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玉的存在,于虚夜宫不算是什么机密。
毕竟偌大的虚夜宫,自蓝染占据以来,成功完成了自我破面的个体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破面,都是由蓝染以崩玉的能力制造出来的。
所以只要是破面,基本都对崩玉的存在知晓一二。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对如今的虚夜宫而言——对破面这个新的虚圈种族来说,崩玉就是他们存在的根本,是增加族群数量等未来发展需求的基础。
崩玉就是有着如此的重要性。
而现在,这个陌生的来袭者,张口就问十刃之一的赫利贝尔要崩玉。
一时默然的赫利贝尔是怎么想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但她的三名从属官顿时是火冒三丈。
在她们看来,郑器这个正体不明的入侵者赫然是在挑衅赫利贝尔。
要不是赫利贝尔让她们稍安勿躁,恐怕这会已经一齐冲上去了。
而且……
“喂!你们几个!看样子是和这个入侵者搅在一起了?居然敢背叛蓝染大人啊!”
无处发泄的阿帕奇矛头一转,盯上了妮露她们。
虽然不排除对方是自己调查到了崩玉消息的可能性,但瞧见这么几个不起眼的低级破面和郑器混在一起,阿帕奇还是气性一来,直接将妮露她们当作了背叛者。
荪荪和罗茨没有出言,但那带着敌意的目光,也直勾勾的落向了妮露她们。
“噫!”
被阿帕奇这么一呵斥,又迎上了荪荪和罗茨的视线,沛薛他们当即吓得僵起了身子,妮露更是干脆埋头躲到了郑器身后。
见妮露这样,阿帕奇心里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刚要再开口——
“呃?!”
会死。
一种仿佛下一秒就会身死的强烈预感,让阿帕奇那一腔含着怒火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头。
几乎是本能的,阿帕奇此时此刻全身上下唯一还能活动的双眼,立时看向了那死亡预感的源头。
(什么……时候……)
好近?
明明上一秒还相隔着大概四、五米的距离,可是这一瞬间,阿帕奇却发现,那陌生的入侵者,居然离自己是这么近——
不,不对……不是近!
——是在向着自己倾轧过来?!
是那个入侵者,那个雄性!他在变得越来越巨大,就好像下一秒便会——
破面是会呼吸的。
当然,和活生生的人类所进行的呼吸有一定区别,破面的呼吸,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在汲取虚圈环境中那浓度颇高的灵子,如果只是为了生存的话,一些小的虚甚至只需要呼吸就可以在虚圈的环境里存活。
而对阿帕奇这样已经成为了十刃从属官的破面来说……
她从未想过,呼吸,会是如此困难的一种行为。
“安静点,姑娘们。”
恍惚间,阿帕奇似乎听见了那雄性的声音在自己的脑内鼓荡,犹如那足以响彻山林的寺内洪钟。
“我没时间从呼吸开始教你们做人。”
双膝发软,僵硬的身体不受控制,像是要就这么朝着郑器的方向跪拜下去一般,阿帕奇的眼中,郑器那愈发庞然的身姿开始望不到顶,而狼藉的地面,则逐渐向着她碾了过来——
“深呼吸。”
一支温暖有力的臂膀,支撑住了阿帕奇那险些跪倒下去的身体。
伴随着那死亡预感突然的远离,熟悉的耳语声,让阿帕奇终于想起了该如何大口大口的喘息。
这一刻,一身冷汗的她,就如同是个刚刚被人救上岸的溺水者。
阿帕奇没敢再向郑器那里抬起眼睛。
她被汗水模糊的视线,近乎是贴着地面混乱的游动了一下。
阿帕奇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狼狈成了什么模样。
但随着荪荪和裸辞此刻那瘫坐在地的姿态映入眼帘,阿帕奇知道,自己看上去恐怕只会更丢人一些。
“……”
看到阿帕奇她们平安无事,赫利贝尔眉间的忧虑消散了些许。
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凝重与勃然的怒气。
一个响转将阿帕奇她们带到了虚夜宫的正门内放下后,赫利贝尔站直了身体,转头紧盯着远处的郑器。
“有话直说。”
郑器偏了偏头。
“我向来随和宽容,只要你们肯自己争取。”
“让她们退开。”
“行。”
郑器用食指点了点妮露的脑袋。
“丫头,和你哥哥们让开点。”
“郑、郑器……”
妮露怯生生的抬起头望着郑器,残余着惊惧的脸上透着对他的担忧。
就算是她也知道,鲁奴刚卡之流,给十刃提鞋都不配。
而郑器现在面对的,更是十刃之中的上位,NO.3的赫利贝尔。
对于妮露的担忧,郑器只是笑了笑。
“很快就会结束了。”
“……嗯!”
也许是笑容和话语给了妮露信心,小家伙不再迟疑,转头跑向了早就等待多时的沛薛他们,被拉着向后退开了老远。
目送妮露她们退出去后,郑器回过头,看向了赫利贝尔。
双手插兜,他朝着赫利贝尔微微躬身。
“有什么本事,用出来吧。”
那轻慢的姿态,似乎更激起了赫利贝尔心底的怒火。
“傲慢是要付出代价的。”
将背后那柄内里中空的奇异阔刀缓缓拔出鞘,凝视着郑器,赫利贝尔的身形兀然模糊。
当她再次出现之时,已是在不过一次呼吸的刹那,逼至了郑器眼前。
瞧着郑器那完全来不及跟上自己的响转速度,依旧望着别处的双眼,赫利贝尔没有犹豫,抬起手中阔刀,劈向了郑器肩头!
“噹!”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让赫利贝尔微微睁大了眼睛。
随即,她猛然撤身,同郑器拉开了距离。
“怎么了?”
双手仍是放在口袋里,郑器就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飘忽的视线落在了赫利贝尔身上。
“随便打,别客气。”
“……你是破面?”
这样说着,赫利贝尔的视线在郑器身上流动,寻找着可能的特征。
刚刚那一击,姑且不谈那奇怪的反震力,单以防御力来看,赫利贝尔的第一反应,就是郑器身具【钢皮】的能力。
她的刀刃撕开了那黑色的衣衫,却分毫也切不进郑器的皮肉。
手感与其说是砍到了肉体,不如说像是和其他十刃的刀对砍在了一起似的。
这意味着要真是钢皮,那郑器的钢皮之强,恐怕纵观十刃也是不多见的水准。
“我回答是,你就不打了?”
赫利贝尔没应声。
她看出来了,郑器不是靠对话能交流的类型。
这在虚里,不,就算是在破面里也很常见。
所以,她决定还是要先让郑器吃点苦头。
“呲呲——”
铬黄色的灵力如电光般在阔刃那中空的内里凝结跳动,赫利贝尔施展响转,再次一步踏至郑器身前,单手挺剑直刺向郑器的胸膛。
这一招【苍剑炮】,是足以令上位的从属官都受到重创的一击!
“轰隆!”
一如其名,高度压缩后的灵力轰然在郑器的胸膛上炸开,破坏性的光和热在顷刻间便吞没了郑器的身形。
一击命中,赫利贝尔心里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连续两次响转,郑器都没有跟上她,如果郑器真是某种特征不算明显的破面,那或许有高位从属官程度的战斗能力,却绝对及不上十刃的强大。
只是赫利贝尔不明白,为何郑器身上会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压——
“我很喜欢你的一句话。”
苍剑炮掀起的光和热中,郑器的声音轻而易举的盖过了那爆炸声,与一支猛然掐住赫利贝尔面门的左手一起,截断了赫利贝尔的思绪。
“傲慢,是要付出代价的。”
——随即,赫利贝尔便被那远远超出了她预料的怪力,攥着面门,一把掷向了地面!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