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大地应当存在这样一个国家。
它是所有种族共同的家园，它允许萨卡兹与萨科塔齐头并进，也允许鲁珀与卡特斯和谐相处，这里不会有绝对的统治者，也不存在悲惨的被剥削者，人们在一个共同的理念下聚集于此，一起为了迈向明天而准备好面对一切能够想象与无法想象的艰难困苦，人心的龃龉无法分割他们的团结，现实的病症也不应成为攻讦他人的道具，只有如此的团结，这片悲惨的大地才能看得见未来的曙光。
如果这样的国家只存在于飘渺的幻想中，那我们的任务就是让这份幻想变成现实。
让我来为这个国家取一个名字吧，朋友，为了纪念我们在遥远的未来，面对这片大地的真相时，在那终末的考验中必将取得的胜利，我想要这样称呼我们共同创造的家园：
维多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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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维多利亚应有的模样，这样的话来自于维多利亚自古以来的敌人，还真是讽刺。”
爱布拉娜的话只被当成是为了占据道德高地而进行的伪装，一直默不作声的卡文迪许公爵嗤笑一声，颇为嘲弄地看向自以为是君主的龙女。
“何必掩饰自己的野心，塔拉的红龙。塔拉地区这些年声嚣尘上的塔拉复国主义想必是你们的手笔吧？偷偷摸摸做了那么多龌蹉事儿，你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动摇维多利亚统治的合法性？这一切的行为说明你早已将维多利亚视为必须打倒的敌人，又何必为自己戴上改革者的假面，宣称自己的行为是基于对维多利亚的责任感？”
卡文迪许公爵的看法，就是维多利亚对于塔拉复国主义的态度。
他们没有对塔拉复国主义进行过多的干涉，是因为这样动摇维多利亚统治，间接等同于动摇维多利亚的王权思想，只有维多利亚人放弃对于血脉的幻想，他们这些已经站在权力巅峰的存在才能够更进一步。
这样的默认，并不等同于公爵们认同塔拉复国主义。
不如说，公爵们相当不屑那样的手段，为了加速塔拉与维多利亚的对立，塔拉复国主义背地里没少做一些连塔拉人一起伤害的事情，这一主义下成立的行动组织，那个所谓的“深池”根本就不是任何事物的保护者，他们只是一群破坏者，践行最浅显的暴力，想要将维多利亚的一切都破坏殆尽。
这个组织真正的领袖，现在说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重新塑造维多利亚，就连坐视维多利亚在风雨中飘摇的大公爵们都不敢如此厚颜无耻。
“所以你们的野心才令人惋惜，你们的眼里只有那一顶王冠，却忘记三兽之冠原本的意义。”爱布拉娜微笑着交错十指，放松地坐在火焰的王座，“不过无妨，我允许你们的野心在我眼前燃烧，至少你们现在能和平地坐在这里，已经向我展示了维多利亚的包容。”
每一个公爵背后都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公爵们彼此并没有什么仇怨，甚至在四皇之战时，他们都曾经直接或者间接地将性命托付彼此，可是公爵背后的利益集团却在维多利亚高速发展的今天彼此冲突，可以说将维多利亚撕裂的不是个人的野心，而是来自群体的诉求。
这样的诉求不会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冲突必然会基于这种诉求存在，但这却并不意味着冲突就会必然爆发。
爱布拉娜坐在圆桌旁，思想却仿佛在另一个维度俯瞰这里的所有人。
她看见的并非是一个个人，而是一个个必然的逻辑，正是这些基于利益诉求的逻辑推动着名为公爵的傀儡走到现在这一步，然而在维多利亚的内战爆发在即的时候，从这些必然性中延伸出来的选择却是克制与合作，它们没有将公爵们引向最危险的冲突，而是在冲突中保持合作。
当然，在共同的威胁被处理掉之后，这份冲突必然会升级爆发，但是这些彼此冲突的利益诉求在此刻的和谐相处，却依旧让爱布拉娜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事情：
“维多利亚”绝对不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无关的话题到此结束吧，各位同僚想必也不可能真的对红龙的血脉宣示效忠，那么我们何必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
威灵顿公爵的话没有第一时间被反驳。
稍许的沉默之后，开斯特公爵便接过话头：“那么就让我们回归正题吧，关于城内的局势有了一些新的变化，很显然，两百年前我们毁掉的卡兹戴尔并非是萨卡兹人拥有技术的全部，我们未曾料到的一个变化是，萨卡兹人竟然真的有能力修复先王的遗产。”
“绅士”取出来几份文件交给各位公爵，这些文件清晰地说明了现在笼罩伦蒂尼姆的天灾与碎片大厦的关系，其中甚至有一些直接参与碎片大厦建设的工程师提供的部分内部结构，能够看到一些有别于建筑本身的特殊设计，那些设计大量参杂至纯源石，正是这些特殊设计，让整个碎片大厦变成一个十分庞大的施法单元。
这种城市规模的施法单元，碎片大厦算不上是先例，实际上移动城邦的雏形，莱塔尼亚的首都就有这样的先例。
理论上来说，这种城市规模的施法单元足以提供覆盖整个移动城邦的法术效果，而这种规模的法术本身就已经超越人力的极限，只有历史上那少数的传奇能够做到这一点，然而仅仅从碎片大厦的能量结构来看，根本不足以支撑现在伦蒂尼姆上空盘桓的天灾。
“碎片大厦内部还有一些只有萨卡兹人才能接触到的核心设施，或许正是那些核心设施对能量结构进行二次放大，使得碎片大厦的功能得到大幅度增强，不过我们拿不到那些核心设施的相关信息，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萨卡兹人的计划，进度喜人，当然，对我们来说或许就不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开斯特公爵看向卡文迪许公爵，后者向来掌握着维多利亚的文化部，而文化部下辖维多利亚的所有院校，包括皇家近卫学院与皇家法术学院这样的特殊院校，理论上虽然没有直接管理皇家科学院的权力，可是皇家科学院本身就与维多利亚各所高校有紧密的合作关系，因此在场的所有势力中唯有卡文迪许公爵的势力在源石技艺相关的技术领域有充足的发言权。
“萨卡兹人的核心设施应当与被我们回收的先王设备具有相似的功能。”卡文迪许公爵摸了摸胡子，“先王的设备来源于银绿之环的技术，很遗憾的是我们至今未能解析那些超越人智的技术，不过长久的研究也能摸到一些门道，先王的设备与萨卡兹人的核心设施在整个碎片大厦中起到的作用，应该是向内对源石进行某种‘挖掘’。”
“向内‘挖掘’？”斯塔福德公爵重复着这个形容。
对于至纯源石的向内“挖掘”，这的确是一个从未被人提起过的概念。
“简单来说，现在伦蒂尼姆的能量消耗是失衡的，我们可以观测到这一年间伦蒂尼姆的城防设施是二十四小时激活的，他们甚至修复了那些大多数在和平环境下已经逐渐弃用的城防炮，另外开斯特公爵提供的消息证实城内的工厂区域时常灯火通明，萨卡兹人在加班加点地生产武备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也就是说整个伦蒂尼姆的能量消耗处于一个接近满负荷的状态。”
卡文迪许挥挥手，一个法术的投影出现在圆桌之上。
那是一个虚构的伦蒂尼姆的立体结构图，上面标注了伦蒂尼姆的核心引擎能够产出的能量，以及各个功能区域占据的能量额度，将两者对照其来看，伦蒂尼姆的能量产出处于一个勉强的收支平衡状态，它甚至已经没有余力提供城市移动的能量。
事实也是如此，萨卡兹人彻底掌控伦蒂尼姆以后，这座移动城市就从既定的航线停了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城市还没有受到破坏，伦蒂尼姆却会被公爵的军队包围的原因。
“如果按照传统的源石技艺公式来计算天灾强度对应的控制能量消耗，并将这些能量消耗算在碎片大厦的能量消耗，再加算到伦蒂尼姆的能量负担之上，就会发现伦蒂尼姆的能量平衡被打破，能量消耗将数倍于能量产出，整个城市理论上应该陷入能量崩溃的状态，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所以碎片大厦本身应该有一个额外的能量来源，用以提供控制天灾的能量消耗。”
“向内‘挖掘’至纯源石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高多汀公爵微微皱起眉头，“为什么从未有人发现过相关现象？”
“因为我们对源石的基本研究尚且处于空白的状态，基础研究的缺失让我们无法看到更为真实的世界”
卡文迪许公爵耸耸肩。
“艾雅法拉大师曾经提出过一个设想，她猜测所谓的源石是一个整体，甚至尝试论证源石有着自己的意志，后者先不说，皇家科学院的研究已经证明源石之间的确存在一些超越时空的联系，先王设备很大程度就是放大了这些联系，使得从源石中引导出来的能量不再是单一至纯源石的量，而是‘源石’这一概念的整体拥有的能量，以现在阶段的技术水平来说，这份能量可以说没有上限。”
通过对源石的内向发掘，引导出属于“源石”这一整体的能量，然后用这样的能量来束缚天灾。
萨卡兹人如何实现这一点仍旧是不解之谜，可是现实却是天灾的确已经稳定地在伦蒂尼姆的上空盘桓许久，萨卡兹人的确有能力控制天灾的产生与运转。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果天灾在伦蒂尼姆爆发，盘踞在伦蒂尼姆内部的萨卡兹人也会同归于尽。
所以在天灾得以稳定控制之后，他们迫切需要的是一种将天灾“发射”出去的手段。
公爵们都想到这一点，所以人们将视线都投向开斯特公爵。
她是这场会议的召集者，在所有公爵都为了彼此的野心筹措准备时，她却告诉众人先将萨卡兹人视为仇敌。
“这是最新的一些消息。”
开斯特公爵再次拿出一些来自伦蒂尼姆内部的情报。
爱布拉娜也接过一份文件，她翻开文件，第一眼看见的是某种宏伟的事物一角。
数个角度的照片从不同方向描绘出一座黄金宫殿的一角，将这些照片联系在一起后爱布拉娜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伊比利亚的舰船，那些有别于陆地用舰船设计的船只，但是很快她就注意到托起这一艘船只的并非是深厚的大海，也不是坚实的大地，而是飘渺的云雾。
她微微一愣，随后才将视线落向开斯特公爵对于情报的整理文件。
“新式飞空艇？”斯塔福德公爵代替在场的所有人表示了惊讶。
“是的，根据我们对碎片大厦的调查，以及根据相应的线索对于各个工厂的产品进行二次调查，我们可以确认萨卡兹人正在建造某种与众不同的飞空艇，恐怕还不是单独地生产一艘，考虑到伦蒂尼姆的生产能力以及工厂运作的时间，可能有一个飞空艇组成的小型舰群已经初具规模。”
“但是飞空艇不是纯粹的运输工具吗？”斯塔福德公爵还是难以置信，“那种笨重的东西真的能够投入战争？我记得乌萨斯过去有着类似的想法，但最后不是不了了之了吗？”
乌萨斯的飞空艇计划止步于实物验证阶段，就算没有空军，大地上的各种远程法术都足以对飞空艇形成破坏，而飞空艇的结构如果遭到破坏，都不用真正击坠飞空艇，它自己就会像是被戳了一个洞的气球那样开始不规则运动，完全失去可操纵性。
“这说明萨卡兹人与乌萨斯人的技术不是一回事。”
高多汀公爵重新看向那些照片，比起印象中如同气球一样的飞空艇，这些存在于照片中的战争巨兽，更接近于高速战舰的外形。
无法理解萨卡兹人如何让这种东西飞上天空，但是直觉告诉高多汀公爵，这些东西与乌萨斯的废案截然不同。
“我同意合作。”高多汀公爵放下照片，“萨卡兹人的确开始变成无法忽视的变数了。”
“我没有理由反对，萨卡兹人杀害了我的父亲。”年轻的斯塔福德公爵脸上倒是看不出来仇恨的存在，但是也已经表明了态度。
会议的召集者，开斯特公爵的态度自不用说，所以就只剩下威灵顿公爵与爱布拉娜的意见。
人们看向两人，威灵顿公爵开口时，爱布拉娜却微微皱起眉头，看向帐篷外伦蒂尼姆的方向，同一时间抬起头的还有高多汀公爵身后的术士，而很快，帐篷内其余的护卫也同时起身看向同样的方向。
“公爵大人！”
绝不应该被打扰的会议闯进乱入者，掀开帐篷的维多利亚士兵谁都不敢看，直接向着圆桌跪下，争取在自己被处死之前完成汇报。
“伦蒂尼姆的天灾出现变化，天灾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