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
莱塔尼亚与乌萨斯交界缓冲地带
天际阴沉,乌云凝聚在低矮天空,空气里带着冰冷的湿意,今天稍晚些可能会有一场不小的雨,看样子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天气。
“你确定他会走这条路?”w不确定的问赫德雷后者眺望着莱塔尼亚的方向,披着的黑色斗篷在高地吹过的风中摇摆。
“从莱塔尼亚进乌萨斯,走这里是最近的路程,根据我们得到情报显示再过去一点就容易进入两方边境巡逻队主要的探查范围,如果他做过调查,就一定会选择从这里经过。”
“他也可以冒点险穿过巡逻队的区域,他的目标更小也更容易脱身,如果他们选择动手,对他不是更有利。”
“道理没错。”赫德雷收回视线,看了一眼w:“但意外因素太多了,他不清楚莱塔尼亚边境军队的底细,如果那些人愿意支付相应的好处和边境线的驻地军团合作,说不定他们已经在这么干了,那就成了一个陷阱。”
“他不走那里,他们就不会和莱塔尼亚边境产生关系?”
“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如果没有必要都不愿意惊动第三方。”赫德雷说:“他明白这点,我们同样清楚。”
“好吧,这个话题到底为此。”w点点头,单手叉着腰:“换一个,你是怎么确定他会从莱塔尼亚进乌萨斯?”
“关于这点,貌似不在你的职权范围。”
“你想说无可奉告?”
w直直盯着赫德雷挑起眉。
“倒不至于。”赫德雷摇头说:“他虽然离开了卡兹戴尔,但在维多利亚,他依旧和巴别塔保持有联系,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也不在我能过问的范畴内,不过两个月前,伦蒂尼姆经历了一次大清洗……”
“那事我知道。”w打断了赫德雷的话,不满道:“别啰嗦,说重点。”
赫德雷无奈。
“卡兹戴尔最后一次得到他的消息称他当时正在被整座城追杀,伦蒂尼姆的新君伤到了他,他受了伤,逃离了维多利亚。”
“受伤?不可能!”w想也不想反驳,她不屑道:“哈,就凭那只阿斯兰,我见过她,她能有那个本事。”
“事实如此,情报人员再三确认过消息的真实性,不仅是你,我得知这个也很惊讶,但不论伦蒂尼姆的新君有没有那份实力,他重伤逃离这件事是切实存在的。”
“嘁。”w咬了咬牙,握紧手指。
赫德雷注意到她的动作。
“我们不清楚伦蒂尼姆当时的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w嗤笑道:“无非是工具失去了利用价值,没用处,被人给扔掉了呗。”
她的话语里仿佛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
“也可能是当时的局势推动下,所以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赫德雷犹豫了一下解释:“你也说了,那只阿斯兰伤不到他,但他还是受了伤,你也知道那件事,新君要用这种方式和他划清界限,以维持伦蒂尼姆内部诸多势力间的稳固。”
“据我所知,伦蒂尼姆的新君,那只阿斯兰,她的权位并不牢靠。”赫德雷说:“说不定……”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但w知道他想说什么。
说不定,这并不是那只阿斯兰的主意,可无论如何,她也是受益者,况且假使如同赫德雷所言,那只阿斯兰是何想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得有一个结果,得有一个,或者一方是错的。
谁都没错?谁都没错那些被杀的人怎么说?难道错的是那些人。
不,政治上从没有真正的敌人。
赫德雷忽然想到了卡兹戴尔,他觉得这两件事很像,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评价。
他知道w肯定也有相同的想法。
但有些事他们心里清楚,可心里清楚却不能说,也不敢说。
至少这不是他们能够去妄议的。
w没有说话,赫德雷及时跳过了这个话题。
“两周前,有萨卡兹在西南边境线上遇到了一队从莱塔尼亚方向进入卡兹戴尔的感染者,他们试图越过莱塔尼亚前往哥伦比亚,他们失败了,在莱塔尼亚境内遭到一群未知势力袭击,损失惨重,不得不撤离莱塔尼亚逃进卡兹戴尔。”赫德雷说:“从他们口中的描述,我们分析他们遇到的应该是莱塔尼亚境内的巫王余毒,这群人一直潜伏在莱塔尼亚境内秘密活动。”
“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是讲这些听上去没半点用处的废话,赫德雷,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婆妈?”
尽管这么说,但w知道,赫德雷讲这些,应该和这件事有关。因为两周前,也是从那之后,赫德雷他们才开始行动。
“你还是和过去一样着急,w。”
“别来教训我。”
“他们是从叙拉古过来的,从格拉瓦,因为他们,所以我们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守夜人立即安置和询问了他们,并将得到的消息转述给了殿下。”
赫德雷说。
“那群感染者见过一个和他极其相似的人,格拉瓦的那道光引起了很多有心人的注意,靠近莱塔尼亚,他肯定知道他们会追过去,但他不会进入卡兹戴尔,他只有两条路,南下穿过叙拉古,拉特兰,或者北上,进入莱塔尼亚,乌萨斯,卡西米尔和维多利亚牵扯过深,往西走越接近维多利亚的领地,莱塔尼亚也离的过近,所以对他最好的选择只剩下了乌萨斯。”
“说的这么肯定,你又怎么不知道他是故意暴露,混淆视听,说不定这时候他已经到了雷姆必拓。”
“那是最好的结果。”
赫德雷轻呼了口气。
“走吧,w,把饵准备好,我们得去和维多利亚人打打招呼。”
赫德雷有些话没说。
来之前殿下专门派人交代过,所以他们并没有派人南下,特蕾西娅似乎很确定他的目的地会是乌萨斯。
阴郁的天际云层压的很低,低的仿佛要从天空塌下来。
“不走了?”德克萨斯不解的问。
陈默站在他房间的窗前,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雨点飘进窗台,漂泊大雨淹没了窗外的世界,他伸手将窗户拉上。
“不走了,雨太大,不适合上路。”
德克萨斯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转过身,德克萨斯也没有问出心里的疑惑。
“想问什么?”
“没什么。”德克萨斯摇头,过了一会又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嗯?怎么这么问。”
“直觉。”
“没有。”陈默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肯定没有别的想法,雨太大,轮胎容易陷进地里,而且视野不好,的确不适合出门。”
“不知道会下多久?”
“总是会停的,不在乎这么一两天。”陈默回答,他靠在窗边,望着一眼德克萨斯放在床旁的源石剑柄:“对了,昨天和你说的,试过了吗,有没有那里觉得不顺手。”
“感觉比以前锋利了一些,也变得没那么重了。”
“不奇怪,你之前的剑内部阵列磨损严重,肯定会影响稳定和出力,尤其是源石剑柄,这种类型的武器可靠性不够高,通常要不时检修和养护。”
“我不懂这些。”
“不懂没关系,不难,可以慢慢学。”陈默说:“有时候当你陷入险境,孤立无援,手里的武器是你唯一能信任和依赖的东西,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是。”德克萨斯淡淡回答,没有反驳。
“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烦?”
“有点?”她很耿直的回答。
“我也不想的。”陈默说,他掏出香烟,在德克萨斯的目光中点燃:“现在安静下来,我觉得自己该和你谈谈,但老实讲,我不知道自己能和你谈些什么。”
“你不是个喜欢多话的姑娘,德克萨斯,如果我不提起话题,你可能一天也不会说两句话,可这样就显得太寂寞了,也许你不这么认为,但我觉得这很不对劲,咱们一直大眼盯小眼,空耗着时间。”
“我没什么感觉。”德克萨斯说。
“所以我说你是个耐的住寂寞的人,这是优点,但通常这种性格的人也会过得比别人要难一些。”陈默说:“你啊,什么都好,长相不错,也有教养,安静,不爱惹事,就是太孤僻了点。”
“孤僻?”
“孤僻。”陈默点头:“没人这么说过?”
“没有。”德克萨斯摇摇头:“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那还真是荣幸。”陈默说:“有没有想过换一种生活,去交几个朋友,去试着和人接触看看,其实你可以笑一笑的,我觉得你笑起来大概会很让人意外。”
“……没有。”
“别说的这么肯定,说不定等有天你习惯我说的这种生活之后,反而会不舍。”
德克萨斯不觉得自己有机会过上陈默说的那种生活,几个吵闹的朋友,她觉得自己大概适应不了这些,更别说不舍了。
德克萨斯没有这种想法,从来没有。
她就像一片随波逐流的叶子,水流向那里,她就跟着飘向那里,叶子还是叶子,不论环境如何改变,叶子也只能顺着水的方向前进。
城镇西方。
步履匆匆的男人打着黑色雨伞敲响了房门,他的皮鞋和裤脚沾着雨水,门被打开,开门的人和门口的菲林对视了一眼,左右看了看。
他们说了些什么。
男人收起雨伞,走进门。
“他停下了?”
房间深处,在男人说完之后,站在对面的人问,灯光照亮了他的衣着,他打扮的很普通,却掩盖不了身上那股子严肃的气质,肩膀很宽,脊背笔直。
垂在身侧的手背上有几道浅显的伤痕。
点灯人,这个秘密机构潜伏在维多利亚的阴影里,他们无处不在,自成立以来就负责维持庞大帝国的稳定与秩序。
“停下了,在东边的一家民营旅店里,和他一起的还有一只来历不明的鲁珀,两个月来,我们花费无数精力,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他的行踪。”
“你没有派人看着?”
“我让台钳和碎石装作商客住进了那间旅店。”
“太冒险了。”
“台钳和碎石是我手下最精锐的谍子,他们的渗透伪装技巧连我也难以分辨,你也见过他们,放心,我没有让他们擅自尝试接触,只是让他们住进去,他们知道怎么做。”
那人沉吟了一下。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再贸然做出调动反而容易引起察觉。”
“你准备何时动手?”男人问:“他在这里停留不了太久,我估计这场雨一停,他就会离开莱塔尼亚前往乌萨斯,等他到了乌萨斯,随便往那个角落里一藏,我们再想找到他行踪的机会无疑将更加渺茫。”
“你是想说如果这次不是他忽然暴露,在叙拉古那座小城,我们根本锁定不了他的线索。”
“难道不是?”
“你太心急了,戈德里克,你不会不知道他在伦蒂尼姆做了什么,你觉得单凭我们这些人能有多大把握留下他,鲁莽只会让你送命,你是点灯人里的好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在追求权利,戈德里克,伦蒂尼姆局势未明,如今各方都在等待我们的新陛下做出决断,你想在这时候把手伸进宫廷,你没考虑清楚后果。”
“我只想让点灯人继续成为帝国的守护者,我们被漠视太久了,从先皇逝去后的现在,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德伦,我们还是那个有能力守护维多利亚的点灯人吗?难道你还想被城里那些人呼来喝去的随意使唤,我们是帝国点灯人,是帝国前路的指引者,不是谁脚下摇尾乞怜的家犬,帝国的人忘记我们太久了。”
戈德里克说:“还记得曾经我们刚宣誓加入点灯人的时候,维多利亚在四皇会战取得了胜利,帝国的权威一时无两,那时我们还年轻,我们亲眼看着陛下是如何压服八大公爵,带领维多利亚步入崭新的时代。”
德伦沉默不语。
但陛下也因此和八大公爵产生了间隙,使得他逝去后,伦蒂尼姆王权旁落,点灯人沉寂无名。
“陛下的命令还不明确。”许久后他说。
“陛下还年轻,阅历尚浅,欠缺磨砺,但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康沃尔找过我了,德伦,我们得替陛下做出决断。”
“康沃尔,呵,他才是伦蒂尼姆血案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和那些萨卡兹……”
德伦的话语停了下来。
“很多人都死了,结局已定,谈论这些毫无意义,德伦。”戈德里克摇头说:“他们给出了筹码,陛下暂时还斗不过那些人,至少现在不行。”
“……说说你的看法吧。”
“我手里有一批卡兹戴尔的萨卡兹的动向,他们的目的和我们一致。”
德伦意外的看着戈德里克。
“你要和萨卡兹合作?”
“为什么不。”戈德里克说:“很多人都想取他的性命,让他们去做,如果你认为宫廷里对此分歧严重,不想卷进这场斗争,我们完全可以选择置身事外,康沃尔没安好心,但德伦,我还没蠢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