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蓝染惣右介,害怕孤独?
如果不是从郑器口中听到这种话,对于这种言论,蓝染不会产生任何反应。
简单来说,不屑一顾。
但是,说出这种话的,是郑器。
如此评价他蓝染惣右介的,是郑器。
蓝染本能的想要驳斥郑器。
追寻那独一无二的天之王座,要成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超然存在,这本就是一条注定要孤身独行的道路。
而对于踏行在这条道路上的他,郑器竟说……
他蓝染惣右介,害怕孤独?
这无疑是对他觉悟和信念的藐视。
这无疑,是一种侮辱!
“我知道你急了,但你先别急。”
郑器的声音,在蓝染开口之前,落入了他的耳中。
“从什么时候起,你蓝染惣右介开始会在意他人的看法了?”
“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你蓝染惣右介,变得如此婆妈了?”
“不是继续竭尽全力来向我寻一个干脆的死,而是站在那里喋喋不休……”
“怎么?”
郑器嗤笑了一声。
“难不成,你是想要我认同你吗?”
“……”
蓝染静静的立在那里。
一时间,他竟是有些出不来声。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郑器说得没错。
在听到郑器那话语的一瞬间,从他的心底涌现出来的,先是诧异,然后,是恼怒,是急切,是下意识的否定。
蓝染无法泰然面对郑器的话语。
郑器的一言一行,都能牵动到他的心绪变化。
在郑器的言行中,仿佛蕴含着比他手中的镜花水月更能动摇人心的魔性。
若是要举例来描述这种感受的话……
简直,就像是恋爱一般。
不是如敬仰、憧憬、崇拜那般,甘于保持着距离的幻想与自我满足。
而是如恋爱一般,青涩却激烈,单纯且强劲,不遗余力的付出,然后,忘乎所以的索求。
没错。
蓝染惣右介,在向郑器索求。
不休止的出言,是因为想要和郑器更多的交流。
无保留的挣扎,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有着资格。
就连蓝染自己,一开始也未曾注意到这一点。
他在向郑器索求,索求的,就是郑器本身。
不只是因为郑器便犹如是他那【理想】的具现化,更是因为,在这条注定孤身独行的道路上,他第一次,见到了一个背影。
不是在他身后驻足不前,不可语冰的夏虫。
不是紧追在他身后,却始终无法触碰他脚跟的弱者。
而是一个遥遥领先,连背影都如海市蜃楼一般,可望不可及的先行者。
想要追上去。
想要见见他。
想要同他说说话……
漫长的孤独,似乎在这一刻迎来了终结。
理想的真实形态,仿佛近在眼前。
谁人不期美梦成真?
——何等软弱!
可这,就是真真切切,藏匿在蓝染心中的软弱。
当郑器以那凌驾于他之上的绝对力量,将他打入了这必死无疑的绝境之时,就连同他那一层掩盖在外的伪装一起,碾碎了蓝染最后的防线。
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后手了。
如今的他,被生生展现出了这血淋淋的软弱。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侮辱。
而当蓝染惣右介意识到,哪怕自己不愿承认,也无法反驳的时候……
即使是之前使出所有力量也无法动摇郑器分毫的无奈,对蓝染惣右介来说,也比不上此刻。
除了埋首静立,他一时间,什么也做不到。
这便是一种他从未经受过的侮辱……
堪称真正的,终极侮辱。
“我的承诺依旧有效。”
郑器说道:“在你打够之前,我都不会动手。”
“但当你决定停手的时候,就轮到我了。”
“……郑器。”
这是蓝染第一次,不以那端着姿态的方式,喊郑器的名。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随时有可能逝去的重症病人一般,带着垂死的飘渺。
“这之后,君往何处?”
“笨。”
郑器却是笑了。
“我何处去不得?”
“何处去不得?何处去不得……”
蓝染反复念叨了几遍这句话后,抬起脸来。
“郑器,你曾问我,可曾真正活过。”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现在就告诉你。”
说话间,蓝染再次架起了手中的刀。
他身上那经由一轮轮竭力进攻而衰弱了不少的灵压,这一刻,竟是猛增、暴增、劲增!
顷刻间,那一身灵压,居然有更甚以往的强烈之势!
“我蓝染惣右介,就在这里,活在你眼前。”
“苍天之上,绝不会唯你这只身独影。”
“苍天之下,又有何处是我去不得?”
“就算是这有你的无间幽冥——”
灵压凝成的巨龙翻滚而起,摇首摆尾,冲着郑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你能在这里,我又有何惧。”
“……我开始有些喜欢上你了,蓝染惣右介。”
钢铁巨神,面朝蓝染,张开了那双臂。
恍如要将这无天无地的无间幽冥,尽揽于胸。
“呵。”
蓝染轻笑出声。
(可惜……)
横眉倒竖,蓝染凝目肃面。
向着死亡,他径直踏出一步!
——
山本元柳斎重国很快就被送到了四番队。
虽然有卯之花烈在,但山本元柳斎重国的伤势之重,就算是以卯之花烈始解的肉雫唼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所以先经过紧急处理后送往四番队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至于浮竹等一众队长,倒是没敢离开郑器与蓝染消失的那片区域,除了伤势也不轻的白哉被卯之花烈硬压回了四番队,其他几名队长基本都选择留在这里。
而同样选择留在这里的一护几人这边,有织姬在,茶渡的伤势反倒是这帮伤员里好得最快的。
夜一这边则是还没来得及把蓝染的罪行都抖落完,春水就已经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在得知之前那么大动静是郑器所为,尤其是在得知那捏碎了反膜的巨手是郑器之后,春水是真的满庆幸自己当时没上头去和郑器拼到底。
连老头子的残火太刀都没法烧死的身体,他也没把握能用自己的卍解去应对。
指不定把自己都快耗死了,郑器也还是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春水,情况怎么样?”
浮竹开口问道。
“啊,死光了,这么看来基本就是蓝染做的了,就是不知道除了他自己之外,会不会还有什么内应在。”
回想起闯进四十六室时看到的那一具具尸骸,春水撇撇嘴。
“这……”
浮竹皱眉。
也就在这时,于郑器和蓝染消失的地方,忽而传出了一阵既炙热又冰冷的灵压。
随即,转头看去的众人,便见滚滚墨绿迷雾悄然自虚空涌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