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生命有“尽头”,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欢笑,每一次流泪,才拥有了无可替代的“意义”!
你只看到了“霜降”的死寂,却看不到“霜降”之后,大地之下,正有无数的种子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下一个“立春”的到来!
你所谓的“终结”,根本不是真正的“终结”!
那,只不过是下一次“开始”的“序曲”!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如同开天辟地的惊雷,在我的神魂深处轰然炸响!
我即将消散的意识,瞬间凝聚!我那被剥离的记忆,疯狂地倒卷而回!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里,不再有迷茫,不再有绝望,只有一种洞穿了“生死”,看透了“终结”的、绝对的“清明”!
“哈哈……哈哈哈哈!”
我放声大笑,笑声在这死寂的陵园里,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充满了无穷的“生命力”!
我弯下腰,重新捡起了那支冰冷的春秋笔。
当我再一次握住它时,它不再冰冷。我的体温,我的信念,我的明悟,正疯狂地涌入其中!
笔尖之上,熄灭的金色光芒,再一次亮起!
这一次,它不再是仅仅代表着“秩序”与“规则”的锐利之金。
金色之中,蕴含了一抹代表着“生命”与“希望”的翠绿!
这,是我自己的“道”!是我陈三生,在这片绝望之地,悟出的、超越了古圣先贤的、属于我自己的“道理”!
【终焉守墓人】万古不变的身形,第一次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兜帽之下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挣脱‘终焉’之理?!”
我手持春秋笔,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我的每一步,都让这片灰色的土地上,绽放出一朵金绿色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莲花。
“你错了。”
我的声音,平静而又充满了力量,“你不是‘终焉’,你只是‘秋之终’。而我,将要在此地,为你书写‘冬之始’,再为你谱下‘春之章’!”
我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春秋笔,我身上所有的儒道修为、所有的浩然正气,都在这一刻,燃烧到了极致!
我,将要在此地,行那“儒道”之中,最霸道、最根本的绝学!
我以春秋笔为剑,指向那无数凝固的“标本”,声音如煌煌天威,响彻整个世界!
“此非‘安眠’,此为‘禁锢’!尔等之魂,尚有不甘!”
随着我话音落下,笔尖金光爆射!
覆盖在所有“标本”之上的白色晶霜,开始寸寸碎裂!那些被凝固的灵魂,他们生前最后的不甘、愤怒与眷恋,化作了无声的咆哮,开始冲击这片天地的“理”!
【终焉守墓人】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所维持的“寂静”,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我的笔锋,遥遥地对准了【终焉守墓人】!
“你自诩为‘天道’之化身,行那‘终结’之公理!那我便问你,你可有‘心’?!”
我不是在攻击他的身体,我是在质问他的“存在”!
“你若无心,便只是皇帝座下的一具傀儡,一个冰冷的‘规则’,有何资格论断‘生命’之意义?!”
“你若有心,那你看到这亿万生灵的悲鸣,你感受着他们消散前的痛苦,你的‘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我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一柄金色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终焉守墓人】虚无的“道心”之上!
他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用来构建自己“存在”的“逻辑”,正在被我从根源上瓦解!
“我……我……”他第一次发出了混乱的、不成语句的声音。
“你无需回答!”
我的气势攀升到了顶点,我体内的浩然正气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我将我所有的精神、所有的信念,都灌注到了这最后一击之中!
我看着这片死寂的天,看着这片沉沦的地,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神都的百姓,想起了青萝,想起了老医师,想起了那个代表着一切“希望”的安安!
一种前所未有的、宏大无比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充斥了我的胸膛!
我,陈三生,一介书生。
今日,我便要效仿上古圣贤,在这绝望之地,重塑乾坤!
我手中的春秋笔,绽放出了太阳一般的光芒!
我用尽我全部的力量,以天地为纸,以道心为墨,写下了足以撼动万古的四个大字!
“为!天!地!立!心!”
随着这五个字被我写出,整个灰色的世界轰然一震!
那灰色的天空中,第一次出现了一抹温暖的、如同黎明曙光般的色彩!
【终焉守墓人】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悲鸣,他的身体,在“天地之心”的照耀下,开始如同积雪般消融!
“不……我的‘理’……是绝对的……”
“你的‘理’,只是‘死’理!而我,要为这天地,立下‘生’理!”
我的笔锋毫不停歇,乘着那开天辟地之势,再一次挥毫!
“为!生!民!立!命!”
如果说前一句话是为这世界注入“灵魂”,那这一句话,便是为这世界指明“方向”!
“命”,不是“宿命”,而是“使命”!是“命运”!是永不终结的“传承”!
“轰隆隆!”
整个【万物终焉之陵】彻底地崩溃了!
那些由“终结”构成的灰色大地寸寸碎裂,那些被凝固的“标本”纷纷解脱,他们的灵魂没有消散,而是在那温暖的光芒中,化作了点点星火,汇入了一条由“希望”与“传承”构成的、奔流不息的“命运长河”之中!
“原来……霜降之后……是为……立冬……”
【终焉守墓人】在彻底消散前,留下了他最后一句充满了“明悟”的遗言。
他,被我“说服”了。
我用我的“道”,战胜了他的“道”。
我们点亮了第十四座“礁石”。
霜降已过。
航海图上,秋季的四个光点已经连成一线。
而前方,代表着“冬季”的、更加深邃、更加寒冷的黑暗,已经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
我缓缓地收回了春秋笔,感受着体内那既消耗巨大、又升华到了全新境界的儒道之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