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大半夜打跨球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这事儿?”<br/> “很对不起,但我就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占用舰队通讯的……”<br/> “好吧,我了解了,等我从联合星回来,咱们一起走红毯。”<br/> “也不是走红毯做戏那么简单,恐怕需要搞点非正式活动,演出一种我跟各支部长关系很好的样子,还得是从非官方渠道流出……”<br/> “?这还需要演吗?您说非官方渠道……”<br/> “我认为现在联合的官方媒体,尤其是鸢尾媒体的公信力下跌,遭到群众质疑是有迹可循的……其中有一部分责任甚至在我身上……这种时候就让那些野媒体拿到点独家消息吧。”<br/> 虽然坎宁安没有跟大克直言过,但他在对待媒体的问题上总是有点威权主义倾向的,听大克这么一说,想到指挥官同志不勤露面之后官方频道收视率暴跌的种种……也只能讪笑两声。<br/> “那就要想办法一个不小心让人‘偷拍’到……干,按常理以我们的警戒等级怎么可能让人偷拍到会面过程啊……”<br/> “按照格里德利同志跟阿尔弗雷多同志的论调……大部分民众不在乎消息来源是否有作秀成分……只是想看我私底下到底在干些什么……”<br/> 因为之前跟大克能聊的不能聊的都聊过的关系,坎宁安配合着大克那无奈的语气跟着一道叹息起来。<br/> “明明之前我还担心灵能普及起来以后,每个人仝都有高效的情报收集能力会给军事跟保密部门制造麻烦……但现在看来,就算全民情报收集能力上去了,某些情报的流速反而变慢了,保密工作也没有受到冲击……”<br/> 坎宁安揉了揉眉心:<br/> “而且不关心政治的普遍现象也没有得到改善……我刚才问过诺亚了,那支鸢尾游行组织的发起人把所有公开的信息渠道都用了一遍,但完全没有从中总结出您的意图,或者他干脆不懂‘急流勇退’是什么概念。”<br/> “……那位组织者明不明白我的暗示暂且不提,我更好奇为啥了解鸢尾大区某处游行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是选择去问诺亚同志,而不是去问黎塞留同志?”<br/> 大克头顶冒出一团问号。<br/> “我知道你们有的时候会想要避嫌,我也能理解,但我还没小家子气到跟她们问个公事儿都会反感的程度——之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br/> “这就涉及到一些‘脍炙人口’的历史遗留问题了——不是避嫌。”<br/> 隔着好几十光年大克仿佛都能看到坎宁安耸肩的动作。<br/> “我们有一些海对面的间……同志……很早之前就失联的那些,在大区合并之后才选择重新跟不列颠政府建立联系,非常‘顺便’地就把那边的情报带回来了。”<br/> “……哦,辣是真的流批。”大克想了想之前鸢尾跟皇家的关系,发表了毫无营养的感想。<br/> “我明白这不太地道,但诺亚同志确实需要时间把他们重编一下,先找点活让他们干着,照常发薪,免得他们把知道的前政府丑闻公开,升级成新的阵营对立问题……法国人是很记仇的。要不您让带娃的贝法同志回来一阵帮帮忙?我在这里代诺亚谢谢您了。”坎宁安开始嬉皮笑脸。<br/> “不可能的,贝法打算跟我一样,先摆一段时间。”<br/> 大克心想咋就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呢——不过坎宁安一点都不对他隐瞒,说明他也是有意透露给黎塞留的。<br/> 一想到自己成为了某种默契的中转站,他就一万个不情愿,但没办法,这就是生活,或者说这是各国勉强团结之后不得不寻求的缓冲带,自己只能送佛送到西,等历史遗留问题被时间冲淡。<br/> “那就不提扫兴的事儿了——阿尔乔姆在我身边,他让我代他问好,以及向您求签名版的新作。”<br/> “签名版,他会在意这个?唔,等贝法那边印出来我亲自邮给他。”<br/> “也别忘了我的那份,就这样?haveagoodnight.”<br/> “达斯维达尼亚。”<br/> 其他的公事不需要专门在电话里说,大克跟布雷斯特绕着游行队伍走的功夫,坎宁安的报告就已经发过来了,里面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在意的东西。<br/> 大气成分的微调非常顺利,主机的控制台技术不仅能够影响舰娘对冷热的感知,也可以应用在纳米机器的细致温感和环境神经元技术上——不如说用来让舰娘表现得十分“拟人”的各种技术原本都有着更高级的用途,在此基础上开普勒的殖民工作进行得一帆风顺,不只是几个胆儿肥的同志,大部分深居简出的数据分析人员也开始不戴头盔在户外走动,因此坎宁安传回来的光学记录里都是人们在联合星暴露环境中自由活动的场景。<br/> 有时摄像机抬向天空,还能隐约看到轨道上环绕的舰队喷口光明灭之间混入一般的恒星光里,非常的“科幻”。<br/> “看起来大家都很适应那边的新生活,再好不过了。”<br/> 大克随即微妙地瞥着从自己身边大踏步走过去的,举着反对强制性星际移民法案旗帜的游行队伍——他心中的吐槽欲望积攒到了快要喷薄而出的水平:TMD的联合有强制移民法案这种东西吗?谁提出来的?不得被哈曼打爆狗头?<br/>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揪过一个旁边没有参与游行但一直在叫好的仁兄的胳膊,一脸真诚地打探到底是哪位人才,敢在大会上提出如此叛逆的立法概念,遭到如此之多民众的抵制——<br/> “我也不清楚,但是为了预防万一,阻止联合的官僚产生把我们这些平民赶出地球的念头,反对游行应该提早开始——菲利普斯同志是这么说的。”<br/> ……6。<br/> 大克真的想不出要用什么词汇去评价这群法国人了,有前瞻性?不太合适,算了,你们开心就好。<br/> 结合布雷斯特的解释,他多少有点明白了,香榭丽舍大街两侧那群拿着普及化灵能终端,或者说灵能手机拍照的围观群众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瞎跟着起哄的,但他们明天转头就把自己声援过这群莫名其妙的游行人士的事情忘掉了,主打一个陪伴。<br/> 不过问题也在这里,起哄却不会因为某个暂时没落地的“卫星”而动真格,不会投入太多的感情,巴黎民众很清楚他们需要的是什么,目前是满意于联合的画饼的,起码大克画的饼已经有一角吃到嘴里了……可以说这是欧洲民意的缩影。<br/> 大克还问了一下布雷斯特之前鸢尾游行中潮中,对政治意图不明的队伍,行人们会表现出这种态度与否——天使小姐则很笃定之前他们根本不会表露自身的政治立场,或者说大部分不会。<br/> 乐观一点的话,大克完全可以将这种令人无语的现象理解为思想自由言论自由的一种表现形式。<br/> 终于,在凯旋门下,两个目睹够了人生百态的舰队成员同时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随即对视一眼,不自觉地都笑了笑——<br/> 布雷斯特收获了双倍的快乐,帮大克想好了送自己的礼物,也目睹了他罕见的,非常有生活气息的一面。<br/> 而大克……只能说,他来之前会以为这里充斥着资本的酸臭味跟游客频繁的自我感动,但一趟下来他不得不承认,香榭丽舍的夜景还意外地挺有激情的,另外法国民众能从沿海经济被重创的阵痛中缓过来……能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br/> 在凯旋门的尽头,除了路灯,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影子在等着他们——<br/> 不是跟布雷斯特有过私下交易的斯库拉,而是差点被大克忘却的预备秘书舰小姐。<br/> 一天多不见,怨仇看上去居然有些忧郁的样子,显然她没想到大克前脚给她布置了任务,后脚不跟她打招呼就跑来了她出差的地方,然后跟她一个任务相关的关键协助角色有染。<br/> 你到底有几个秘书啊?是不是每个大区都要放四个秘书一个秘书长然后换着陪你?<br/> 怨仇的幽怨目光写满了各种刺探。<br/> “……哦对了,我忘了通知怨仇同志我要过来帮忙的事……正好时候不早了,布雷斯特同志你一定知道巴黎最地道的夜宵在哪里吃吧?”<br/> 大克赶忙补救。<br/> 他可不想跟怨仇谈心PUA了半天,结果被对方理解成他先坏了“规矩”,“监守自盗”这种问题放在任何一个领域都会引得白眼。<br/> “额?嗯……这个,还真涉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呢,英雄大人。”谁知道布雷斯特一下子就蔫了下去:“要不,我问问其他在本地办公的同志?”<br/> ……<br/> “我记得我说的是地道的巴黎夜宵吧?”<br/> “没错,按照她的说法,这家就是最地道的巴黎夜宵。”<br/> 布雷斯特说到后面也有些不确定了——尽管她很喜欢出入一些公开场合收集诗歌和音乐的灵感,但她对于老巴黎的一切事物了解都不如让巴尔之流,并且也很少在晚间十点之后还夜不归宿的。<br/> 毕竟她是一个毫不介意地向外散发着天使般魅力的女士,这也就意味着不会有人误解她是在cosplay或者搞些行为艺术,高调的同时也很容易把那些风流场所的生意搞砸,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br/> 同时法国作为一个欧洲美食中转站,能吃到夜宵的地方却不太多,除了夜总会……<br/> 而让巴尔推荐她来的地方显然不是什么一定要吃三分熟小鹿肉排配红酒汁的地方,也不需要大克打领带穿西装——但看着隔壁桌上那一大坨的烤猪肘,以及前方靛青色跟粉紫色的灯光不断来回旋转的小舞台——无论是她还是大克,都陷入了怀疑与沉思之中。<br/> 如果让巴尔不是故意搞他们的话,这或许真的就是她眼中最地道的巴黎宵夜店了……呃,或者说,夜总会。<br/> 知道你们要乳法所以我提前辱好了——海盗头子也学会玩预判了是吧?<br/> 跟服务员说是让巴尔介绍来的之后,服务生秒懂,马上就给大克三人各上了一杯琥珀色的朗姆,又让后厨起菜——能想到海盗头子以前也留有一些风流的都市传说……只不过她应该只是喜欢这类气氛而已,起码嘴巴如漏勺般的恶毒都从来没有提及过她叫陪酒或者有玩心大起的时候——要是喝多了闹起来,搂搂抱抱的就把人类拆成零件儿了。<br/> “……融合式法餐对吧?德餐法做?”<br/> 但在场的另外两位似乎对隔壁桌的肘子耿耿于怀——没办法的大克只能帮让巴尔和布雷斯特想好了说辞。<br/> “倒也不必如此解释呢。”<br/> 思考了片刻,怨仇身为英国航母却没有普利茅斯那般的阵营对抗心理,甚至替布雷斯特解释道:“在阿尔萨斯地区的法国人也有食猪肘的习惯——”<br/> 在30年战争,以及普法战争期间达成的饮食互通——作为争议地区,铁血却没有提出‘收回’领土的要求,可以从中感受到几分民族、文化的融合。<br/> 大克自动脑补了剩下的信息。<br/> 很合理,但问题是,他有点顶不住肘子了——无论再好吃的菜,要是有一群会同一道菜的红颜知己,也会吃腻歪的。<br/> 在航行期间的“铁血家庭参谋会”中,他通过强烈抗议终于是说服了欧根和腓特烈去学几样不同的菜来混着吃,不然他的早餐基本清一色的肉面包配巴伐利亚碱水包配法兰克福香肠,小天使尼米是第一个从他这里学会了俄罗斯蒜肠灌法的,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突破了,但一想到早餐被碱水包,晚餐被烤猪肘支配的日子,他就会下意识地瞄一眼排班板来确定不要让好几个同阵营的姑娘挤在一串的时间段里。<br/> 撒丁姑娘们的加入让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多了几分盼头,而后鸢尾姑娘们带来了更多的救赎,大部分师承敦刻尔克的姑娘都能照顾到大克那热量爆炸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