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之战时期的高卢，展现出疯狂的自灭倾向。<br/> 整个四皇之战之所以会爆发，直接原因就是高卢派去信使，直接要求莱塔尼亚向高卢臣服。<br/> 虽然当时高卢已经是大地上最强盛的国家，庞大的帝国需要索取更多的资源来维持自身的发展，然而这样的要求仍旧不可理喻。<br/> 高卢当时有许多方向可以进行扩张，而莱塔尼亚则是在巫王登基之后迎来一个鼎盛时期。<br/> 纵然当时巫王的统治已经在莱塔尼亚怨声载道，可是国内却并没有出现任何不安定的迹象，反倒是在巫王的恐怖统治下，作为巫王统治的羽翼，莱塔尼亚境内的军事力量较之以前就长足的发展。<br/> 高卢就那样无法理解地挑了一个最硬的石头。<br/> 随后高卢的先锋军被巫王的天灾法术覆灭，高卢的主力当时尚未被完全地卷入战争的泥淖，以那位皇帝的本事仍旧有抽身而退，震慑蠢蠢欲动的诸国的机会，但高卢的选择再一次令人难以理解，他们继续向莱塔尼亚进军，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br/> 那种决绝的态度让莱塔尼亚境内反对巫王的势力也暂且安分下来。<br/> 被迫团结的莱塔尼亚与高卢的主力军展开决战，随后维多利亚与乌萨斯先后加入战争，其中虽有诸多博弈，从政治到战争的阴谋不计其数，可是作为结果而言，维多利亚攻陷高卢首都“林贡斯”，乌萨斯歼灭那位皇帝亲率的最后主力，成为四皇之战结束的标志。<br/> 战争时期，维多利亚一直不理解高卢在大战略方面的诸多谬误。<br/> 高卢有当时最强的军队，完成军事革新的他们同样拥有大量优秀的青年军官，在诸多战役或者战斗中他们以天才般的发想多次颠覆战局，然而在每一次战争可能会被颠覆的关键节点，那位天才的皇帝却总能做出完全错误的判断。<br/> 这个疑惑并没有持续到战争结束。<br/> 接管林贡斯之后，维多利亚迅速就找到这个疑惑的答案：科西嘉一世的确在追求高卢的灭亡。<br/> 当时的高卢，已经完全疯掉了。<br/> 这并非是某种修辞的说法，而是字面意义的疯狂。<br/> 以猩红剧团为中心，国家的统治阶层早已被改造成稀奇古怪的“作品”。<br/> 从最开始单纯给予肉体苦痛，以各种各样有悖人常的刑罚考问生者的灵魂；然后是将命运反转，将幼小的公主扔进无法无天的贫民窟，将杀人越货的少年迎为皇子，去捕捉命运改变那一瞬的狂热情感；最后剧团甚至将人当作动物饲养，却又给队伍穿上衣冠，或者是给人类的大脑缝合上动物的躯壳，反过来给人类的躯壳安上动物的大脑也不少见……<br/> 极端的行为催化极端的感情，剧团将之称之为“命运的艺术”，然后从旁人的视角来看，不过是一场疯癫的盛宴。<br/> 这场盛宴中大快朵颐的只有被囚禁在源石深处的“泰拉”。<br/> 阿斯兰帕夏从萨尔贡带来的隐秘让维多利亚得以从这疯狂的行为中捕捉到蛛丝马迹，狮王亲卫或者说红龙骑士团对整个皇廷的调查结果发现猩红剧团早已在接触到“泰拉”后发疯，它们成为“泰拉”的傀儡，专门用来制造那些稍微有一点人心都不可能出现的极端情况，或者只有在故事中才可能发生的天降奇迹，借此来收集样本稀少的情感。<br/> 整个高卢都已经被从内而外的侵蚀。<br/> 它之所以能保持光鲜亮丽的外表，不过是“泰拉”同时在输出知识与技术，好让高卢一直屹立在文明之巅，使人无法去想象大地上最强盛的国家竟然藏有如此龌蹉的真相。<br/> 科西嘉一世的确是一位伟大的皇帝，他或许是在那种环境下唯一还保持清醒的人。<br/> 为了保持隐秘，剧团的存在本身在高卢就属于秘密主义，他们更是小心翼翼地与一般人划清界限，免得这份癫狂的真相被外人探知，所以即使高卢已然坠入深渊，它的民众却依旧没有被癫狂浸染，科西嘉一世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执意让整个高卢陷入战火，他知道剧团终究无法对抗所有人。<br/> 高卢如同那位伟大的皇帝设想的一样覆灭在文明之中，剧团的存在也消失匿迹。<br/> 维多利亚将满是罪恶的林贡斯拆毁，让大地上最庞大的移动城市与它的癫狂一起消失，可是一个问题却不是将这些秘密付之一炬就能当作不存在的：<br/> “泰拉”的确存在，维多利亚又要如何应付这样的敌人？<br/> 四皇之战结束，维多利亚登上文明之巅，万千民众进入对美好生活的期盼，渴望着过上高卢人一样的日子时，维多利亚的统治者却知晓文明的末日已然迈开脚步，他们已经时日无多。<br/> “所以后来才会有那一场‘灰犀牛’战争。”<br/> 白狼伯爵坐在马车的一边，另一边亚历山德莉娜殿下听完关于四皇之战的真相脸色也没有一点变化，倒是他的少女儿，丽塔·斯卡曼德洛斯一脸震惊，她微微张着嘴，竟是连放在腿上的长剑都没有握稳。<br/> 哪里还有一点皇室护卫的样子。<br/> “我听说那是伯爵大人的成名之战，高卢覆灭初期，各地都有不少反抗组织，但是王室却乐观地认为不过是一些小问题，执意优先展开塔拉地区产业的搬迁工程，结果高卢旧地的反抗此起彼伏，连成一片，最终导致塔拉地区的产业迁移也受到严重的影响，埋下今日塔拉地区的祸根。”<br/> “公主殿下学识渊博，但想必这些事情并非是您的老师告诉你的。”<br/> “你知道高文？”维娜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些许惊讶。<br/> “我并不知道那位存在的名字，但阿斯兰的血脉受到兽主的守护并非绝对的秘密。”<br/> “兽主是什么？”<br/> “这恐怕要您亲自去询问那位大人了。”<br/> 维娜的眼神微微一黯，但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好吧，那么‘灰犀牛’战争的真相是什么？”<br/> “那场战争是对剧团的追缴，以及对所有与剧团有所牵扯的高卢遗脉的清理。”白狼伯爵声音稍微有些低沉下去，“那并非是表面上的一场针对叛乱势力的清剿，而是一场由银绿之环与圣王会牵头的针对一位传奇的追缴，，但整个追缴的过程比我们设想的最困难的情况还要困难，敌人的数量远超我们的想象，甚至维多利亚内部的权力者也有不少已经被腐蚀，结果就是我们固然最终击杀了‘酒神’，整个塔拉地区的产业转移规划也已经受到不可修复的影响。”<br/> 塔拉与维多利亚的罅隙，可以说正是因为他们的无能才诞生。<br/> “既然那是早有准备的战争，为什么还要在那时候同时进行塔拉产业的转移？”<br/> “因为高卢的技术与工业基础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中央谷地的条件也比塔拉地区好上太多，我们已经见证了末日的痕迹，维多利亚对于末日的预言并非是空谈，我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来保证自己在末日真的来临时至少能有一搏之力，再加上当时四皇之战结束不久，遭受损失最小的维多利亚却分走最多来自高卢的遗产，乌萨斯与莱塔尼亚对此一直心怀不忿，只是同样需要舔舐伤口的他们只能暂时保持沉默，但是如果维多利亚不能尽快建立自己对高卢旧地的统治，四皇之战很快就会出现续集。”<br/> 即使从今天的角度回望，白狼伯爵仍旧认为那是必须进行的选择，让一切走向悲剧的原因不在于做出选择的人，而在于执行选择的人。<br/> 若是他们能够尽早结束“灰犀牛”战争，维多利亚就有余力按照规划填补产业转移给塔拉地区带来的影响，固然塔拉地区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但也能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座座工厂与城市变成鬼域，人们无论怎么努力也没办法令死亡的城市恢复活力。<br/> 马车沉默地停在伯爵府的门口。<br/> 侍者打开车门，白狼伯爵首先走下马车，随后担任护卫的丽塔走下车，反过来伸出手将维娜从马车中牵出来。<br/> 四周的士兵拍剑行礼，三人直接走进已经更换主人的伯爵府。<br/> “所以，你们崩解王权，也是为了加速维多利亚的发展？”<br/> 维娜平静的声音像是一句质问。<br/> 事实已经证明维多利亚并没有随着王权的崩解有什么特别的变化，维多利亚的确还在前进，但那更多的是因为高卢的遗产足够丰厚，而不是这个选择有多么高明，甚至如果王权没有失衡，有王权在中央制衡，维多利亚各方势力保持一个相对均衡的态势，维多利亚的发展会更为顺畅。<br/> “王权的制约下，文明的发展存在极限。”白狼伯爵跟随在维娜身后，“维多利亚正在变得越来越像高卢，而高卢已经展示了王权的极限，而这个极限轻易就被‘泰拉’玩弄，更关键的是极致的王权下，人们会被思想会被束缚，他们会放弃思考，成为王权的追随者，那么等到末日真正降临的那一刻，思考如何去反抗的人就只剩下王权本身，不是整个文明。”<br/> 维多利亚有萨尔贡的血统，阿斯兰帕夏从萨尔贡带来一些超越凡世的知识，其中有一些知识关于文明的各个阶段形态。<br/> “知晓高卢的结局，先王就一直想要突破王冠的封锁，将维多利亚带到文明的下一个阶段，然而维多利亚正因为高卢的遗产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期，历史已经钦定他会是一位伟大的君王，可是伟大的君王会反过来加固王权的桎梏，所以先王谋划了自己的死。”<br/> 他们路过伯爵府的花园，维多利亚的继承人在花园停了一下，视线落在花园盛开的石斛兰。<br/> 石斛兰是象征父亲的花。<br/> “先王知道自己死亡之后，各位公爵一定会想办法维持维多利亚的稳定，他们都是从四皇之战走过来的战友，很清楚彼此的性格与信念，而各位公爵维持维多利亚的结果一定会破除王权的神话，因为他们只能找到一个非德拉克和阿斯兰的人成为维多利亚的国王，或者干脆是他们自己来引领这个国家，而无论结果是什么，王权在人们心中就会出现裂痕。”<br/> “即使这样做可能会爆发内战？”维娜轻声问道，然后移开视线继续前进。<br/> “即使这样做很可能会爆发内战，不过在先王的计划中，银绿之环原本会尽力去控制战争的破坏性，可是现在伦蒂尼姆出现那样的事情，银绿之环现在也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不得不承认，维多利亚的局势最终仍旧完全失控。”<br/> 三人在伯爵府的一个大厅停下脚步，号角打开房门，维娜取下大氅，随手丢给早已等待在房间里的摩根，走到房间内那一张巨大的方桌旁。<br/> 方桌内是一个巨大的沙盘，沙盘内的地形让白狼伯爵有些印象。<br/> 那不是长夏走廊的地形，而是长夏走廊向伦蒂尼姆方向挺进，大约一天路程左右的位置，如果白狼伯爵没记错，现在来自开斯特公爵领地的那一支装甲部队既然没有选择进入长夏走廊又没有立刻返回，应该就会在这个地方驻留。<br/> 他确实没记错。<br/> 沙盘上一处靠近合流的平缓地带，数枚象征敌人的棋子正聚集在那里。<br/> 棋子的四周，有画着小丘郡与曼彻斯特郡旗帜的棋子正在分散落位，从一个大方向将那些聚集在平缓地带的敌人包围，但总体上的军力对比，却是被包围的敌人占优。<br/> 一场战斗正在沙盘上蕴量。<br/> “斯卡曼德罗斯伯爵大人，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br/> 维多利亚的继承人站在沙盘前转过头，她的身后不仅有格拉斯哥帮的同伴，来自维多利亚的平民，还有曼彻斯特郡与小丘郡的贵族侍从，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更有维多利亚军队中的绝对精锐，负责境外驻扎节制各国的境外驻军军官站在她的身后。<br/> 那几乎是就是一个缩小的维多利亚。<br/> “我会完成父王的遗愿，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的忠诚。”<br/> .<br/> .<br/> .<br/> “——白狼伯爵向公主殿下宣誓效忠，卡拉顿郡的兵力接受殿下的指挥，现在已经开始向指定位置前进，预计将在一周内抵达指定位置，完成对开斯特公爵领地出来的那一支装甲部队的合围。”<br/> 信使的终端传来信使之间本来不会传递的消息，林逸看了一眼，然后将信使的终端收起。<br/> 自从代表小丘郡向维娜宣誓效忠以后，他就不再负责小丘郡的具体事务，现在更是已经离开长夏走廊的范围。<br/> 他现在来到长夏走廊的西南位置，这里与长夏走廊和开斯特公爵的领地同时接壤，是一片易于交通的平原地带。<br/> 按理来说，跨国贸易会在易于交通的这里兴盛繁荣，可是如果边境线另一边的国家是瓦伊凡联盟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br/> 瓦伊凡联盟是维多利亚长远的盟友，但本身却有着许多传承自萨尔贡的习俗。<br/> 简单来说，瓦伊凡联盟崇尚自然，反对源石工业。<br/> 他们倒不是不喜欢机械造物，许多瓦伊凡都对机械十分有兴趣，只是他们的习俗认为源石之中寄宿着邪祟，依照古老的传统，那些东西不应该在瓦伊凡联盟的土地上开花结果。<br/> 正因为如此，这块平原地带的贸易算不得兴盛。<br/> 或许也是因为这里算不得富裕，同时有毗邻长夏走廊与开斯特公爵的领地，以至于没什么大贵族将目光投向这边，哪怕这里有五做移动城邦，总共约两百万人口。<br/> 直到维多利亚内战爆发后，才有一支公爵的军队到访。<br/> 威灵顿公爵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