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发糕来两份，多加点糖。"大清早，朱由检从报恩寺里面走了出来，到街对面的早点摊上买糯米发糕吃。
手里的几文钱还没递出去，贾队长却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
“将...将军！”贾队长扶着摊贩的小推车喘了几口气，凑到朱由检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
“什么？黄...先生转进了？”“黄得功”三字还没说出口，朱由检就把话咽了下去。要是让南京百姓知道黄得功进行了战略撤退，恐怕好事要变成坏事——“黄闯子”这个名字非常吃得开，他敢打敢冲的名号妇孺皆知，在老百姓心中就是“长江战神”一般的存在，江淮各地到处都是他的生祠，南京城到现在还在歌舞升平有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他的威名。
要是让老百姓知道“黄闯子”撤了，到时候城中不用那纪云一伙人煽风点火，自己就乱了起来——
想到这里，朱由检放下了发糕，正色道：“消息来源可靠吗？”
“一个时辰前我在江边和师父约定的地方收到了消息，送信的人现在在营地里喝茶。他连夜一路向东狂奔二百里，跑废了一匹马，从庐州一路跑到南京，把消息送到了我手里。”
“暗号没错吧？有没有被渗透的可能？”
“没有，我和师父的暗号除了我们两个只有小陆知道。除非他们俩都陷进去了，否则不可能招出来。”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又四下看了看，小声道：“你来这里的路上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没有。我接了消息，安排他去吃早饭，就直接到报恩寺来找你了。汇通和尚说你在外面吃早饭，我一出门就看到你在这买发糕吃。”
“看来这消息暂时不会扩散开来。通知那个送信的信使，为了他好，他需要被隔离开来。我会把他安排进报恩寺里面，直到黄得功回撤之前他不能和外界有任何沟通。这几天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他要看什么书解闷就给他送一本。”
“得令。”他点了点头。
“你再让人带信过去——不要让送信的人带。发信让邵纲和小陆马上归队，我这里要开始肃反了，趁着南京保卫战的大势我要整顿一下朝纲，踩着那些叛徒的尸首往上爬一爬。”
“明白。”
“行了，快去办吧。”朱由检冲他点了点头，后者立时便朝雨花台上跑去。
“老板，发糕给我包好。”送走了贾队长，朱由检又把几文钱递了过去。
“诶，得勒。”那老板被二人这交代任务的气势吓得心中一惊“客官...看样子，您是大官吧？”
“大官？真要说的话，也算个大官。”
“诶呦，啧啧。”老板感叹着摇了摇头：“像您这样大老爷还亲自出来买发糕，真是与那些衙门里坐堂的老爷们完全不一样啊。”
“嘿嘿，本来我想低调一点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老板你看出来了。看在老板你这么识货的份上，我就送你个好东西——你去学吹糖人，然后搬着一个小弹珠机去学堂门口等小孩子散学，让他们弹弹珠抽奖拿糖人。”
“这能赚钱？”
“这能赚大钱呢！关键是那弹珠机得设计好。我跟你说，我闲着没事一直在琢磨这个。不瞒你说，就为了哪天万一要跑路的时候有办法东山再起。既然我和老板你这么投缘，这弹珠机的图纸我一会就给差人给你送来。”
“多谢大老爷，大老爷真是宅心仁厚啊！”说着，老板又拿了一叠发糕放进了朱由检的油纸包里。
“好说好说。”朱由检也不推辞，接过了油纸包好的发糕塞进了怀里，又转了半圈，走到了小推车的后面：
“只是有一个忙想让老板你帮我注意一下——你看看报恩寺周围有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多留意一下，然后看看他是不是每天都按时来这里东张西望。如果发现了这种人，你记一下。看到那边的告示了没有？”朱由检指了指不远处刚刚贴出的“五十万悬赏”告示。
“一早就看见了。只是咱不认识字，卖发糕又要趁热，就准备着卖完这一桶就去找人问问。”
“我跟你说啊，那告示里面藏着发家致富的秘诀！”
“那贴的怕不是《大明律》...”
“咳咳。”朱由检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么说好像是也没错...不过看《大明律》发财是要掉脑袋的，我给你指的这条发财路是能福荫子嗣的康庄大道啊！那告示上面写着，只要你能在雨花台周围抓到一个间谍，直接能领到五十万。五十万呐！够你卖几十年发糕了。”
“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你要是直接抓到一个活蹦乱跳的间谍，直接给你五十万。要是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提供一些线索呢，估计到时候给你的就是二三十万文，也能顶你卖十年的发糕了。”
“嚯！大老爷，你们真个能出这么些钱？该不会是骗我们这些小民吧？”
“怎么会是骗你呢。”朱由检摇了摇头：“你想想，我们抓间谍本来就要花钱，而且抓一个花的钱要是算账的话，大多数时候远远不止五百两。我们花钱买线索，实际上买到就是赚到——因为没有你们老百姓的帮忙，那个线索实际上就白白跑掉了。”
“若这是真的话...”那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又看了看远处人头攒动的告示板，确实有不少人和他一样露出一副震惊地表情。
五百两银子虽然搁到国家财政里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他们这些普通市民来说五百两子着实是一笔横财，能让一户人家从无产阶级直接跃升到资产阶级，盘下偏僻地段的一整条街都不在话下。
告示刚贴出去几个时辰，整个城南的就沸腾了。
城市生活创造了大量闲人，而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对他们有巨大吸引力。在五十万的吸引下，周边的群众把正在施工中的雨花台层层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