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再是一场切磋,而是一场死斗。
程立雪不会再留手了,她带着自己战败的耻辱和全部固执与倔强站在这里,誓要阻苏白越过欧亚分界线,即便不清楚这对于他意味着什么,这一切于她并不重要,只是作为女武神,她有坚守的原则不可动摇……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崇高,为了成为师傅所期盼的人,她必须将每一个任务践行到最好。
只是如此,仅此而已。
将感性抹杀后,只留下纯粹的女武神留在这里,执行着命令,冲动是一个跟她无缘的词汇,她只有面对赤鸢仙人的老师,才能取回一点人性的冲动。
怜悯是无法赠予苏白的,她的同情有过,但也在一次惨痛的失败后,将那抹杀了。
那是绝不能被其他人所倾诉的丑态,她必须将一切做到完美,才能有资格和那个人说话。
这便是程立雪,她的眸子冷冽,一如寒霜之名讳,若水的剑锋仿佛呼吸般缠绕着冰雪纯白,无形有质的力量流动着,她的后背肌肤上浮现出了旁人看不见光芒,一条条纹路勾勒成完整的图案,但它浮现的瞬间,程立雪带给人的压迫感强烈了数倍以上。
假设某个人用战斗力仪器观测,会情绪的看见她的战斗力直接飙升了好几个级别的指数。
那种图案名为圣痕,原本只属于少部分的人才能天生持有,是上个纪元遗留下来的一种特殊力量,通过编码的形式写入基因之中,隔代遗传,和偶尔出现的返祖现象个体一样,呈现出显性基因后,圣痕便会浮现。
持有圣痕的女武神,能通过这种基因编码获得上个纪元的知识、技术甚至力量,展现出的战斗力压倒性的强大,同时圣痕的存在,能够增幅女武神对崩坏能具备着强大的抗性,几乎不会被侵蚀,反而能够以自身意志压倒性的控制住崩坏能的流动,将它的威力完全释放,简直跟人造律者相似。
当圣痕也同样有副作用,它有可能会影响觉醒者的人格,造成记忆混乱,人格缺陷甚至精神分裂的现象,并且圣痕持有者十分稀少……于是为了研究圣痕的构成,天命通过了许多方式来制作人造圣痕,其中就包括巴比伦塔的人体研究,结合人类和崩坏能,试图重现圣痕的力量,但这种研究进度始终不如人意。
程立雪配备的圣痕便是罕见的成功信号,确切来说,她的圣痕属于某种序列的复制品,因为她足够强,因而负荷了圣痕的力量,对于并不是天生具备圣痕的女武神来说,配置人工圣痕会造成十分巨大的身体负担,结果往往都是透支生命,燃烧自我。
因而大多情况下,能不用便不用,程立雪仅仅只在面对圣殿级甚至帝王级崩坏兽,才会依赖圣痕的力量,而现在她主动释放了圣痕,这代表了她的意志坚决,也代表了,若是一个懈怠,结果将会单方面的指向秒杀,就跟死神的战斗一样,朴实无华……
苏白避无可避,他按住右臂,释放了鬼人化,令崩坏能侵蚀躯壳,整条右臂都化作崩坏兽的模样,释放出湛蓝色的辉光,眼瞳变成了烁金色,但侵蚀仅仅只达到了臂膀的位置,崩坏能并没有继续侵蚀,即便他拔出了地藏御魂,侵蚀的程度也没有加剧,维持在相当安定的一线上。
也许……之前被武藏一刀命中,真的斩碎了某些不好的东西。
现在他即便手持神之键,也不必要被担心被吞噬理性,但庞大的力量代表了庞大的消耗,他需要更加强横的精神力来约束手中的兵刃。
双方各自站定,面前是并未被人踏过的苍白雪地,彼此面对,手握刀剑,同样是剑客之间的对决,竟找不出半点剑豪篇章的浪客潇洒,反而像极了一场电影大结局式的悲壮。
两个人都是屏幕中的戏子,他们只能按照别人设计好的剧本行走,没有选择。
于是,交锋开始了。
双方交手的刹那,秒速五厘米的雪絮的速度被远远抛在身后,刀剑碰撞交错,击打出清脆的震颤,钢铁鸣动,传开的同时,无形的冲击波震起了遍地的积雪,积雪仿佛被洒落在地面的花瓣,随着扩散的风压吹起,卷向高空,逆重力飞行的雪花被接下来的交锋中再度激荡。
两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刀剑碰撞,在短短三秒内挥剑十七次,数量或许不算太多,但每一剑每一刀都恰到好处的实行了反制和攻守,精确计算的同时,连思考都被加速了,看似是不讲道理的猛攻,实则却充斥着精巧细致的挥剑……
苏白的每一刀都用了恰到好处的气力,他用丰富的经验在十七次交锋之中得到微弱的优势,并且不断累积,最终以稍弱一筹的气势抢夺了拼刀后抢先的契机,这个契机足以他挥出一刀。
横斩圆舞,一线寒光。
精确的几乎不可能被防御的一刀迎上少女脖颈,苏白的这一刀狠厉,是纯粹的杀人刀术,他由不得任何犹豫,哪怕在这里将她的颈动脉斩开,令一位A级女武神就此香消玉殒也没有踟蹰。
这是一场死斗!
可正因为是死斗,程立雪绝无可能在已经输过一次的剑术上僵持,比拼经验,她或许不弱,但根本无法跟连续活了上万次轮回的老油条比较,她根本没试图去依赖这个,她释放了圣痕,而这一力量的提前,让她本就强横的三围力量敏捷体能已经到了足以靠动态视力和反射速度躲避这一刀的程度。
圆舞之刃只是擦过她的额前发丝,同时若水刀剑轻触大地,地面融雪为水,又在低温之中化作靛蓝色的坚冰,坚冰击穿虚空,击向苏白立足之地。
哪怕轮回者后跳起身,也没能避开天空冰锥的猛刺以及地面爆发的针毡,被神之键操控的水流加入了崩坏能的推动,超级涡流驱动,威力足以媲美大功率的掘地机钻头,他不可避免的挂了个彩,但生命值只是掉了一层血皮,从伤口中沁出的血迹在滴落前就化作赤红的冰晶,落在地面被踏成粉碎。
程立雪其实想奉劝苏白将西琳放下,护着她与自己交手,且不提这是不是蔑视,他能发挥的实力根本不超过八成,这种情况下,绝无可能获胜。
而苏白看出了她想说什么,抢先一步淡淡的说:“我相较于刚刚进了三步,而你退后了两步……”
这令程立雪低头看了眼足迹,她唇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没有下次了。”
短暂的交谈结束了,再一次的比拼展开。
无需言语,一切都在刀剑争斗之中阐述明确,气场扩散,这一条街道就是他们的战场,双方明明扩散的力量就能轻易摧毁一整栋建筑物,却小心翼翼的控制好了外溢的力量,将战斗交手的范围控制在了这一条街道上,闪避猛攻都按照一条直线的方式推进。
就像是拔河比赛一样,哪怕有倾斜,也绝对不会倾斜超过三十度。
除此之外,光靠言语已经很难描述刀剑碰撞的风景,因为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肉眼能观察的速度,他们已经是超人的范畴,反射神经身体结构都经过强化,出刀交锋都快的目不暇接。
唯有接连不断碰撞闪烁的拼刀声以及迸射的火花展现出交手的痕迹,最后就连火花也完全泯灭,若水上流淌着靛蓝色的能量,而地藏御魂也释放出了深紫色的刀芒,两股能量碰撞只留下一阵阵嗡嗡嗡的声音,并无光效炸裂,只有两道流光在空中留下视觉残留的影像。
好似两支笔在夜空中狂舞,目不暇接,美丽的每一道弧线都万分致命。
这一战落入旁人眼中想必是无比的精彩好看,没有经过任何打磨,稍稍加以剪辑抽帧,放在任何影片中都足以获得全球性的动作奖项,因为这一系列的反人类的动作根本不是靠着仪器帮助就能做出来的……并且在平常人的眼里,或许双方打的有来有回,好不精彩,恨不得大喊几声‘好活儿该赏’,但实际上,这一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但一方不再能变招的时候,就代表了另一者已经掌控了战局。
就在欧亚分界线的另一端,有两个人正在观察战局。
一名茶色短发佩戴眼镜的青年开口说:“果然,还是被压制住了,毕竟是被抓住了弱点,没有不被针对的道理,该说不愧是你的弟子么,连性格也是一样的不讨人喜欢。”
“那孩子只是很古板罢了,好的也学,坏的也学,总是如此……”
回答这句话的是一名黑发及腰的年轻女性,看上去不超过十八岁,但她全身心都投出一股亘古久远的沧桑气息,容貌年轻也改变不了其目光眼神的苍老,与丢失了情感时的苏白一样,因为见得太多,世间种种变化了然于胸,再难有什么情绪波动。
女子穿着大衣并非战斗服,古朴的大衣却意外都有些合身,与她矛盾的外貌和灵魂形成了良好的搭配。
她观看着战局,说:“不论攻击再怎么精妙的截断对方的攻击路线,不论如何小心翼翼的往前逼近,只要不还击就没有意义,他只是为了守着后背就用了全力。”
正如她所言,战局已经陷入了这种僵持,不论如何精妙的防御,如果不选择攻击,就无法获胜,他以最小限度躲开攻击却无法连携后续的回击,本质是保持着防御键死死蹲在墙角的格斗家,这样不论如何都不可能赢……只要他的后背上还有那个孩子。
第一律者瓦尔特推了推眼镜:“我觉得这是教育问题,你这么放任你弟子,合适吗?赤鸢仙人。”
“立雪已经出师了,她的做法我不会去管,还有不要再叫我这个名字,会让我想起浮空岛的那个男人,令人不愉快。”符华淡淡的说:“她的古板是从我这里学来的……按照约定,只要他能抵达分界线之后,我不会再约束你什么,但至少现在,我得看清楚持有第十一神之键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能在这种情况死死守护着一个孩子,一个被人抛弃的实验体,你这样还在质疑他的人品?”瓦尔特表示不能理解:“这样的人,放在我们逆熵,可是要发旌旗贴小红花给奖状的啊。”
“品格的确很重要,如果品格不到位,会被崩坏所吸引,继而坠入深渊,但比品格更重要的是什么,你没有意识到。”符华缓缓侧过面容,她的脸藏在观感交替的界限上,一半浸入黑暗,一半在光芒中。
“比品德更重要的……意志?”瓦尔特的经历让他给出了这个答案,他是第二代的第一律者,曾经的第一代瓦尔特已经为了守护纽约市而死亡了,他继承了第一律者的意志和律者核心,才成为了如今的逆熵领导者。
“是力量。”符华直言不讳:“没有力量,人类对抗不了崩坏,没有力量,你守护不了自己的故乡和承诺,没有力量,你只会沦为鱼肉任人宰割……想要持有神之键,他必须展现出力量,如果连A级女武神都不是对手,更遑论去挑衅天命,也没有资格持有对抗律者的唯一兵器。”
符华并非是狂热的力量至上主义者,但是因为活得足够久,符华才清楚这简单的道理,力量对于弱者是保护伞,而对于强者是必须之物……如果过去的文明足够强大,也不会消亡,优胜劣汰,崩坏就是那么一把标尺,冰冷的衡量着生与死,存在和毁灭。
“你比我所想的还要残酷和冷漠。”瓦尔特吐出一口气:“所以你才能忍受的了那个大主教吧……其实本质你们是一样的,为了目的能不惜代价。”
“适当的代价是必须的,不必要的怜悯反而能招来更多的后果。”符华平静的回答:“你们逆熵的方式未必是一种错误,但终归……太过于温和了,这一套对崩坏无效。”
“呵,那可不一定。”瓦尔特看了眼符华:“逆熵有逆熵的做法,只是你们这种效率至上者并不认同罢了,倒是律者的出现,永远都是以人类的姿态出现的,保留着人类的理性和认知。”
“这是个常识。”符华说。
“正因为是个常识,所以我才会战栗,你知道自从纽约一战之后,我们一直在内心祈祷着什么吗?”
“……什么?”符华察觉到瓦尔特的表情有些失控。
“我一直都在祈祷,这一次,律者前往不要从人类自己的罪孽中诞生出来……”瓦尔特低沉的说:“若是人类自己被逼入了深渊成为了毁灭的代言人,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为了人类而战……有时候敌人一开始并不存在,只怕是你们亲手将它们逼成了敌人。”
符华沉默了,她骤然间回想起了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往,良久后,她说:“即便如此,人类、文明,也还是得传承和存在下去……我们只是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中,不断的备战,终有一天,一切都会成为历史,去判断正确和错误,是一种后世才有的奢侈。”
“那是你的想法。”瓦尔特说:“不如我们赌一把。”
“我不赌,我的运气一向不好。”符华双手抱胸:“你别想着越过去,没有可能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瓦尔特推了推眼镜,狡黠一笑:“如果这个少年冲过了这道分界线,就由你把他带走吧。”
“?”符华投来疑惑不解的视线,明明逆熵应该非常想要这个人。
“当然,不能让奥托知道。”瓦尔特不急不缓的说:“目前的逆熵还不打算为了一把神之键跟天命开战……只要不被天命夺走,它的归属权,我并不会特别介意,更何况这名少年我很中意,他有着值得托付未来的价值。”第一律者又说“或许只有你来照顾他,才是最安全的选择,不论是天命还是逆熵,最终都必将让他成为兵器。”
“只怕,不会如你所愿……”符华摇头,她带上兜帽,看向远方,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两名全世界排名前几的强者不动声色的交谈着,藏匿在虚数空间里的交谈,没有被任何人看穿识破。
但即便是在交谈,他们也同样关注着战局。
苏白不进反退,原本取得的优势全部被逼退了回去,他内心憋屈的想要问候程立雪祖宗,但只怕一张嘴,还没来及抽象圣经口吐芬芳就吃上一口凌厉的剑风。
节节败退用来形容这一幕再合适不过。
西琳已经睁开了眼睛,她也是实验体,并且天生资质相当出色,有着成为女武神的潜能,却成为了消耗品,因为被强化了身体,她的学习能力、理解能力都十分出色,看得清苏白的攻势从凌厉转为笨拙。
为什么?
为什么不选择反击呢?
为什么大叔的脚步很僵硬,为什么反击的轨迹变得这么迟缓……这样简直就像是在,是在……
西琳咬住嘴唇,这一刻她终于迟钝的理解到了自己成为了累赘的事实,因为大叔一直在护着自己,所以才没能闪避,动作才变得迟钝。
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在冰冷的天气中化作晶莹的泪珠,西琳其实一直都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却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都令她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只要没有自己成为绊脚石,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啊……
西琳突然想到……那如果,如果她这时候松开手的话,是不是大叔就会变得轻松一点,会不会把那个很可怕的女疯子打败?又或者,可以这样直接离开西伯利亚,逃去很远的地方?也许,自己不在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自己已经拖累大叔足够久了,虽然到最后都没能看见星星很可惜,但走到这里已经很远很远了,有了很多回忆,吃了很多美味的食物,有过温暖的床铺,也听过有趣的故事,一路上的旅行见闻……真的很开心啊。
西琳在心中劝着自己松开手。
她应该学会放手,继续这么下去,大叔也好,她也好,都不可能离开这里,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
与其成为累赘,不如索性回去牢笼里。
你已经得到足够多了,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这么一直为你付出下去?
一句句的话语回荡在心间。
她知道怎么做,她明白怎么做,她应该怎么做……
但越是如此,她越无法松开手,反而越握越紧。
果然还是舍不得。
不想离开这个宽阔的后背,这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唯一一个能拥抱着安然如梦的地方了。
松开手的话,又要回去那个冰冷的牢笼中。
这次就再也不会有能陪自己说话,安慰自己的善良好人了。
只有疼痛,饥饿,痛苦……
最终沦为纯粹的麻木……
不要,不想再这么痛苦了,体会到了自由的甘甜,谁还想要回到那样的地方去!
绝对不要回去!
这样依赖着大叔难道不好吗?
他会给你世界上所有的好,到了这里都不会将你丢下!
他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就像他许下过的承诺一样!不要松手,绝对不要松手!
西琳抿着嘴唇,她忍住所有的愧疚和无力感,就这么盲目的信任那一缕微薄的可能性。
这个幼小的女孩已经几乎快要被自己的软弱给说服了。
但就在这时,一抹无比鲜艳的红色掠过眼眸前方,苏白的肩膀承了一剑,若水划过留下的伤口深可见骨,就在她的眼睛正前方,看着皮肉开裂,骨骼森白,那被切断的肌肉渗出大量的鲜红,赤红的胜过她看见过的任何红色,也溅落了她的面颊上,甚至落入她的唇齿间……
血的温热,那铁锈的味道,令西琳的麻木消散一空,她的软弱被眼前这一幕光景击了个粉碎,紧接着倾轧而来的庞大的恐惧感浸没了其他情感。
……不行了,绝对逃不走。
……这么下去,大叔会被杀的。
……不要,不要,这个绝对不要,大叔不能死!
西琳紧握的五指开始颤抖,然后逐渐松懈,比她个人得失更加重要的宝贵之物,也是有的。
她不能用自我奉献的方式来说服自己放手,因为西琳比她所想的还要贪心一切,她想要更多,自由、未来、亲人……她想要平常都有的那一切,而这些就在对她招手,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手?
但她的软弱和自私没能坚持到最后,因为西琳比她所想的更加在意这个守护自己的人,与其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还不如放下手,这一次,就让她自己来做出选择。
“大叔……”西琳在苏白耳边小声说:“再见。”
苏白的心神都被程立雪的剑光所吸引,他在理解到背后女孩话语的含义之前,脖子突然一松,并不算沉重的重量从后背上解放出来,取而代之的并不是如释重负,而是一种空虚感,那是支撑着他苦战至今的重要支点,突然的落空,让他咽痛剧烈收缩。
西琳松开手,朝着地面跌落,苏白始料未及,她竟会这么做。
程立雪更是无从察觉,她的剑法路数尽数猛攻苏白的后背,但此时,弱点已经不再是弱点。
苏白猛地侧过身,以精妙的距离控制,避开了程立雪竭力的太虚一剑,右掌顺势按压在了她的小腹上,一掌猛击,将女武神击退,这是的程立雪已经气力枯竭,在下一次落地之前,她无法重新调整姿态,这短暂的间隔看似并不久,在她落地调整呼吸只需要两到三息。
可这已经足够苏白跨越这条街道。
知晓自己出了几乎致命的失误,程立雪当机立断抛出手中的若水剑,若水在空中卷入风雪,化作苍白色的冰霜风暴,释放的崩坏能席卷百米长街,哪怕这不能阻挡苏白,她也要竭力试一试。
西琳跌倒在地面上,膝盖被尖锐的冰棱摩破了,她疼痛的几乎要抹眼泪,但来不及,因为眼前,霜白色剑气化作的龙卷已经布满视界,她送开了手,失去了守护全部伤痛的屏障,所以她将自己来面对这世界的恐怖,一个女孩在此风景的面前根本脆弱不堪。
西琳下意识护住脑袋,闭上眼睛,只有亲自直面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大叔眼中的风景一直都是这样……明明她也看得见,但感受竟有那么大的区别。
“大叔……”她呢喃的说:“你一定要好好的。”
然后,风雪在一刹那间陷入静止。
一只手将若水之剑牢牢紧握住,剑锋划破了恶鬼的右臂,殷红鲜血流淌在湛蓝色的剑锋上。
苏白站在风雪中央,如坚实的墙壁将一切隔绝在前。
轮回者没有回头却能听见,背后的小女孩已经泣不成声。
“你真是个……”苏白说:“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