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7点。<br/> “根据西进组回传的探查情况,铁路状况不是很完满,运载量,整体速度也都要打折扣,但姑且是能用的,就和苏联同志说的一样。”<br/> 索林的部队还有被打散重编的近卫军都临时扎驻在南边废墟区,随后赶到的尼米则向大克汇报了最近外派人员得到了准确情报,想要把住陆权国家的命脉,就必须要掌握铁路,尤其是西伯利亚铁路,它的作用远要比单纯的公路更加重要,在塞壬对大克态度比较暧昧的这个时期,抓紧一切时间沿它铺开自己的势力,把政治影响力投射到伊尔库兹克附近,之后再向新西伯利亚地区延伸,是目前他改造东部地区的主要计划。<br/> 只要确保了东部地区的亲苏联势力,很快他便能开启空投莫斯科的计划。<br/> 安德烈已经在首都安排了绝对信得过的人,计划于奥卡左支流,即莫斯科河投放锚点,最好能够在克里姆林宫附近空降,减少一切不必要的损失。<br/> 一切都要围绕这次行动展开布局,就在两个星期以内——<br/> “布里同志腾不出空去修缮铁路,这部分工作必须要由陆军兄弟去忙活了。”<br/> 大克在爱宕她们考察过的各处路段用红线进行了标记,指出几个必须维修的区域——毕竟换乘需要浪费额外的人力物力,可以的话,他需要全段畅通,直达西部心脏。<br/> “昨天投靠我们的费季索夫上校表示他可以确保乌兰乌德附近铁路畅通。工兵营也大多能够胜任维修工作,在短时间内进行高强度运载是可行的,但之后的维护工作需要更大量的额外人力——”贝法在另一边递来新打印的铁路维护开支单。<br/> “纠正一下,贝法同志,那不能叫投靠,要叫‘自主加入”。”<br/> “是。”<br/> “除此之外——没有问题,他们需要什么,只要在合理范围,我们就给,必须表现出和莫斯科不一样的大方作风。”<br/> 大克很清楚贵金属之于这个世界的交易作用,对现在的联邦来说,表面上维持国家、军队运转依然靠的不是实在的物料,而是更高的暴力跟那些代表了“普世价值”的有色金属。<br/> 至于这里的卢布?呵呵……<br/> 货币说白了就是国家综合实力及信誉所构成的一种担保,卢布同样跟黄金挂钩,但它所代表的国家信誉并不牢靠,情况和日本很相似。<br/> 这让大克感到痛心的同时,也觉得物资、泽洛向其他物质的转化的能力,是独属于他的,无与伦比的优势。<br/> 军费、人员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筹粮。<br/> 而泽洛转化食物也就在维持舰娘这种小规模部队的时候用一用了,维持大规模作战不可行。<br/> 大克看向地图的另一端——<br/> 乌克兰虽然同样困难,但在对比其他地区时,算不上缺粮,这是个必须攻占的重要加盟国。<br/> 而后是重启的渔获,两周的急行军所需的鱼干、荞麦饭正在赶制,赤城她们护航的渔船已经颇有收获,据说他们运用舰娘的滤网,一次性将沿海三座大渔场的鱼捞得差点“青壮全绝”,但人类之于大自然的亏欠破坏,在生存及重启文明的目标前似乎显得有些“微不足道”。<br/> 其间观察者还帮了大克一个小忙——<br/> 她将远海的鱼以特殊声波赶了一些到近海渔场,以防止短时间内的过度索取让一大片水域的生态失衡,而之后关于渔场恢复力的评估,她给出了一个大克还算能接受的数字——<br/> “半年的缓冲时间,只要半年左右低频率捕捞,就能恢复如初。”<br/> 这么说来,塞壬甚至在海洋保护方面多有建树,因为她们将海洋的最大破坏者人类逼回了内陆,解决了大量“难题”。<br/> 于此大克也品出了许多讽刺的意味,但他笑不出来:<br/> “只能将就一下了,委屈他们啃一个月咸鱼——”<br/> “对很多人来说,有咸鱼吃就已经难得了,指挥官。”<br/> 贝法纠正了一下大克的说法——<br/> “那这一个月我也全餐咸鱼跟罐头,就这么定了。”<br/> “……啊?”<br/> 女仆长眨了眨眼,想了想,还是没吱声。<br/> “放心,你们不需要陪着我一起吃,这不是作秀,只是我对自己的一种提醒。”注意到对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表情,大克便轻声安抚她。<br/> “咸鱼吗……指挥官同志,我也要吃。”尼米这时出声道。<br/> “不行,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br/> “……其实我的身体大小跟营养摄入没什么关系……除非进行第二次改造……”尼米一低头。<br/> “……”<br/> 大克很聪明地没有接Z-23充满怨念的话茬,而是起身看向不远处正在阅兵的苏联号。<br/> 作为北联的实际海军领袖,以及现在的新苏联领袖,她必须在每个士兵的心中留下一个强硬、强大的印象,就像斯大林同志的形象之于他和他的战友那样。<br/> 大克不希望自己因为某些事情离开后,新苏联会变得六神无主——而苏联号非常对得起她的名字,当她解开心结,介入人类社会之后,属于领导者的魄力正在迅速填充她的躯壳。<br/> “克里姆林同志对苏联的演讲有什么建议吗?”<br/> 不远处的阿芙乐尔也刚巧走到大克的临时办公处,在他的帐篷前驻足,举了举手中的伏特加,一幅喝到刚刚好的样子。<br/> 由于是跟着后续装甲部队一同来的,她的心情并不像威严跟恰巴耶夫那样受到了影响,在看到壮大的军容之后,非常高兴——<br/> “建议没有,我只会给出承诺,但对于如何修饰那些承诺是一窍不通的——”大克一指尼米:“在这方面,舰长同志比我更有天赋。”<br/> “……诶?”<br/> “您别开玩笑了~不懂得展示自己的语言魅力,表达思想,又如何能获得铁血姑娘们的垂青?那些孩子一个个都桀骜不驯得很呢。”<br/> 并不在意尼米那诡异羞闷的叫声,阿芙乐尔走过去拍着指挥官的肩膀,全不在意自己的胸口软肉都堆在他的胳膊上,甚至把他挤得往左一偏。<br/> “诶,您的眼睛——”这时她才发现,大克的眼睛色彩变得清冽了许多,冰蓝的虹膜让他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寻常人类没有的俊逸感,只是看久了,会感受到其中强烈的压力。<br/> “今天才变成这样的。跟我的灵能成长有关。”隐去了一些不必要的过程,只说结果,大克熟练地化解了疑问。<br/> “太好了——指挥官同志知道吗~很多苏联舰娘的择偶标准,除了在意是否强壮健康,更多在意的是对方有多能喝——”<br/> 说这话的时候,她美丽的眸子里氤氲着一些特殊的眼神光,倒映着大克的虹膜色泽,形成了一种暗示似的淡紫色光圈:<br/> “这么开心的日子——不来一点吗?”<br/> 她把自己对口吹过的伏特加瓶凑到大克下巴上,面带几分红晕,但眼里丝毫不起醉意。<br/> “……不行,让人看了去会说闲话的。”<br/> 大克虽然目光在这标致的斯拉夫女人脸上多有逗留,但还是轻轻用手指拨开了瓶口:“阿芙乐尔同志,虽然这么说有点煞风景,但在之后部队开拔其间,也希望你不要在公共场合饮酒。”<br/> “……啊,马上就要打过去了吗?”<br/> “嗯。”<br/> “那我得好好准备一下,唔,不能喝酒……先找几个同志把红旗绣好……原本在闹市区展示红旗可是违法的……”<br/> 说到这里,她似乎饮酒的心情也落下去几分,松开环着大克肩膀的玉臂,不再讨论扫兴的事儿。<br/> “……等胜利了,我们再喝个够。”<br/> 为了不让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壮汉还是补充了一句。<br/> 果然,听了这话,阿芙乐尔的眼睛重新明亮了几分。<br/> “好,那就一言为定——”<br/> “说话算话。”<br/> 大克心想,要是自己放开肚子牛饮,估计能吓死她们。<br/> 跟迪米特里那个人菜瘾大的家伙不同,大克在酒局上是非常有战斗力的。<br/> 望着阿芙乐尔愉快离去的背影,目光定格在对方的香肩上,大克对那股带着淡淡酒精味儿的洋甘菊香气有些留恋,对方胸口跟腋窝接触的地方还留有余温,同样在灼烧着他的理智。<br/> 但一想到背后还有尼米跟贝法看着,他不太好意思地转过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br/> 随后听到舰娘们那完全不压制音量的交谈,他眼皮又跳了跳——<br/> “有危机感了吗,尼米小姐?”<br/> “那毕竟是阿芙乐尔同志,我们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但是……”<br/> 尼米却翘着个小鼻子,对贝法的调笑全不在意:“先到先得——”<br/> “啊啦~您已经很久没被指挥官邀请过了吧~”<br/> “唔,还不是因为指挥官依然无法克服那种……罪恶感,明明大家都是婚舰……”<br/> 尼米端着胸苦恼道——别说她稍微抬抬小臂还是很有料的……<br/> “……咳。关于我们的……私生活问题先放一放,贝法同志,工作时间要严肃点。”<br/> 明明早上还在为她人受到侵害而恼怒,现在却同样对某些同志生出了欲望,大克很清楚自己在这方面跟那些混蛋一样,也是肮脏的,现实的。<br/> 但就是因为清楚自己的本性,他才越发理解遵守纪律的重要,还有“你情我愿”的、爱情及精神追求的难得。<br/> 在旁人看来,舰娘对人类的青睐不仅十分不可思议,也是一种柏拉图式的“折磨”——毕竟她们随便落坐一下,就能把人类的盆骨给轻松坐断,一想到这点,很多男士连对着舰娘照片释放真我的欲望都生不出来,只能向大克投去可怜跟敬佩皆存的目光。<br/> 他们肯定想不到,大克的苦恼跟他们想象的那一茬完全对不上号。<br/> 而这些对大克投以可怜眼神的人中,就包括刚换了个身份的库可夫。<br/> “这是库存清单。”<br/> 他将单子放在桌上,便僵着脖子一动不动等待大克阅读。身后大凤跟罗恩那阴恻恻的目光一直让他感到浑身冰凉——虽然舰娘都很危险,但库可夫觉得后面那俩娘们尤其危险,仿佛随时能笑眯眯地拧断他的脖子。<br/> “……也是为难你了。”<br/> 真少啊……<br/> 看过库存,后面那句话大克给憋了回去。<br/> “缺的部分我想办法补上吧,库可夫,你可以去上课了。”<br/> 对年纪比自己大至少二十岁的男人说这话,大克其实也有种年龄上的倒错感,但没办法,军中还是需要明确上下观念的。<br/> “是。”<br/> 如获大赦的库可夫马上顺着Z-23的指引朝苏联那边走去,他越发觉得负责监视的那两个娘们儿是因为太危险才被下放到后勤部门的。<br/> “你们是不是威胁过他了?”<br/> 作为少数随军的“外籍”舰娘,大克其实也有把她们带在身边管着的意思,但看大凤有时候表现出的莫名狂热,以及罗恩的莫名顺从,他不太确定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br/> “没有哦,指挥官~大凤怎么会做哪些没品的事情呢~”有着猩红瞳仁的和风航母魅惑地笑着,仿佛刚才阴着脸的不是她。<br/> 我们不过是“无意识地”掰断了临时仓库的一根支架而已,只是因为那材质太脆弱了,才不是故意的——<br/> “为了防止他耍滑头,必要的威慑也是要有的吧?”<br/> 然而罗恩无意配合大凤的表演,她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理所当然,至于那个人类对于舰娘的整体看法……反正库可夫又不是强者,不值得她细声细气地安抚。<br/> “……你们两个……”<br/> 大克有些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br/> “过段时间还是出去放放风吧,别憋坏了。”<br/> “诶——但是大凤只要一直待在指挥官身边工作就很满足了——”<br/> “这样下去你们会得心理疾病的……不行,而且工作岗位流动起来才能减少腐败的滋生。”<br/> 对舰娘来说这番理由完全是扯淡,但对比脸色垮下去可怜兮兮的大凤,罗恩的双眼中则猛地绽出摄人的红光,仿佛一下子就有了更多工作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