克还想劝“没得到趁手玩具”的谢菲看开点，但轻巡小姐只是幽幽地把头从桌洞底下探出来，那淡然的眼神看得大克直发怵，仿佛在说“没让你把话题升华，老娘只想整点俗的”。<br/> “弄好了，下来吧。”<br/> “……这里果然有一处地下空洞，但为什么我刚才扫描的时候也没感知清楚……”<br/> 大克决定停止对谢菲的小爱好进行评价——不过这里的地下室居然能把他这个等级的灵能者都蒙在鼓里，多少是有点技术含量的，他由此好奇起来，凑过头去向看看乌漆嘛黑的里面都藏了些什么。<br/> 里面藏了啥大克是没看到，但谢菲的舰尾因为乱动的关系，防雷带把女仆裙都夹住了，往里面一抻甚至可以看到具体的舰尾轮廓，饶是大克已经习惯了各种舰娘丢出的“诱敌头盖骨”，凭着那引人遐思的轮廓，也足够他鼻子发痒。<br/> “……”<br/> 而大克凑过去的种种反应都被外边“居高临下”的黑谢菲看见了，她十分不爽地阴着脸，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爆发力远不及大克，体重也是全面劣势，绝对照着他的屁股一脚踹过去了——让这对狗男女好好品尝一下在地窖里翻滚的酸爽。<br/> “谢菲同志，等下次幽会的时候你再开放散热吧，平时坐班的功夫尽量还是拘谨一点的好，会帮你提供一种‘仪式感’。”<br/> 仿佛是感受到了身后的死亡凝视，最终大克还是在自身基础道德的催促下，建议谢菲收敛一点。<br/> “啧，麻烦的主人，我又不是为了给你看才拆掉伪装网的……”<br/> “是是是，你自己在家里或者跟我一起的时候怎么都行，不过别让人抓到小辫子了。”<br/> “……那我就闷着了——呵，喜欢气味大一点的就直说。”<br/> 仿佛做出了什么巨大牺牲一般，谢菲终于对克里姆林那微妙的占有欲表示了大度，以舒适宽松换取了大克的安心。<br/> “……”<br/> 克里姆林在版本迭代的过程中，舰娘未尝没有进化，只是三两下就把大克给喷得有点迷糊。<br/> 好在沿着那木质阶梯向下走了不到几米，大克便精神一凛，因为谢菲的灵能讯号在黑暗的尽头消失了——<br/> “不对，这下面不是相位门，相位门的效果我知道，就算有隔断也不会是灵能感应不到的——”<br/> “……主人，这下面是镜面海域啊，您都深受其害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呢？”<br/> “……啥？”<br/> 大克听着背后传来的清冷吐槽，微微一愣。<br/> “从哪倒腾来的？”<br/> “您失踪时被收缴的那一对发生器——安在不列颠街地下了，塞壬也没敢厚脸皮要回去。”<br/> “不是，咱们就幽会一下，干嘛还要过镜面海域啊……保密意识也不该用在这种地方……”<br/> 大克对镜面海域确实有点本能抵触，但他一边撇着嘴，一面还是踏进了未知领域中去。<br/> 就算谢菲的坐标设定出了问题，现在有泰坦的他，也不至于跟上次一样一迷路就迷半年。<br/> 而他身后一直毒舌的黑谢菲在听到“咱们”和“幽会”两个词后，脸颊短暂地飞红了一瞬，对于大克把自己这个“搅局者”也算进幽会对象而感到了几分窃喜。<br/> 加上刚才大克劝说另一个不知检点的“自己”时，那循循善诱的语调，短短的几分钟就让她找回了一些之前跟模拟人格相处时的放松感。<br/> 不过很可惜……原型舰把他带来这里并不是真的打算幽会，也并非在外面说的那般，要跟黑谢菲决一胜负那么简单。<br/> 今天她们俩过来都是带着任务的——虽说在坟头办公室的那段调情是有谢菲馋了的成分，也有黑谢菲确实撞见他们乱来的成分，但现在她们马上转入工作状态，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在战斗结束后不到二十分钟内就商量好的。<br/> 不对付归不对付……可这样演戏才逼真些。<br/> “……咦？”<br/> 进入未知空间中的大克虹膜刚刚泛起蓝色的晕光，便暗淡下去几分——银色的晶簇将他和两只谢菲都包圆了起来，同时他跟外界的联系也受到了严重的干扰。<br/> “这是卓娅同志提供的灵能阻断材料……以此搭建的密室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止灵能信号外泄，即便是飞升者主动去联络虚境，在这里的效果也会变差，之前已经请花园同志测试过了。”<br/> 白谢菲淡淡道。<br/> “……所以我们这是终于要升级成监禁play了吗？”<br/> 刚刚还挂着问号的大克，似乎在确认过环境之后换上了满脸的悲切，已经对自己接下来要遭遇什么有了一个基本的预测。<br/> “？”<br/> 两只谢菲都歪了下头，但很快她们也意识到了这个环境确实容易遭人误会，离谱的是大克居然知道有这么一种玩法——深谙此道的恰巴耶夫按理说没有普及过她独特的“折磨”方式才对。<br/> “指挥官乐意的话，我不介意待会儿用手铐绑住你的手，再慢慢‘审问’你……但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br/> 谢菲稍微正经了一点，听到她的称呼变化，大克立马意识到了她有正事儿要跟自己说。<br/> “发生什么了？选这么个地方——你注意到有人在监听我们的谈话？为什么我没有察觉？”<br/> “如果是平时多半也只会被大凤那类舰娘尾随吧……但这回……只有被观察的个体才会有所察觉……监视我们的家伙肯定不是自己人……我记得之前你演讲的时候说过，虚境中存在的不只有飞升者，也有些素未谋面的强大生物，可以通过宇宙的潮汐观察物质世界的一切。”<br/> 白谢菲拉开了一盏灯，给这个由晶簇包裹的独立房间增添了许多亮度，更多了几分魔法秘境般的神秘感。<br/> “对，是有那么些存在……哦，该不会……”<br/> 大克似乎懂了——<br/> “有虚境生物跟我们的人产生了‘联系’？”<br/> “是的，最近军中偶尔会有在浅层睡眠状态中‘走神’的，他们的梦境被侵入了，并不是系统错误或者梦境设定不匹配的问题，确实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们的梦里跟他们进行了交流。”<br/> 谢菲尽可能严肃地拖出三把高脚椅，示意大克和旁边的同型舰坐下慢慢说：<br/> “能够钻入人类跟舰娘梦境的东西，目前最符合你从泽洛那边带回的资料叙述的，只有一些现在绝迹了的灵能生物和虚境生物，而在这里——如果外界有那些‘梦境入侵者’的眼线，只会知道我们跑去了一个犄角旮旯搞些男女之事，不会怀疑我们在想对策对付他们。就算猜到了，也不会知道我们具体讨论的反制办法。”<br/> “……原来如此。”<br/> 大克有些尴尬，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不够敏感，完全没有理解谢菲的苦心，更没有通过他的预见能力预判出她是要讨论要事才把自己“钓”到这里来的。<br/> 在大方向上殚精竭虑的代价就是细节把握不足，好在谢菲都帮他安排妥当了，不用他再多劳心神。<br/> 大克那恍然大悟加感激的神色让谢菲有些飘飘然，甚至她心情好到顺手给元化的自己倒了一杯茶——<br/> “……至于我的同型舰……她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和亚利桑那META……在早上那场战斗中产生的情感爆发，以灵能讯号的形式扩散了出去……一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可能是感知到了她们，试图接触她们，但被她们反侦察了。火急火燎地不惜浪费排班时间也要把你叫来，就是讨论这个——问题已经浮在水面上了，而且不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必须做好预防工作。”<br/> “谢谢，谢菲同志，之后我会加倍补偿你损失的休假——嗯……这次第三类接触，具体有什么感觉，谢菲META同志？”<br/> 大克整了整身形，也是语调趋于严肃。<br/> “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是在迷雾中隐隐看到对方舰影的感觉吧……它无法观察到我的全部，我也只知道它存在但无法反定位——可能是因为那些东西一直在关注着虫群的走向关系，它们迁徙入侵把一些‘视线’带到了我们的疆域里……”<br/> 黑谢菲已然没了刚才和同型舰的针锋相对以及对大克的毒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在忙完工作之后还能如此“平易近人”。<br/> “……我还不是飞升者，不清楚飞升者是否免疫这种跨越空间跟时间的观察能力……但指挥官你难道从来没有过被人偷窥的不适感吗？”<br/> 她随即疑惑道。<br/> “如果有飞升者那个档次的灵体关注我，我是肯定知道的，都跟观察者试验过了——但现在还不清楚灵体之间的压制到底跟我们的‘总质量’有无关系，如果偷窥人类社会跟舰娘个体的那些家伙……比我还要强大的话，真不好说。”<br/> 大克面上犹豫了一下：“……而且我会对此不敏感，是因为舰娘当中的偷窥狂还挺多的，跟踪技艺也相当精湛，还有灵能加持的迷彩保护——我在不去专门反侦察的情况下，甚至很难分辨出她们谁是谁来。”<br/> “……可能我撤掉一些偷偷保护您的NKVD也能解决问题，这样惯犯很快就会暴露了。”<br/> 谢菲扁了扁嘴，嘬了一口茶——她找回了特务头子的气场，只是坐在那里就仿佛浑身被秘密所包裹。<br/> “倒是不用，之后我会关注自己有没有被陌生的视线观察的。”<br/> 大克没有去碰桌上的杯子，他尽力地感受着外界的灵能信号，但一片混沌中，只能猜到自己在一个离太阳比地球更近的坐标上。<br/> “我们是在水星附近吧？卓娅同志的母体在周边活动？”<br/> “没错……指挥官是靠什么分辨出来的？”<br/> “通过热量，虽然这房间的外壳保温性能很好，但就算无法看到太阳，也能近距离感受到太阳辐射的强度远大于地表，结合NKVD的活动范围，也只能是水星轨道上了。”<br/> “看来我们得更换密室的坐标了——”谢菲轻呵一声，不知道是在感叹大克的智商依然占领高地，还是对自己的保密工作跟想象力不满。<br/> “倒也不必，晶簇外壳对灵能信号的屏蔽很完美，已经比安乐天使的封锁还要密了。”<br/> 大克摇摇头：“……说说看那些被入侵梦境的同志都看到了什么吧……精神世界再怎么光怪陆离总还是有迹可循……我再去问问船上的泽洛同志，肯定能找到一些相关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