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拖着三门新式大炮，朱由检开始往回赶路。<br/> 也幸亏新军的驻地在丹阳镇，到雨花台的距离只有五十公里左右，而且中间都是大道，来回一趟花在路上的时间也只有五个小时而已。等新军全部集结到了雨花台要塞，朱由检手下的可战之兵就将达到一万两千余人，就算是正面迎战八旗中的一旗也绝无失败的可能，哪怕是两个旗打过修一个来也是颇有胜算。<br/> 八旗的大阵和西班牙大方阵比起来，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同样都是运转不灵，同样都是火力强大，八旗的战术要更加僵化一些——当然，这是八旗使用大阅阵的时候会这样。<br/> 八旗只有在使用大阅阵的时候，才真正称得上是一只现代化的军队。若是和以往那样让射手列成小方队在两翼掩护，靠步兵骑兵的冲锋来攻击新军，那纯粹是找死的行为。<br/> 正面冲击一个线列方阵无异于自杀，就算是拿破仑时代的那些精通骑墙战术的各式骑兵也不敢轻易冲击线列步兵的方阵。<br/> 原因有很多——其一，线列步兵的火力极其强大，而骑兵的目标恰好又非常大，只要人马中有一个被毙伤，这个骑兵便会立刻失去战斗力，沦为沙场上的活靶子。<br/> 其二，不但是线列步兵，这些冲锋中的骑兵同样也是炮兵的活靶子。只需要几门大炮装填上霰弹，便能在近距离用炽热的金属射流横扫密集的骑兵阵。<br/> 若是骑兵不结阵冲锋呢？那他们冲锋位于已经结阵的线列步兵的保护下的大炮同样是找死，因为单枪匹马的骑兵不可能冲破刺刀组成的枪林。战马在见到反光的刺刀时也会产生畏惧，它们明明白白地知道冲上去是必死无疑，自然是不会听命。到那时踌躇不前的骑兵很容易就会变成步兵的刀下鬼。<br/>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线列步兵可以排列空心方阵。虽然之前靖海军的士兵们也会这招，但他们从未在实战中使用过这种战术，因为西班牙从未向他们发动过成建制的骑兵冲击。<br/> 若是真的施展了这种战术，当骑兵向空心方队发动冲击时，他们的冲击力只能作用到一排士兵身上，其余各排的士兵依旧能在自己的队伍里各自为战。到了那时已经释放完冲击力的骑兵就会变成大号的靶子，任听步兵的宰割——实际上就算这样的情况也很少发生，原因还是同上，战马基本不可能直愣愣地去冲击多层刺刀枪林。只要左右人都维持纪律稳住阵线，骑兵就无机可乘，而方形的阵型也从根本上杜绝了骑兵冲击背后的可能，除非一边的队列被打穿。<br/> 因此，朱由检并不在乎所谓的“八旗铁骑”，首先八旗的骑兵也挺金贵，不可能玩命地往上送。就算他们冲上来了，一样会被线列阵的素质三连打退。或许，他们届时还会有机会领教“日后”僧王的待遇——被康格列夫火箭洗脸，让战马统统吓破胆，自行溃散。<br/> <br/> 当然，这其中还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交换比。<br/> 虽然线列步兵的训练并不复杂，但他们的装备对目前的朱由检来说是一笔庞大的开销。能招得起人，但枪他可发不起——对他来说枪甚至比炮的问题更大。瑞典的铁炮，还有丹阳的套筒炮已经让整个新军的炮兵火力完全过剩了，全部扔到雨花台要塞上完全可以每隔几米就布置一个炮组，到时候红衣大炮级别的火炮甚至会比整个八旗加起来都多。<br/> 可目前来看，枪倒成了大问题。卡座式刺刀，以及复杂的板簧枪机让猴铳的加工难度一直居高不下，而使用其他武器又根本无法嵌入新军的作战体系之中。要解决这个问题，只得等朱由检真正能调动起大明各地的资源，才能有效地解决产能上的不足。<br/> 相比较而言，虽然套筒炮的技术比较复杂，但明葡双方只干自己的事情，在制作程序上没有什么交葛，只是在完成本道工序后向后转交而已。由于双方从开始点的科技树就不一样，再一互补起来就产生了某种“混血优势”。<br/> 到了这里，朱由检就完成了两种武器的混血化——三牙斗舰和套筒炮。这两种结合了中西方技术之大成的兵器在制造上规避了很多技术问题，但却像杂交水稻一样表现出了极其优良的性能。<br/> 南京连厂长的硝糖火箭将会成为第三件投入实战的“混血”兵器，不过硝糖本身的大批量生产是个棘手的问题。在硝糖真是投入使用之前，他还是得用黑火药火箭。<br/> 至于至关重要的火枪，由于这年头中外都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朱由检想混血却混不起来，他对此也只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要真正解决火枪的产量问题，也只能靠财力的人力硬是堆上去了。<br/> 就目前来看，真正的短板甚至都不是枪，而是马——枪虽然难搞，但已经有了一定的基数，一万多的新军也可以应付很多问题了。但马的问题却非常棘手——马是生物，马也要吃喝拉撒。且不论这么多马上哪找去，这些马找来了又该如何？一匹马每天要吃掉大量的粮食，朱由检目前的财力很难供养成建制的骑兵部队。<br/> 而且按照他的思路练出来的骑兵，虽然能够通过骑墙冲锋和八旗相抗衡，但交换比却是个大问题。八旗骑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新军的骑兵去打八旗的骑兵至多也就是一换一个半，有些时候连一换一都会很困难。这样换真的值得吗？<br/> 对于清军来说，他们花十几年时间养出来的骑兵，被一个连马都骑不稳的菜鸟换掉，自然是亏损的。<br/> 而对于朱由检来说，这同样很亏。虽然死人让他很心疼，但是死了马也让他的钱袋子很疼。若是算一次经济账，在朱由检的钱耗光之前，的确是能和八旗来个一换一，把八旗换得到肉痛为止，但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br/> “打仗，说到底拼得还是国力啊。”点了点手头的东西，他不禁叹了一句。“我已经尽力了，南明朝廷本来就没得救，我这样算是逆天改命？或许吧。不过有一点我和他们想得一样——守南京城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反倒是朝中的问题颇为棘手。让他们斗吧，等他们看到清军打到雨花台怕是要吓得在家里剃发。这样也好，替我筛一筛朝中有哪些墙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