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簇的高塔对于来自空中的攻击明显防备不足。<br/> 无论是超大型的尘岩巨人还是从空中过去的神圣冲锋都得到意想不到的战果，法夫尼尔并没有解锁所有晶簇空战的能力，以至于两座高塔看起来那么轻易地就被推倒，但是如果从地面靠近，就能感受到无尽的晶簇带来的压力。<br/> 林逸站在一座建筑的二楼残骸，在雾气之中远远眺望着那刺穿大地的源石尖柱。<br/> 以柱子为中心，大约三十米左右的半径地面已经完全破碎，能够从那巨大的创口看见结构层断裂的各种承重结构，宛如一个人被撕下好大一块皮，露出下面的经络骨头，而从这个可怖的伤口中还能看见无数晶簇如同蛆虫一般蠕动。<br/> 最外侧的是那些看上去仅仅是用源石堆砌而来的单位，如同术士召唤出来的尘岩巨人一般仅仅只能看得出来一个人形，这些仅仅只是移动就能带来灾难的巨大傀儡没办法执行复杂的命令，所以仅仅只是驻守在高塔所在的阵地；<br/> 靠内一点则是小一点，源石外附着着某些生物组织的特化晶簇，这些两米左右的晶簇更能像是凡人那样执行命令，在复杂的地形下灵活地穿梭，配合某些类似源石虫的蜘蛛，它们从阵地内远远不断地涌出，用最低效的方式打算用数量去踏遍迷雾之中的每一处；<br/> 视线落到更内侧的地方能看见一些具备精妙结构的源石机械，用维多利亚运送过来的特殊合金与源石相结合的载体有着坚实的八足地盘，底盘之上是仿人的机械躯体，腰间挂着大约四米左右的锻造长刀，背后还有一个镶嵌有源石核心的背包，看上去像是雷神工业为哥伦比亚战争势力提供的战争兵器。<br/> 这一层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低矮的身影，与凡人体格相差无几的晶簇躲在黑袍之中，哪怕是隔着迷雾的阻隔都能清晰感受到这些黑袍内涌动的能量，那明显是晶簇中的施法单位，强度大概会比沃伦姆德的施法者强上一些，不过法术应用面应该会狭窄许多，毕竟先前这些法师单位用来对抗泥岩的法术被北境法师团完全解构。<br/> 这些单位共同组建的防线背后，就是目标的高塔。<br/> 源石的高塔还在向外面持续投送兵力，虽然速度有所下降，但是法夫尼尔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沃伦姆德不能阻止晶簇的兵力投送，它也不介意在不出面的情况下就用源石淹没整个城市。<br/> “你打算怎么做？”<br/> 雾气中卡涅利安的声音若隐若现。<br/> 晶簇的防线很完整，高塔周边的法术陷阱早已被排除完毕，雾气也没能蔓延到高塔的周围，想要不暴露自己潜伏进去完全不可能。<br/> 但是正面冲撞的话，几乎不可能正面突破。<br/> 林逸从怀中掏出来一个怀表，怀表上并非是轮转的钟面，而是一个不断缩减数字的倒计时，现在距离数字归零还有514秒的时间。<br/> “卡涅利安，轰开它。”<br/> 林逸的话音刚落，高塔附近的晶簇齐齐抬起头看过来。<br/> 它们并没有看到林逸的位置，这些怪物看见的是笼罩整个街区的雾气突然集中在一点，而那一点上一位来自萨尔贡的黑山羊身边有无数与莱塔尼亚风格迥异的印记环绕。<br/> 目睹入侵者的那一瞬，晶簇立刻动起来。<br/> 巨人冲锋，晶簇向前，黑袍的法师举起死亡的手指，魁梧的战争机械打开背包引导能量聚集……下一秒就会有足以覆灭一切的打击落下，然而就是在那一秒，不可见的能量以卡涅利安为中心向外扫过。<br/> 如同微风吹拂烟尘，冲到近处的晶簇被能量直接吹飞，在空中解体成一片烟尘。<br/> 就连隔空而来的放射法术与单纯的能量炮击也被这一层扫过的能量弹开，弹道被扭曲落向周边无人的民居，引发连串的剧烈爆炸。<br/> 晶簇的损失微不足道，但是在它们因为卡涅利安的出现动起来的那一刻，林逸“未来演算”的视野中就出现一条突破的道路。<br/> 林逸从剑箱中抽出长剑，向前一步在卡涅利安惊讶的视线中竟是直接踏上那向外扩张的能量。<br/> 眨眼间，林逸就被食噬之印送进晶簇凌乱的阵线，从最后的雾气中走出来到闯进晶簇的阵地这个过程太过短暂，没有晶簇提前做好这样的预案，所有晶簇的动作都慢了一拍，看着从能量的波纹上坠落的林逸将长剑掼进一体晶簇的身体。<br/> 随后就是第二剑与第三剑，直接洞穿晶簇的所有能量核心。<br/> 最后排的战争机器刚刚反应过来准备轰炸目标，然而那一片区域更多的友军信号却让战争机器卡在原地，倒是周边的法师将手指对准那一片靠近的混乱，数道地刺直接洞穿城市的地表，钢铁的地面将一个个身影弹到空中，然而晶簇的群体让视线锁定变得十分困难，弹到天空的身影全是追剿林逸的晶簇。<br/> 先前应对泥岩召唤的巨大傀儡的时候，这些晶簇法师就已经暴露自己的弱点。<br/> 它们或许擅长直来直去的攻击性法术，然而法夫尼尔却没有给予它们精通各系法术的强度，在法术拆解上它们甚至不如只剩下中阶法师撑场面的北境法师团。<br/> 法术拆解则是大多数偏向神秘一侧的法术基础，命运系，预言系，灵魂系，诅咒系等系列的法术对于法术拆解有着最基本的要求，不擅长法术拆解意味着这些晶簇法师根本不可能通过命运系或者预言系法术来直接锁定林逸进行施法。<br/> 突入晶簇阵线的那一刻，林逸就度过最危险的一个环节。<br/> 然而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突破到高塔附近却还是痴人说梦，从落点的位置向前十米，大约二三十秒的时间内，林逸的身影就被天空落下的阴影笼罩。<br/> 林逸侧步滑开，无主巨人的拳头直接凿穿他刚才所在的地面。<br/> 同一时间，哑火的战争机械再一次咆哮，天空有雷云环绕，落雷顷刻之间倾盆而下，覆盖林逸所在的一片区域。<br/> 晶簇的反应很快，它们直接解除防止友军误伤的强制机制。<br/> 卡涅利安的视野内，林逸所在的那一片区域被足以歼灭任何超凡者的火力完全覆盖，别说是晶簇，就连在那片雷云中攻击林逸的巨人傀儡都已经被晶簇自己的法术放倒。<br/> 换作是自己，卡涅利安并不觉得自己能逃过这一片轰炸。<br/> 但或许这就是她与缔造传奇的那些人之间的差距。<br/> 雷云中有一道电光显得有一些特别，倾盆而下的雷霆之雨中，那一道电光在地面上拉开成一条线，竟是直接冲出那一片雷海。<br/> 看见那一道雷光的时候，那一道雷光已经窜进一台高大的战争机械。<br/> 林逸的长剑钉进那一台源石与机械混合的战争机器头顶，从主监视器贯穿到后脑，然而这显然对于一台战争机器没有太大的影响，那怪物反手收拢两侧的四肢手臂，手臂上弹开链锯般的锯齿在刺耳的声响中快速流动，就这么向冲进来的林逸直接抱了过来。<br/> 两侧的黑袍法师立刻用引力将林逸拴在原地，但是对抗着引力，林逸头也没回地将拔出另一支长剑从腋下穿过，钉在流动的链锯之间，长剑精妙地卡在一个节点，那一支手臂的链锯与碎裂的长剑一起崩开，同时他在战争机器上使劲一踩，背顶着失去链锯的手臂，让整个身体在手臂与机械间横成一条线。<br/> 嘎吱——<br/> 另外三支手臂从林逸的身前身后掠过，林逸抬起一只脚直接踩在一支手臂没有被链锯覆盖的关节，让那一支手臂径直切进战争机械的躯体。<br/> 那一支手臂的链锯在战争机械坚固的外壳金属下崩开，但同时那一层合金也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br/> 陌生的零件与构造，不过这种程度的构造林逸立刻就能通过那一个豁口瞧见的布线推测出其核心的大致位置。<br/> 于是第三柄长剑被林逸拔出来，他像是被身后的手臂压着去拥抱那巨大的战争机械，然后将手臂伸进那巨大的豁口，长剑直接向上将战争机械的核心洞穿。<br/> 准确来说不是贯穿核心，而是切断核心附近的线路，因为按照林逸的认知，按照旧人类时代留下来的一些基本设计思路，这类战争机械一旦被人为瘫痪出现被俘虏的风险时，其核心会自动激活一道优先级最高的封闭指令——<br/> 自毁。<br/> 巨大的机械一下子停止运转，然后亮起危险的警报。<br/> 轰！<br/> 一朵小小的蘑菇云吞噬周边的一切，两侧的法师单位被爆风吹开成一片支离破碎的零件，但是那片毁灭的阴云中却有一个人影穿透战争机械炸开的阴云。<br/> 林逸的长剑切开挡在身前的黑袍巫师，卡涅利安提前施加的防护法术正在变成流光逝去。<br/> 另一边的卡涅利安捂着胸膛慢慢蹲下，鲜血从破碎的内脏涌出，单纯的防护法术会让林逸在雾气中成为拉特兰人头上那个光环一样显眼的存在，所以她施加的法术是她原本对霍恩洛厄伯爵施加的法术，当初向着圣墙之南远征的梦魇怯薛们留下来的法术，用来分担生命的契约。<br/> 爆炸产生大多数伤害被直接转移到卡涅利安身上，但这还算值得。<br/> 林逸距离高塔只剩下一步之遥！<br/> 仿佛感知到这样的危机，高塔提前开始闪耀起符文，光辉从天空垂落，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铁幕笼罩在整个高塔。<br/> 长剑被直接封印在这个吸收一切能量的立场之中。<br/> 不仅仅是法术的能量，就连长剑上的动能也被直接吸收，林逸没办法让手中的长剑继续向前，他并不具备泥岩召唤的超规格尘岩巨人那样可以直接用巨大的质量与动能直接打爆这一层护盾，无论如何使力，长剑的速度都被锁死在无法动弹的零。<br/> 隔着光幕，林逸看见源石铸造的高塔外墙慢慢描绘出一个人影的轮廓。<br/> 人影的曲线十分熟悉，就在林逸想起来那个轮廓正是自己的身体曲线时，那个源石塑造的人影直接从高塔中走了出来。<br/> 林逸看见一道光，晨曦的光。<br/> 卡涅利安也看见一道光，垂暮的光。<br/> 晨昏在那个人影手中变成一道无可阻挡的剑锋，高塔收回吸收一些能量的立场时，那从内而外的光已经快要触及林逸的身躯。<br/> 乒！<br/> 晨昏中的剑锋被林逸准确命中。<br/> 那一道落于命运之前的剑锋被林逸接住了，他从龙骑士格拉西亚那里见到过真正的闪灵剑术，他自己在碧洛迪丝女士的压迫下真正接触到抛开一些描述之后的这一门剑术的真谛，又怎么可能找不到这照葫芦画瓢的剑锋位置！？<br/> 但那一个人形的晶簇还在向前，仿佛在说那又如何？<br/> 林逸找到剑锋所在，比这模仿的剑术·闪灵更加迅速地，后发先至地救下自己，然后他就被直接打飞出去。<br/> 剑锋上的力量直接崩碎林逸手里全沃伦姆德最好的长剑，将剑锋的碎片与持剑的人一起从高塔的近前，打飞出去四五米的距离。<br/> 源石直接转化的动能，比起林逸的躯体能够提供的出力要优越太多。<br/> 那简直就是一个缩小到常人大人的“九尾”。<br/> “战场变化了，你是感受到了什么吗，法夫尼尔？”<br/> 林逸从原地站起来的时候，四面八方的光火立刻将林逸淹没，只留下这一句话没来得及被埋葬。<br/> 光与火的另一面，另一个“林逸”没有对这句话有任何回应，它只是重新按住腰间的长剑，那长剑完全有源石构成，却在法夫尼尔的改写下拥有超越泰拉文明的强度与锋锐。<br/> 它并没有觉得林逸会死在轰炸之下。<br/> 光与火散去之后，林逸还站在那里，他的脚下有一片涌动的影，那片不规则的影子中有钢铁的身躯探出来，九条尾巴死死地护着林逸的三个侧面，只余下面向高塔的那一面还能让林逸看见源石塑造的自己。<br/> 一条尾巴在挡下法术的轰炸后高高立起，如同花朵般向外绽放。<br/> 花朵的核心在微微震颤，超声波让破碎的大地爬满更加细碎的裂纹。<br/> 那一瞬间，整个沃伦姆德回响着奇异的鸟鸣。<br/> 哗啦——<br/> 林逸的怀中落下一堆机械的残骸，林逸缓缓拔出长剑踏过地上旋转的一个钟面，那个钟面上没有时针与分针，只有已经归零的数字。<br/> “让我来告诉你，闪灵到底是一门什么样的剑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