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感觉怎么样？”
“还好。”
“有没有交到新朋友？都是同龄人的话，会更有话题一些吧！”
“抱歉……”
“哎呀，我又不是在批评你，不过今天也才第一天，可能大家也还在观察你吧。”
看着真嗣又把头低了下去，美里赶忙换了个话题方向。
“对了，昨天你不是对eva有兴趣吗？今天就要正式让你见见咯。来，这个，本来昨天就该给你看看的，不过遇上那么麻烦的事，我想你也需要点时间来缓冲……”
闻言，真嗣这才重新抬起头，看了看美里递过来的那份档案。
绿色的封皮上，以多国语言印着代表【机密】意味的警示语，大大的【NERV】字样，占据了几乎大半个封皮。
“NERV……”
接过档案的真嗣嘟囔了一声。
老实说，他到现在也还是不算了解那个……父亲的工作。
要和那种怪物战斗。
似乎是为了保护人类……
而这些，几乎都是他自己通过那短短一天里光怪陆离的经历总结出来的信息。
忐忑且沉默的打开了这份机密文件，真嗣阅读了起来。
上面大抵讲述了NERV这个组织的性质，还有一些真嗣曾在历史课上学习到的知识，至于除此之外的，就基本是每一个字真嗣都看得懂，但连在一起，真嗣就一头雾水的内容。
【真嗣。】
脑海里突然冒出郑器的声音，但专注阅读的真嗣只是眨了眨眼，瞥了一下身旁的美里。
他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
【你们的年份记录，都是这样写的吗？】
这是郑器今天第二次向他询问有关“年份”的问题了。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历史课上，郑器就问过真嗣一次这个问题。
虽然不知道郑器为什么会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但瞧着档案上写着的关于第二次冲击发生年代的文字，他还是用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第二次冲击发生于12000年。
这算是谁都知道的常识了，没什么不对啊。
【嚯……】
有什么不对吗？
听出来郑器语气上的变化，真嗣有些紧张。
【没什么，只是在我的家乡，不会这样记年份，所以我觉得怪。】
这是真嗣第一次听郑器谈起有关他家乡的事情。
虽说只是这种好像微不足道的内容，但真嗣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了好奇。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开口问这些的好时候。
又瞥了一眼身旁的美里，真嗣努力静下心来，继续翻阅起这本机密档案。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
不得不说，NERV总部是真的很大。
跟着美里在这里头兜兜转转，各种电梯似乎都坐了一遍，但真嗣还是没能抵达这次的目的地。
终于，在升降电梯里，真嗣忍不住开了口。
“美里小姐……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咳！”
美里身形一僵。
“怎、怎么会！只是，这个，对！总部太大了！所以行程肯定会比较花时间嘛！不过你别担心，真到战时，其实还是有紧急通道——”
话正说着，电梯停下了下来，门向两边打开，有人就等在门口那里。
“呃！”
背对着真嗣的美里猛地噎住了声。
不等她再有反应，门口那人一步跨了进来，把美里逼得向后一退。
“居然能迟到十二分钟这么久，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们，葛城中校。”
“哈、哈哈……抱歉！”
瞧着双手合十一脸娇俏，企图萌混过关的美里，律子只能是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
转过头，看向用档案遮着半张脸，眼睛则是在悄悄审视着她的真嗣，律子问道：“碇真嗣，对吗？”
“是，是我……”
“我是技术局第一科，E计划的负责人，赤木律子，请多指教。”
迎着赤木律子的视线，真嗣拘谨的垂低视线。
“你好。”
——
“你不去吗？那孩子应该到了。”
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冬月突然出了声。
“现在不需要了。”
紧跟着以黑子截住了一角，碇源堂回答道。
“哦？你准备和SEELE一样，静观其变吗？”
“他们说得没错，一切依旧是在按照计划进行，而且，与其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步步紧逼，倒不如等对面先出手。”
言语间，冬月落下白子。
棋盘之上，似是大龙将起。
“若是那孩子真出现什么问题，你有对策吗？”
“加持良治那边，进度如何？”
碇源堂反问了冬月一句，且还是一个与眼下的话题似乎毫无干系的问题。
“还需要点时间，但总体顺利。”
“那么一切就还在计划之中——”
碇源堂再落一子。
就见那棋盘上，大龙尚未来得及抬头，便遭一击枭首。
“没问题。”
“……”
冬月看着棋盘，片刻后放下了手里拈着的白子。
比起围棋，他其实还是更喜欢也更擅长将棋。
“棋力见长。”
“下次别再这样浪费时间了。”
“就当是迁就我这个老头子的一点兴趣如何？”
“……”
碇源堂没说话。
他径直离开了这个昏暗的房间，独留下冬月继续望着棋盘。
阴影之中，冬月静默良久，忽然再次拿起了一枚白子。
随即，落子有声。
霎时间，棋盘之上风云变幻。
“……能顺利就好了，碇。”
——
有赤木律子带路，真嗣终于不用在偌大的NERV总部里转圈了。
跟随律子和美里，真嗣穿过了一扇电子门，走进了一个漆黑的空间。
当那电子门关闭，这空间中仅剩的光源也消失了。
“碇真嗣，在你开始正式训练之前，有必要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随着黑暗中律子的话音落地，强光，自上方投下。
眼前忽然出现的巨大面庞，多少是吓到了真嗣。
所幸，这已经不是真嗣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这种巨大存在了。
冷静下来的他，望着眼前这以紫色为主色调的庞然大物。
“这就是人类制造的终极泛用人型决战兵器，人造人，EVANGELION，这是初号机。”
律子解释道。
“也是，你今后与使徒对抗时，将要驾驶的机体。”
“今后……”
默然片刻后，真嗣突然说道：“这就是，爸爸要我来做的事情，对吧。”
闻言，美里的神情有些不忍。
律子也是微微皱起眉。
“对。”
律子轻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会开始接受相应的训练。”
“这也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希望你能理解。”
真嗣不语。
此时，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为什么不是爸爸他来跟我说这些呢？
【他怕了。】
怕？
听到郑器的回答，真嗣一愣。
印象里，那个总是冷冰冰的父亲，和这个字眼似乎怎么也挂不上钩。
该是别人怕他才对。
不过，也对，被打成那样的话……
【逃跑这方面，他倒是有心得。】
郑器嗤笑一声。
他最瞧不上碇源堂的就是这一点。
一个成年人，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这是基本。
像碇源堂这样，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面对，面对责任逃起来比谁都利索的家伙……
郑器突然觉得，就算是看在真嗣的面子上，那一拳也还是打轻了，打少了。
而听着郑器的话，真嗣却是不知道郑器的言中之意。
在他看来，那个男人不可能会害怕像他这样的孩子。
所以，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害怕了，那也只是在畏惧被郑器附身了的他……
只可能是如此。
换句话说，在真嗣想来，真正能让他的这个父亲，让那个碇源堂感到恐惧的，其实是郑器。
能让那样的人也害怕。
能轻松的打败像使徒那样的怪物。
果然。
郑器真的好强。
……
要是……
真嗣猛地甩了甩头，把这一瞬间在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丢开。
“真嗣？”
少年唐突的举动，让美里和律子都有些疑惑。
“啊，在！我在听！”
真嗣赶忙转过头去，向着两人应声。
“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会？训练本身还是比较辛苦的，你可以先调整一下状态。”
“不用，我没关系的。”
得到了真嗣这样的回答，律子和美里对视一眼，便准备带着真嗣前往训练场。
临走之时，顺着即将关闭的灯光，真嗣回首看了初号机最后一眼。
不知为何。
他总有种，在被看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