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瓦尔特站在基地的门口,双手抱胸,抖着腿,眼皮狂跳:“我的确是建议你去罗马城好好走一走散散心,但是……你独自一个人去就独自一个人回来,为什么路上还要乱捡人?”
逆熵盟主凝视着苏白后背上熟睡的幽兰黛尔,他以手扶额:“你是不是没太搞清楚情况,我们是敌对关系,你知道什么叫做敌对关系吗?把天命总部最强S级女武神背回逆熵的大本营,你这简直把鬼子都送到老乡家门口来了,卧了个槽……”
瓦尔特迄今为止都不知道苏白和幽兰黛尔之间的关系,他虽然很清楚苏白和丽塔之间是有双方承认的婚约,但他真的不知道连这名最强女武神都被攻陷了。
逆熵盟主此时内心无比的震惊,他推了推眼镜:“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苏白奇怪的问:“就,普通的背着她飞回来了啊?”
“不不不,你很是轻描淡写的掠过了一些很重要的说明。”瓦尔特手指继续颤抖:“为什么她会躺在你的后背上,还睡的这么安稳,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巨大的谜题了。”
老杨满脸困惑之色:“说到底……你不是丽塔·洛丝薇瑟的婚约者么?而幽兰黛尔是不灭之刃的队长,她们两位S级女武神是最佳搭档,天下皆知,即便幽兰黛尔和你早就认知,也不该,更不能,如此无防备的躺在你的后背上睡着吧?这明显不合逻辑,哪怕再如何亲近,你毕竟是……”
“有妇之夫对吧?”苏白斜眼,他叹了口气:“但事实上如你所见,她对我真的好无防备。”
“可他妈的为什么啊!”瓦尔特想不明白:“逻辑上和伦理上都说不通啊,你不会给她打针了吧?”
“嗯?老杨,你不对劲。”苏白表情顿时震惊:“你居然怀疑我的人品?我跟你说正经事,你怎么突然就开车了?车轱辘都碾我脑袋上了。”
“……”瓦尔特停顿三秒:“我说的打针,指的是药物,时不时给她下了什么蒙汗药的……你装的什么无辜脸?我油门没踩下去,你这个十年老司机居然还说自己没驾照!”
说完,逆熵盟主大人意识到自己知识青年中年绅士的人设有点崩塌,急忙将话题扭转过来,他试探着问:“你真的没对她做什么?”
“我需要做什么吗?”苏白放了个白眼:“不知道你在震惊什么,拐跑一个女武神有这么稀奇吗?我能拐跑一个丽塔,难道就不能拐跑一个幽兰黛尔了?”
“好像的确是。”瓦尔特推了推眼镜,内心表示了赞同:“你连琪亚娜·卡斯兰娜都……”
“放屁,你还当真了?”苏白瞪眼:“我对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说走累了,让我背着她走,然后她就睡着了,之后我发现自己不知道她住什么地方,就把她带回来了,就这么简单,你以为能有多复杂?”
“你这过程中省略了至少十几万字的前因后果吧。”瓦尔特站在大门前,宛若一尊门神:“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进来……不对,不论说不说清楚,你都别想进来!”
苏白满脸嫌弃:“啊,老杨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啊,和更年期大妈似的,叽叽歪歪……”
“伊甸之星警告。”
“行吧,那我说实话。”苏白开始整理言辞,想着怎么说明白:“老杨,你觉得我好看吗?”
“……???”瓦尔特表情严肃了起来,警惕的说:“漂亮,但与我何干?”
“放下你的大胆的想法,我不会对你用美男计。”苏白翻了个白眼:“既然你说了我漂亮了,是不是在九成九的人的眼中,我苏某人的颜值都足以撑起一整部电视剧来?”
“你谦虚了。”瓦尔特平心而论:“一部?我看一百部都没问题,足够饭圈发疯几十年了。”
“那可不是吗?”苏白耸了耸肩膀:“那你看看幽兰黛尔的头发颜色是什么?”
“金色……怎么了?”瓦尔特有些糊涂,这两个问题前后关系,他不太明白。
“是金黄色。”苏白强调道:“所以幽兰黛尔是黄毛,没问题吧?”
“好,好像没问题……”
“一个漂亮的人夫,一只黄毛闺蜜,当这两者碰撞,会发生什么?”苏白一个挑眉,一个眼神,一个暗示,一声车响,他言简意赅的说:“不论发生什么都完全不奇怪,我想你懂我意思了。”
瓦尔特按着心口,差点当场背过气,他侧过身,扶着大门,全身肌肉都在紧绷。
这人怎么就没个正经,到这个时候还给我开牛头人的车?
“你是不是又想说好快的车了?”苏白却遗憾的叹息:“但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是开车,事实上就是和你所想的一样,我在罗马城里和幽兰黛尔约会了一天时间。”
瓦尔特在爆发的边缘突然冷静了下来,苏白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虽然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荒谬,毕竟天命两位S级女武神居然闹出这种复杂关系的绯闻来,放出去谁都不相信,但偏偏他找不到反驳苏白的理由,事实就在眼前,幽兰黛尔正在背上睡着呢。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所以你在脚踏两条船?搁这儿练劈叉呢?难怪你过去吹嘘过自己空中劈叉的技术很好,就是这么个练习法儿练出来的独门绝技?”
苏白移开视线:“这个不能算是劈腿,嗯咳,我也不是睿智清洁工,劈叉什么的请找别人……”
“你居然不反驳自己脚踏两条船?”瓦尔特深呼吸:“我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表示震惊才好……是幽兰黛尔开始挖墙脚,还是你居然毫无羞愧之色堂而皇之的说出了自己全都要。”
“我可没这么说,全都要的后果是一无所有,你当我没有玩过巫师三?虽然我并不完全无辜,但事态绝对比你想象的复杂很多。”苏白想起了一首老歌:“届不到的爱恋……”
“这里可没下雪,而且还缺少一个重要人物没出现。”瓦尔特问:“所以,丽塔·洛丝薇瑟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苏白秒答
“不知道吗,也难怪,我想你……嗯???!”瓦尔特震惊了:“那你居然还能四肢健全的站在这儿?”
“喂喂喂,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都说了我没对这孩子出手,凭什么擅自断定我要被柴刀?”苏白想把两个中指怼到瓦尔特的脸上去:“我都说了,事态已经十分复杂了,我当事人都没搞明白,你还想问出个所以然?求求你快点让我进去吧。”
理想化的爱情当然是相敬如宾,但感情纠葛大多都是三角关系,引人胃疼。
苏白自己都不知道铁三角和一夫一妻制是个什么神操作。
丽塔和幽兰黛尔都是有意无意的规避这些问题,不知道是因为时机并不合适,还是因为既不舍得爱情,又不舍得友情……emmm,越想越有既视感,真希望不会跳高的猎魔人杰先生能给点恳切的建议。
“嗯,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但我还是不能同意你进去。”瓦尔特推了推眼镜,平淡道:“这里是逆熵基地,你把女武神带进去成何体统?”
“有什么体统不体统的?你一个成立不到五百年的国家说什么体统?”苏白开始卖惨:“难道你任性看到这个可怜的女孩露宿街头吗?为了世界而打拼的女武神,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你的良心何在?”
“我可以立刻给你订附近一家最好的五星级酒店,随你怎么睡。”瓦尔特面无表情:“唯独不能让她进入逆熵的军事基地来,这是规定,也是逆熵的规则。”
“老杨,做人要懂得变通,大丈夫能屈能伸,该软就软啊。”苏白苦心劝慰道。
“我还没有引狼入室的习惯。”瓦尔特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行为了,脸都被苏白的操作秀的有点扭曲,这和把别人家的氢弹扛回来放在家里当装饰品有什么区别?等她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于逆熵的本营基地,信不信这里的军事基地都能被她捅穿出一个窟窿来。
“不会的,我在这儿,她怎么会胡来。”苏白完全自信的说:“你看她睡的多香甜。”
“在每一枚炸弹爆炸之前都是平静的。”逆熵盟主可不认为幽兰黛尔是一枚哑弹,表情严肃至极:“赶紧给她送回去!回去罗马城里好好约会,你哪怕今天晚上睡她的床上,或者干脆在浴缸里躺一晚上,也不该把她带回来!逆熵的床铺都是单人床,没地儿让你们两儿睡!”
“老杨,你说什么呢。”苏白满脸正经之色:“她才十六岁!”
“那你把一个十六岁少女背回来的行为不是更加值得谴责吗?我对你这萝莉控从来没有抱有太大的期待。”瓦尔特推着眼镜:“总之给我退出去,不把幽兰黛尔丢了,别回来见我。”
“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撒手她就会醒?”苏白挑了挑眉毛:“还让我丢人?我都把对方最强战力送到你跟前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能不能策反就看你的本事了……别让我失望啊,老杨。”
苏白语重心长的说着,用一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的表情望着瓦尔特。
“放你……”瓦尔特咽下一口脏话,苏白的这通操作简直就像是德玛西亚皇子一个大招框柱了五个人敌人和一只提莫队友,然后闪现出坑逃走,还留下了一句话‘能不能五杀看你自己了,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这不坑人吗?你那是帮忙吗?你这是给我造棺材呢!
老杨敲了敲额头,深吸一口气:“我能不能策反她,我心底能没数吗?还是你愿意把自己当做彩头?如果你点头同意,我有办法……等她醒过来,我就拿刀子架你脖子上,把你换上新郎套装,拿出一对结婚戒指,表示——加入逆熵你就是她的人了;如果誓死不从,我就剁了你……”
“好一招恩威并施,不愧是你,策反女武神第一人。”苏白想了想:“但我认为她会在你动手之前,把你摁在地上暴打一顿,之后把我拖回天命总部再考虑办婚礼。”
“……看来你心底还是很明白的。”瓦尔特推了推眼镜:“我也没什么可说了,请回吧。”
“你给我等等!”苏白表情严肃起来:“我带她回来不是给你添麻烦,而是必须带她回来。”
“你就这么想要爆破逆熵基地?”
“……因为幽兰黛尔有黑渊白花。”苏白认真的说:“黑渊白花的第零额定功率,可治愈一切伤势,我问过特斯拉博士了,她和爱因斯坦博士都是因为被黑渊白花的力量所影响,突破了人类的寿命极限,并且容颜不老,因此我判断这个神之键的力量能够……”
“唤醒塞西莉亚。”瓦尔特猛然回头,这个理由动摇了老杨的想法:“你真的有把握?”
“九成。”苏白回答了一个确切的数字:“塞西莉亚是第二次崩坏大战的英雄,她被尊为沙尼耶特的圣女,幽兰黛尔一定会答应救助她,所以我才把她带来了。”
“你应该早点说。”
“我之前才想到,而且留在罗马是不行的。”苏白考虑了种种情况:“天命总部就在地中海之上的浮空岛屿,神之键发动的功率会被立刻察觉到,所以必须在逆熵的基地中执行才能掩盖波动,这固然风险很大,但同样也有必须尝试的意义。”
苏白将自己分析的状况一一道来:“塞西莉亚是前S级女武神,她的价值多么巨大,我相信你很明白,只要她苏醒过来,绝不可能原谅奥托,也不会继续留在天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会选择和逆熵结盟了,而有了她,逆熵的计划推进也多了更大的可能。”
瓦尔特安静的听完了这些全部分析,他还在思索,视线停在了幽兰黛尔的脸颊上:“我可以同意尝试一次,这的确是必要的风险,但是……我们不能给她选择的时间,否则一旦她上报给了奥托,天命主教立刻就会知道塞西莉亚还活着的事实,这对他是个威胁。”
苏白点头:“这个我明白……哪怕抱她大腿撒泼,我也会让她发动第零额定功率的,放心!”他竖起大拇指,信心十足的说:“大不了出卖点色相。”
瓦尔特眼皮跳了跳:“你还真是打算靠脸拯救世界吗?我完全没想到幽兰黛尔居然真的会被你这张脸攻陷,哎……可惜了奥托是个男人,如果是个女人的话,或许……”
“有什么区别呢?性别又不能决定什么。”苏白摇头,语气中毫无半点玩笑之意,沉声且厚重:“真亏你想的出来,但这时不可能的……这个男人唯独对于卡莲的执念深刻的无可附加,他执着于要寻回一模一样的灵魂,从这点来说,他比任何人都可怜的多。”
瓦尔特也收敛了话语中的调侃之意:“你说的是对的,奥托不断的追逐过去的影子,恰恰是因为他活在过去,并且无法正视现在,只是个可怜的胆小鬼罢了……”老杨侧过身:“可我们和他不同,我们目击的不是历史而是现在,所以我愿意尝试一次……跨越十七年的时光,将这位女武神从冰雪的战场中呼唤归来。”
苏白背着幽兰黛尔踏入了逆熵的基地,乘坐着电梯,通往地下。
重新来到医务室当中,此时的齐格飞已经在一旁等待了,他肯定已经听见了两人在外侧的对话。
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却手足无措的搓着手,表情促狭,甚至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白绕过了齐格飞,吩咐了一句:“你在另一个房间里等着,但不要出声,你作为天命的通缉犯,并不适合出场,否则会让事态变得糟糕。”
齐格飞没有半句怨言,乖巧的像个大孩子,立刻点头,去了一旁的房间,盯着显示屏,坐立不安。
瓦尔特和特斯拉也各自离开,苏白进了房间,放下了幽兰黛尔,隔绝声音的剑气立场被散去。
少女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擦了擦眸子:“到酒店了?”她伸了个懒腰,随身衣着下衬托着姣好的身材曲线,但她看了看四周,白色的房间,捋光的玻璃,还有医疗器械。
“这里是……病房吗?”她疑惑的问:“苏白,这里是哪儿?为什么带我这儿?”
苏白说:“想让你见一个人。”
他让开一步,将幽兰黛尔的视线引向病榻上的女子,白发的女子容颜青春如旧,宛若安然入梦的睡美人。
呆鹅的视线凝固了一刹:“她是塞西莉亚·沙尼耶特?”
作为前代S级女武神,在记忆战场和作战中,她不知多少次听过这位女武神的名讳,见过其容貌。
“她应该在第二次崩坏大战中死去了,怎么会在这儿?”
“这些事,说起来很久远,很很复杂了。”苏白的手掌轻轻搭在了幽兰黛尔的肩膀上:“塞西莉亚的生命已是风中残烛,她坚持了十七年,已经逐渐远去,我无能为力,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幽兰黛尔想到了答案:“圣枪的百岁兰?”
苏白点头:“只有黑渊白花的第零额定功率才能救她。”
幽兰黛尔掌心虚握,神之键骑枪浮现在了她的右侧,兵器落入地面,发出铿锵之声。
“不需要你来请求。”她毫无犹豫的握住了神之键,第零额定功率只不过会略微损耗她的体能:“救死扶伤,本就是女武神的天职,我怎么可能看着这样的传奇的女武神在我眼前死去?”
幽兰黛尔一手握住了神之键,一只手轻抚着塞西莉亚的胸膛中央,指尖亮起了白色的微光。
【我是来自深渊的黑,我是降自云霄的白……】
【诞生自创世之前;存在于湮灭之后……】
【我要将生命泉的水,白白赐给那口渴的人喝……】(源自圣经新约启示录)
【神之键·黑渊白花,第零额定功率】
“圣枪的百岁兰!”幽兰黛尔发动了创生之键的力量。
黑渊白花是死之律者的核心制作的神之键,它是一种修复仪器,从基因根本修复任何创伤,但仅限于生命体有机物,因为它只能解析DNA的编码。
光芒绽放,一滴纯白色的生命泉水滴落在塞西莉亚的心口。
顷刻之间,苏白已经听见了心跳声。
……很好。
……塞西莉亚活过来,真琪亚娜的难题,将会迎刃而解。
……奥托,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