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正午的阳光明媚。
微风吹拂过湖面，摇起粼粼的波光，湖水莹莹泛起涟漪。
苏柚子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倘若太阳沉下西山，漫天星辰灿烂，倒映出灿烂繁星的湖面会是多么宁静而又美丽。
正如那片映入小猫咪眼眸的星与海。
那片浅蓝色基调洋房式样的建筑群就坐落在这样美好的湖畔。
但是...却莫名地让人觉得阴森。
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吉普车车队在实验室前停下。
苏柚子和九条猎虎对视了一眼。
「血之操纵」的能力不仅仅是能够操纵血液。
也给予了苏柚子和九条猎虎一种近乎于红外热成像般的能力。
她们能够感觉到周围一定范围内的血液流淌。
能够‘看’到，一个个活着或者刚刚死去的人。
苏柚子只拥有九条猎虎四分之一的力量，感知范围不过十来米。
但九条猎虎却能感知到近百米内活着的生命。
可是...没有。
面前的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九条大人？”隼注意到了九条猎虎和苏柚子的那种凝重神情。
“这是一座死城。”九条猎虎闭上眼睛，竭尽所能地放大自己的感知。
通常她并不会这样做。
因为这样做耗费精力又麻烦，九条猎虎更喜欢拎着链锯直接开莽。
“什么？”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生命气息。”九条猎虎直接下车，她赞许地看了苏柚子一眼，感叹着自己的柚子小姐直觉敏锐，“除非是实验室里还堆砌着铅墙。”
“屏蔽了我的感知。”
“不然的话...这片实验室里面已经没有任何活动的‘生命’了。”
九条猎虎在‘生命’的字眼上咬下重音。
那是因为第三序列的九条猎虎，血之操纵也是有极限的。
越是接近她自己的血液也就越好操纵。
最容易操纵的血液就是人类的血。
像是异格者，行骸的血液，操纵起来就要困难得多。
感知也是如此。
她能感知到活物的血。
感知到还在流淌的血。
但是...像是那些行骸体内近乎干涸的...缓缓流淌的粘稠血液，虽然拿来操纵充作链锯的锯刃很不错，但是感知难度就太高了。
尤其是在隔着建筑的情况下。
下车的隼朝着身后的车队比划了一个手势。
之前还在苏柚子面前努力露出滑稽的微笑的壮汉们一个个都变成了罗刹，枪弹上膛，背负刀剑，将三个女孩子拱卫在中央。
整支队伍如同刺刀般缓缓向着面前这座死寂的实验室推进。
隼明白九条猎虎的意思。
虽然可能已经没有幸存者了，但是...逝者，尤其是那些死了也不安分的逝者往往比生者更加可怕。
中央实验室的大门已经被破开。
接近半米厚的特质钢门上有着可怖的爪击撕裂痕迹，整个大门仿佛是被炮弹正面轰击，然后又被利爪撕裂般破碎。
这里遭受了袭击。
实验室内也是一片狼藉。
地上还有干涸的血液，凌乱的文件。
但是唯独...唯独没有一具尸体。
苏柚子想她大概已经知道了那些尸体去哪了。
——行骸。
那些袭击隔壁实验园区，藏匿在森林中的行骸。
只是...苏柚子不免有些疑惑。
这所实验室明明已经拥有了将人类转换为异格者的黑科技。
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行骸。
“电力系统运行正常。”
“不要分散。”
“先去存储区把存储模组和黑匣子全部带走。”
“不用拷贝，直接带走。”
隼判断着实验室内的状况，下达着命令。
而在苏柚子身旁，九条猎虎全身的肌肉仿佛都已经绷紧，做好了随时战斗，保护柚子小姐的准备。
队伍近乎小心翼翼地在实验室中推进。
整个实验室死寂得异常。
一切安保设施都已经被毁坏。
苏柚子捕捉着那些残留的痕迹，注视着在明白色灯光下已经干涸的血迹。
“战斗发生在大约三天以前。”
“而且...”
“并不像是从外向内的突破，更像是一场自内部向外突破的...屠戮。”
隼认可地看了一眼苏柚子。
柚子小姐的猜想和她完全一致。
“是试验品失控么？”九条猎虎嗅着空气中已经寡淡的血腥味。
虽然地上还有不少干涸的血迹。
但是实验室的空气交换系统仍然在运作。
血液早已经被蒸干，血腥味早已经淡不可闻。
“倒是罪有应得。”
“不太像。”苏柚子的指尖轻轻触碰在一张歪斜的桌子上。
桌子从中间被砸断。
砸断的地方还能看到斑驳的血迹。
苏柚子的眼前仿佛能够倒映出...一个人，亦或者是一个怪物，抓着研究员的脑袋狠狠地掼在桌面上，将桌面砸断的画面。
并不致死。
但却足够威慑。
就像是...想要问出些什么。
苏柚子站在断裂歪斜的桌子前，微微歪着脑袋，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就算是失控的行骸吃掉了那些人，也会留下些碎肉和骨头渣子。”
“但是这里除了血迹以外什么都没有。”
“九条前辈想到了什么吗？”
“「洞察之眼」。”
「洞察之眼」教派拥有榨取生命力，然后将被榨干一切的行骸充作兵卒的力量。
“这算什么？”九条猎虎嗤笑着。
“谈崩了么。”
拥有制造那种黑色齿轮的实验室覆灭，对于她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也有可能...是「洞察之眼」已经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苏柚子还是感到不安和紧张。
因为那个叫做「折断声音的女孩」的支线任务。
因为...那个残损的八音盒。
九条猎虎是第三序列的能力者。
虽然在这个世界，以下犯上弑杀高阶能力者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像是身体强化系的能力者暗算起来的难度，还是比苏我屠柚罗那样的孱弱笨蛋要困难得多的。
更何况九条猎虎还有隼保护。
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才能让九条猎虎铩羽于此。
苏柚子发自内心地感到不安。
她顺着那个可能被砸在桌子上的研究员目光慢慢走向另一边的办公室。
然后...好像踢到了什么。
苏柚子低下头，是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萎缩的苹果。
还有被吐在一旁的苹果渣。
她曾经听零说过。
那个实验室里的研究员虽然对自身的安全无比重视，却热衷于各种披萨汉堡炸鸡薯条这样的油炸食品。
只有零的那个姐姐...才会偶尔给零带一个苹果。
苏柚子俯身拾起那个苹果。
看着一旁的血迹，仿佛看到了头发凌乱的女人被人踩着脑袋按在地上的画面。
不对——
不对。
苏柚子拾起被咬开的苹果，看着枯黄的截面细嗅。
“柚子？”
苏柚子嗅到了异常的味道。
被灾厄掠夺去了生机的气味。
她看到了...异格化的女人站在自己现在站着的位置。
脚下踩着的...是穿着「洞察之眼」教派黑紫色袍子的男人。
女人痛苦地咬下苹果，品尝到的却不是苹果的甘咧，而是毫无任何味道的...如同咀嚼泡沫般的感觉。
最后只能痛苦地将苹果吐掉。
通常的异格者并没有品尝味道的能力。
被注入了大量人类因子的零完全是个异常。
只是...自己是怎么知道异格者没有品尝味道的能力的？
好像是游戏里载入地图时在进度条上的小字。
但是时间对于苏柚子来说已经有些过于遥远，只是在遇到对应情况的时候才将将想起。
没有给苏柚子更多思考的时间。
“嘎吱——”
“嘎吱——”
她们忽然听到了刺耳的...利爪刺入钢铁，划开裂口的声音。
她们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