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别生小姐的气,她毕竟还年轻。”
酒店套房里,管家端上新鲜冲泡的热咖啡,迟疑了一瞬,犹豫着开口。
拉普兰德被逐出萨卢佐家族这件事,不管外界怎么传扬,如何众说纷纭,可家族里的老人都清楚那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阿尔贝托用来锻炼女儿的手段,从始至终,拉普兰德家族大小姐的身份都没有真正改变过。
只是,这种手段到底还是太过激进了些。
包括管家在内,即便是很多见惯了厮杀的老资历也不得不承认,萨卢佐家这一代的话事人做起事来的确够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用这种办法扔出去历练。
要知道,叙拉古可从来不缺少意外,再高贵的出身、再显赫的血脉,放到外面也是不值一提,说不准那一天就会变成路边的冰冷尸体。
然而阿尔贝托就是敢这么做,也真的能狠的下心。
不过,凡事都有后果,他选择了这么激进的一条路,现在就是承受苦果的时候了。
拉普兰德对他,对家族的态度,管家一直看在眼里,如今找到了靠山,可谓变本加厉。
女儿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恶劣甚至仇视,就算再怎么说不在意,大概也没办法真的不在乎吧?
阿尔贝托回来之后的表现就已经很明显了,他在阳台上已经站了整整一个小时,一直在盯着酒吧所在的那条街道,这哪里是不在乎的样子?
“生气?我可没生气。”
瞥了一眼热气腾腾的咖啡,阿尔贝托诧异的看了管家一眼,笑道:“哪个当父亲的,会嫌弃儿女比自己更强呢?”
“可是……”
管家的表情略显古怪,张了张嘴,没好意思直说。
他很想说那不是强不强的问题,大小姐对于你这个父亲的态度已经近乎仇视了……好吧,真实情况可能没那么严重,但很显然,大小姐是没有想要回归家族的想法的,她甚至跟随了别人,怎么看都是要在外面自立门户。
万一人家真不回来了,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有什么用?
再好再强,那也跟你没关系了啊!
“不必管她。”
阿尔贝托微微摇头,胸有成竹。
“她会回来的,一定会。”
“可是那位……”
想到那个恐怖的男人,管家欲言又止,面露担忧:“大小姐这次找到同伴,可不是又一个德克萨斯家的末裔,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岂止是不在一个层次,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个男人,仅仅是坐在他们面前,气势就能压的他们难以自持,那得是什么级别的强者?
要知道,他和老爷的实力在叙拉古已经算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了,即便如此,在气势压迫下,仍然连最基本的自由活动都难以做到。
如此恐怖的强者,简直超乎想象,在此之前,他们不仅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大小姐与这样的强者朝夕相处,还能看得上叙拉古这片小地方吗?
在那人面前,叙拉古或许只能算是弹丸之地,所谓的十二家族,所谓的教母,都显得不值一提。
“是啊,他很强,强的可怕,叙拉古这种地方,可容不下那种庞然大物,所以,不是更好吗?”
迎着管家的视线,阿尔贝托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管家所说的,他都知道,而且更能体会那个男人的强悍之处。
当时他坐在对面,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见到了传说中的神祇,被无边无际的阴影笼罩,连一根手指都没法动弹。
正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拉普兰德的未来更加宽广,如果不是在那等层次的强者手下做事,怎么会有机会触及那片曾经只能遥望的天空呢?
“我的女儿,已经有资格站到更大的舞台上了,假以时日,她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西西里女士,为萨卢佐家族带来前所未有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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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都走了,走了好啊,安静!”
啪!
酒瓶重重落在柜台上,空无一人的酒吧里,大帝恶狠狠的对着空气挥动翅膀,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酒气。
大约是没到晚上,偌大的酒吧没有一个客人,只有醉酒的企鹅和新找来的丰蹄族员工。
“哇,老板,你已经骂了她们两个整整一天了,不累吗?”
新来的丰蹄族员工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名字的员工卡挂在衣服上,将其摆正,‘可颂’两个字明晃晃的顶在前面。
“累?我能说上一整天!”
大帝的声音猛地拔高,从吧台滚到地上,两只小眼睛瞪的溜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旷工!给我记上,她们两个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都没有了!”
“是是是,你已经说了一整天了,而且这话你在早上的时候就说过了……”
可颂敷衍的摆摆手,不以为意。
她倒是不觉得德克萨斯和能天使旷工出远门这件事有什么不妥,硬要说的话,就是没带上她这件事比较遗憾。
她也很想出远门啊!
叙拉古,她还没去过呢!
“无组织无纪律!像什么样子,怎么能直接走!”
大帝拍着翅膀跳到桌子上,正准备即兴说唱一段,忽然发现酒吧里的温度明显下降了一截,动作顿时止住,小眼睛里闪过精光。
刚才一闪而过的气息,让他嗅到了熟悉的臭味。
“可颂,训练场好久没打扫了,你去打扫一下。”
“啊?”
正摆弄衣服的可颂闻言一愣:“不是前天才打扫过吗?德克萨斯……”
“让你去你就去!扣奖金!”
眼睛一瞪,大帝没好气的开始挥手赶人。
气味越来越浓了,令人厌恶的家伙时隔多年又找上门,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可颂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不是能天使或者德克萨斯,最好还是不要接触这些远超能力之外的事。
“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
可颂脸色垮了下去,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拖着脚步往后面走。
咔哒~
通往地下的门自动合拢,淡淡的灰黑色烟雾恰好从酒吧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来,雾气之中,足有两米高的黑狼踱步走出,停在了大帝前方,眼中闪过人性化的光辉。
“好久不见,看来你厌倦了莱塔尼亚的高塔,竟然躲藏在这里,开了一家……酒吧?”
“我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扎罗。”
大帝身上的醉意和酒气随着翅膀一挥完全消失,整个企鹅的气势陡然一变,再没有平日里的搞怪和轻浮,取而代之的,是源于厚重历史的沧桑和深邃。
“我在哪里,做什么,不需要你来评价。”
“这里,也不欢迎你,你最好快点滚蛋,免得被人抓起来,做成狼皮垫子。”
“我这次,不是来找你的。”
扎罗狼嘴裂开,露出尖锐獠牙,竖瞳中红芒浮动,像是早就习惯了大帝的恶言恶语,也不反驳,压低了语气,隐含威胁:“德克萨斯的末裔,在哪里?”
“你那过家家的游戏,还没玩够?”
大帝嫌弃的拍打翅膀,眼珠一转:“德克萨斯现在可不在这,她回叙拉古了,你这个狼之主,不知道?”
“回叙拉古?”
扎罗的气势猛地一滞,狼头上表现出人性化的皱眉表情:“什么时候的事?”
“和你无关,你有什么想法,我懒得听。”
大帝眼睛眯起,冷笑道:“企鹅物流的员工,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狼之主?也就能在叙拉古那点地盘折腾,在我这里,屁都不是!”
“她与我之间的约定,也和你无关。”
黑雾逐渐散去,扎罗的身体也随着黑雾淡化,缓缓消失,只余下声音在室内回荡:“希望你没有骗我,否则,我还会再来的。”
“你要是去找她,我可是会不高兴的,想想后果!”
直到扎罗彻底消失在酒吧里,大帝高声喊了一句,往桌子上一坐,又等了一会,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片金叶,嘿嘿一笑。
“嘿嘿,叙拉古,好地方啊,去吧,你就去找吧,可千万别后悔。”
“再来?你还回的来吗?”
“你惹得起我,可惹不起那家伙。”
“狼之主?别被人做了皮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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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空间对黄金树的力量天然敌对,不好把种子种下去,有点难办。”
青铜门边,年和夕两姐妹靠在一起,难得没有吵起来,反而一反常态,压低声音躲的远远的说悄悄话。
特蕾西娅掰着手指,百无聊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青铜门对面的世界,打了个哈欠。
林露就靠在门上,摸着下巴皱眉冥思苦想,手里夹着一片金叶,忽的笑了起来:“陈在冰原上待不住了,想去战场上见识见识。”
“还说我先跑了,我跑什么?”
“她毕竟年轻,又被你安排一直历练,长了些本事,对战场有所好奇,很正常。”
年轻人嘛,总是更热血一些,特蕾西娅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才正常。
更别说,陈的性子向来急切,在什么都没有的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待了好些天,能憋到今天已经算是不错了。
“要不就让她去我那,照看几个孩子我还是做得到的。”
“不着急,不着急,战场可不是她玩闹的地方,还是再磨磨性子。”
林露摆摆手,否决了这个提议。
黄金树马上要在萨米布置训练场,到时候自然有她受的,何必现在扔到战场上去?
就算要去,也不是去乌萨斯,那边让塔露拉一个人折腾就够了,陈过去,说不准还要让塔露拉分心。
真的闲不住心痒痒,大不了过段时间让麟青砚带去炎国大理寺走一走转一转,参与围剿那些复苏的神祇碎片,肯定能挨上一顿毒打。
“她的事不用理会,倒是隐居在萨米的独眼巨人王庭,有个比较活跃的族人,这些天可能会与你接触。”
“独眼巨人?还真是很多年没听过的名字,比较活跃的族人,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吧?”
在萨卡兹的历史上,对于独眼巨人的记载基本停留在千年之前的那位魔王的时代。
当时的魔王,也是独眼巨人之王作出了语言,她的族人们遵守她的意志,离开了王庭,在之后的千年里,虽然从未彻底断绝联系,但也没有人再见过他们。
特蕾西娅的年龄没有那么大,没经历过那段历史,对于这个种族也没有多少印象,大多数了解都是从典籍记载里读到的,骤然听闻他们要派人过来,感触自然是有的,但要说多么深刻,还真没多少。
毕竟,早在数天之前,林露就已经传过讯息,告诉她独眼巨人们隐居在萨米的事情,现在再听到这件事,还是对于历史的感慨比较多。
“艾尔启算是个挺不错的人,和你有点像,我觉得你们应该会聊得来。”
林露一边说着,探手一捞,又从虚空中捻起一片金叶,表情古怪:“今天的事情还挺多,我看看……”
“兽主?狼之主?扎罗?德克萨斯?”
“嘿,叙拉古这地方地盘不大,实力没多少,乱七八糟的事倒是一堆。”
“哎?你去哪?”
看到林露活动身体,一副要外出的样子,特蕾西娅也站了起来,好奇的询问。
“去看看德克萨斯跟拉普兰德,然后,拜访一下狼母,毕竟是祂的地盘,总得提前打个招呼。”
“大帝来消息说,有个叫扎罗的兽主打起了德克萨斯的主意,按他的说法,那些自称狼之主的家伙,就是叙拉古十二家族背后的靠山,现在蹦出来,应该是又像搞点事情了。”
“那些家伙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挑选自己的代言人家族,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玩争夺地盘的小游戏。”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当初对付卢切斯家族,也没见有什么兽主跳出来找死,这次正好去狼母哪里了解了解,叙拉古的事情,祂知道的肯定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