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苏白正面临一个抉择。
朝着下总国赶路的他因为迷路外加风景不错就找了个地方暂且歇脚,打算看看附近有没有团子店,到时候可以叫千叶一起出来恰团子。
原本只是这样单纯的目的,但随着天色骤然漆黑,一轮血月端坐于黑天,不详的气息笼罩,不多时一股腥风血雨般的气息便弥散开来。
苏白立在十字路口,看向左右,望气术可见两方气息冲突,左侧强而右侧盛,左方的气息迸发强烈,右侧引而不发,就像是已经开枪的火枪和还没点燃引线的火炮的区别。
苏白的选择有三种,要么左,要么右,要么什么都不管就此后退。
第三种选择偏向于明哲保身,但他当然不会这没选,因为没必要,同时系统也刷新出了一条崭新的任务,逼迫他必须选择其中一者。
【任务名称:白学还是修罗场】
【任务内容:请选择左和右的任意一方,保证以防无人死亡】
【任务奖励:轮回卡x1】
【备注:一首届不到的爱恋送给在座的各位】
"你个小逼崽子在明示什么?"苏白瞪眼:"怎么选结果都只有胃疼和柴刀?"
【请君珍重】
系统表示爱莫能助,摸的感情的它居然也发出了一阵轻蔑的笑。
等我成就诸天大佬,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这破系统做了。
从场景来考虑,白学比修罗场好,后者不可控最差会导致开膛破肚诚哥掉头的结果,而前者只是有点胃疼,吃点胃必治就可以压制住。
苏白心中默默发狠,他转过头看向左右方向,左边是白学还是右边是白学?
即便是望气术观测气机也没办法看出这深奥的答案,只能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了,他也必须尽快选择,虽然任务没有时间限制,但现实不等人……
苏白走向左侧,身形跃入竹林,拉出一道残影消散不见。
……
竹林,血月,腥风。
宫本武藏从未面对过这样残酷的围剿,她放缓呼吸,如果深呼吸都能闻到空气中那刺鼻的血腥味道,仿佛屠宰场中刚刚结束了屠杀的屠夫们,满身都染着猩红。
"什么人!"武藏喝道:"恶灵?"
"把我等英灵剑豪和区区恶灵相提并论还真是意外。"竹林深处传来飘渺且深邃的嘲弄声:"但能够察觉到我等气息,你……很不错。"
阿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她背着田助,畏惧的缩着脑袋,被藤丸立香护在背后,她只是偶尔遇到几个客人,打算招待对方一下去可供歇脚的店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背后的田助已经本能的哭泣起来,这害的她也十分害怕。
"苏哥哥……"她不禁念出了这个名字,小孩子总会下意识去依赖心中强大的象征。
"苏……?"藤丸立香听的模糊,但还是捕捉到了这个熟悉的姓氏,可没有时间追问,她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对着阿缝安慰:"不要怕,躲在我背后,不要乱跑,不要出声。"
阿缝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黑暗中再度传出声响。
有利器瞬闪,一名光头错步来到藤丸立香跟前,他扬起手中的十文字枪,镰月轮舞,空中迸发三次声响,刹那击退来者。
"谢谢,胤舜。"藤丸立香意识到差一点自己脖子就被斩断了。
"无碍……但是,这群邪道,对我等千锤百炼的武者下手也就罢了,居然对女人小孩还要动手,哪怕佛祖会宽恕你们,小僧也不会!"光头名为宝藏院胤舜,是宝藏院枪术的第二代传人,在他的手中,宝藏院胤荣开创的枪术得以更进一步,此人传闻已经达到了枪术精炼的极致,神佛之境。
自然他也不是人类,而是英灵。
作为和尚,他的阵营是秩序善良,自然与藤丸立香很合拍,几人暂且组成队伍一起旅行,但路途中遇到血月就遇到了袭击,到底是什么情况,双方都并不清楚。
被一枪逼退的黑影叹了口气:"这还真是可怕的枪术,这个男人打算将我等赶尽杀绝,明明是个佛门僧人,下手竟如此狠辣。"
"对付你们这群邪魔需要讲什么仁义!"宝藏院胤舜冷哼:"满身都是血腥味道,到底是杀了多少人才能有这样令人作呕的气息……不过,居然连在下的枪都能挡住,你到底是什么,这里是魔境不成?汇聚了这么多强大的女性,生前可谓从未见到。"
"那是servent!"藤丸立香肯定的说:"一定是从者,被召唤来的英灵!"
"正是正是!"黑暗中caster的身形蠕动,大笑着说:"我等英灵剑豪四骑前来拜见各位,两天一流的新免武藏,枪术通达神佛境界的宝藏院阁下,还有来自迦勒底的御主,呵呵呵,哈哈哈……还真是收获颇丰啊!"
它抬起手掌,魔力奔涌,恶意的嘲弄声扩散开:"那就请各位为我等拜见,吾等英灵剑豪的实力!吾之忌名,caster·灵薄狱!"
一团烈火呼啸而来,脸盆大小的火球威慑性大于实际。
宫本武藏挥刀斩杀烈火,焰切,可刀光斩破火球瞬间,烈火四散,夺走视野,藤丸立香背后惊呼‘小心背后’,一道黑影不知不觉已经跃至身后发起突袭,攻击狠辣,正对背后要害,一刀即将刺入,宫本武藏骤然回身,拔出第二把刀。
两天一流绝无破绽,攻守兼备,哪怕是后背也同样能够防御任何突刺。
双刀交错一闪,黑影颤抖一瞬蓦然散去。
"影子吗?"宫本武藏可惜的咋舌了声。
"吾之忌名,assassin·paraiso。"黑影淡淡的说:"这等不甚华丽的剑技,果然真是两天一流,这种破绽都能防御住后方的突刺,虽然早有意识到,但就这么轻易被挡住,真是令人有点灰心,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新免武藏。"
这个暗杀者话语略多,声音低沉,却也听得出是女子。
"没什么,我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武藏多有名,但我也知晓自己还有众多不足,并且对付能够隐身潜行的忍者,我也很有经验了!"宫本武藏微微一笑,话音未落便挥刀斩向暗杀者,这一刀时机恰到好处,是天眼作用下的一刀。
所谓天眼,是天生的才能,无数剑客梦寐以求的天赋,轻易看穿对方的攻击路线和回避路线,这一刀落下便无可回避,无法防御,这是天生的才能。
空中传来清脆打铁声,刀刃被架住了,另一把刀横在了两者之间,举重若轻的挡住了武藏的刀法,连她也面露错愕:"你是怎么挡住的?"
"只是挥刀而已。"对方单手持刀,空中兵刃迸出火花,而她微笑着说:"有那么不可思议吗?吾之忌名,rider·黑绳地狱,只是一届斩鬼者,为了斩杀鬼的头颅,刀一定要干脆精炼,这是最基本的道理哦。"
那声音里有着相当的温柔,即便是互相敌对,言语里也藏匿着某些宠溺的味道。
从漆黑身影的轮廓来看,令藤丸立香感到熟悉,甚至有点让她回忆起差点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差点蒙到窒息的心理阴影,但现场情况绝不轻松,她知道,如果真的是那位牛鬼天王,一旦成为了敌人,将成为最棘手的敌人。
新免武藏微微呵气,自己必杀的斩击被轻易挡住,让她有些被打击,这群人真的很可怕,她甚至害怕的想要转身落荒而逃了。
她并不是那天下无双的大剑豪宫本武藏,只是一个平行世界来的游客,样貌不同,经历也不同,她只是将那个宫本武藏当做是名字一样的不同人而已,自己也远远没有达到天下无敌的境界,也没有什么强者自尊和风度。
作为浪客,当然要具备打不过就跑,装死也要活下来的基本素养。
如果不是背后还有两个孩子,她恐怕已经头也不回的开溜了。
"哎呀呀,你们真的好强啊,虽然我并不打算直接认输,但一个个都这么强,单挑还有办法解决,一拥而上只怕一定会输,我也并不是你们认为的宫本武藏,只是一个旅行者,杀了我也不可能名满天下,不如就这样放我们逃走怎么样?"
她尝试着问询,眼神找寻着对方包围圈的破绽。
"呵呵呵。"黑绳地狱传来微笑声:"是呢,面对带着孩子的对手,还要下死手未免太残忍了,我的心也有点挣扎,但……可惜了,如果我还是人类,会同情你们也说不定,可现在作为英灵剑豪,我不会对你们表示怜悯,所有活着的人都是杀戮对象,就我个人来说,如果能从你背后的孩子们开始斩杀反而更加痛快。"
温柔的声音诉说着无比残酷的话,可见这群剑豪的本性已经被彻底扭曲,比之黑化复仇者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暗中传来最后一位英灵剑豪的鼓掌声,少女声温润且带着关西腔:"嗯嗯,真是不错,仿佛是见到了古代英雄们的对决一样,面对这位黑绳地狱还能谈笑自若,这个世界真是可怕。"
"这股妖气,更在其他者之上。"武藏握着刀,强忍着哇的一声哭出来的想法。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只有背后的两个孩子,其他都是些异类,这种问题都会搞错吗?把舌头拔出来缠绕住脖子将自己勒死以表羞愤吧,虫子!"黑绳地狱冷哼着毒舌,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这一股厌恶是发自内心的。
"那可不行呢,虽然这么也不会死,但是太丑陋了,我其实很喜欢这些英雄人物,喜欢的恨不得将他们吞掉了。"黑影低沉的说:"现在我什么都不需要,吞噬吧,溶解吧……吾之忌名,berserker·众合地狱,快来尝一尝我珍藏的一滴吧,美味的让你们连骨头都溶解尽。"
她嬉笑着:"沾染上一点都会被溶解的连骨头都不剩下哦!"
一滴酒水落地,瞬间在地面化作怒涛,泛着妖艳色调的酒水汹涌而来,在这个平坦地势,根本无处可躲,既没有用来藏身的地方,也没有可以更高位置。
"不唤出真名也能解放宝具?!"藤丸立香认得这一招:"而且这一招是!"
"立香小姑娘退后!"宝藏院胤舜摆出枪术起手势:"如水面倒影月,参见贫僧不败之里胧月之十一式!喝啊啊啊!"
宝藏院胤舜的宝具从他的枪术中升华,因为完成了这几乎不可能的招式,达成了这个伟业,得到了认可,才有资格被镌刻在英灵座上,哪怕在游戏中,他也是作为三星战神一样的存在,实力强横,单靠一把十文字枪就硬生生怒卷波涛,将呼啸而来的波涛隔绝。
这一幕场景令哪怕身为敌方的英灵剑豪也面露惊讶。
"这还真是精彩,不愧是枪之神佛的宝藏院胤舜。"众合地狱舔了舔嘴唇:"但刚刚并不是宝具,如果我将宝具解放,即便是你……"
黑绳地狱嘲笑道:"对付区区一个光头和尚也要使用宝具,为什么不去自杀,没用的虫子,而且如果你把他溶解了,我们拿什么交差?"
"呵呵呵,这倒是忘记了。"众合地狱微笑着说:"妖术师大人的命令可不能违反。"
"妖术师?命令?"藤丸立香立刻质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说起来,为什么知道我们的身份,就连胤舜也根本没有报上真名,你们却已经提前得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根本不重要,这群邪魔外道不论是什么理由知晓了小僧的名讳,小僧都不在意。"宝藏院胤舜冷冷的说:"它们将由小僧的枪一一送回地狱。"
"呵呵呵哈哈哈哈!这还真是滑稽啊,既然你说了要亲手将我等送回地狱,那关于迦勒底御主的疑惑就由我来回答吧,由我来斩断你的愿望吧,宝藏院!"caster发出怪异的笑声:"作为你等忤逆违抗我等的代价,我就告诉你们吧!"
他大喊道:"宝藏院胤舜!"
声音高低起伏,令人闻之内心起伏不定。
"为什么你作为英灵被召唤而来,却没有遇到御主!"
"为什么你明明没有御主,却能够单独显现存在于这里!"
"为什么见到我等英灵剑豪之后,你的内心就开始产生了慌张!"
藤丸立香立刻理解了现状,这几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能再明显了,她说:"不要再说了!"
但caster根本无法被制止,它大笑着继续说:"答案只有一个……因为你是同样被吾主妖术师召唤而来的英灵剑豪啊!!!"
宝藏院脸色立刻铁青,虽然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这次被召唤有重重意外,但没想到他居然跟这群外道邪魔是被同一者召唤,并且差点沦为同一种东西。
"成为我等英灵剑豪的一份子吧,宝藏院,你没有拒绝的权力!"caster冷笑:"这就是你被召唤来的必然命运,虽然因为巧合让你逃脱了,但终究你也无法抗拒!"
"我拒绝!"宝藏院胤舜扬起十文字枪:"小僧便是死亡也绝不会允许你们践踏!"
"都说了,你没有选择了!"
其他几骑英灵一拥而上,黑绳迎上宫本武藏,众合挥刀落向了宝藏院,而暗杀者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藤丸立香的背后,瞬间漆黑的气息附着,冰冷的死寂缠绕,刀刃已经贴上了她的后背。
"请觉悟!"暗杀者的冰冷语调绝情,没有怜悯也毫无犹豫,将世间一切生灵都鏖杀殆尽便是她们的宿业。
"立香!"武藏慌了心神,正要回首,黑绳地狱一刀落下,凭空惊雷下落,紫色的电光缠绕上刀刃,划过弧度,差点就断了她的双足,标志性的魔力运用加之高超的剑术,黑绳地狱的身份不言而喻。
"不要四处张望啊新免武藏,现在可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英灵剑鬼黑绳地狱披着源赖光的躯壳露出冰冷而残酷的笑容,温婉和母性的光环退去,留下的只有沉溺于残酷杀戮的斩鬼者。
"你这邪道!"武藏怒由心生,即便告诫自己要冷静,但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她都快忘记自己上一次被愤怒驱使刀剑,被悲伤占据心神是多久之前了,自从亲手斩杀了挚友后,自己就已经不再想第二次陷入这种困境之中,所以才要变强,但是,但是……为什么我的剑还是无法触及空之境啊!
越是焦急越是遥远,刀剑之道,在于心诚。
当她开始焦急的时候,就已经与此背道相驰。
被愤怒和杀意支配的剑是无法触及那个境界的。
"可恶!"宝藏院也被死死缠住无法动弹。
枪佛和剑豪在侧,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藤丸立香被一把刀从背后刺向心口。
这将死的边缘,少女都快忘记自己实际上是在做一场梦。
但她已经不想挣扎了,自从修复了人理之后就仿佛失去了目标,她为了夺回原本的世界亲手将盖提亚打成七零八落的碎片,完成了复仇,但也付出了一切。
后续的亚种特异点接连出现,对她来说只是对人理的缝缝补补,内心并无什么波动,没有了过去的经验,她在这一刻蓦然察觉自己仍然脆弱,脆弱的不值一提。
什么成长,什么坚强,都是虚假的伪装。
她多么希望有个人站在身边,令她有个依靠。
刀对准了心脏。
她却在短暂的惊恐后,变得异常的平静。
女孩的心中在想,也许当初她将刀刃刺入那个人的心口中,他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感觉?
也许这同一种死法,是一种恩赐和赎罪。
她抱住阿缝,心中叹息自己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
下意识的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寂静到来。
说时迟,电光火石。
她即将闭合双眼的瞬间,听见了一个声音。
"往前。"
警告声推动了她的求生本能,生命的车轮滚动,她往前冲出一步,短暂距离对英灵剑豪来说不算什么,仍然是必杀,可拉开的短短几十厘米距离却足够另一人介入。
血月下的竹林掀起竹叶,尘土飞扬。
刺心的匕首兵刃被踏入地面。
一道优雅美丽的倩影自天上而来。
五官精致,衣袂烈烈,下落之人宛如谪仙。
藤丸立香从地面抬起螓首,视线模糊的看向林叶之间,下意识的喊道:"老师……"
血月下方,那人背对着她,两人几乎铸成了雕塑,凝固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