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个——指挥官喵~”<br/> 德国组跟苏联组的舰娘们团在大克周围进食的期间，明石突然开着车从旧城区跑过来，一脸谄媚地打算跟大克请示点事儿。<br/> “明石我有个大计划喵~”<br/> “说来听听。”<br/> 把嘴里的咸鱼咽进去，鱼骨头嚼烂，大克觉着其实味道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当然，也跟贝法的特殊处理有关系，大概在普通士兵手里，这玩意儿就跟盐煸钢板一样难吃。<br/> “我想在符拉迪开一间明石小卖铺的连锁店喵~”<br/> 她眼里闪动着属于商人的精明光芒。<br/> “随着远东局势的安定，我们也应该给多起来的舰娘提供一些购物的选择喵——只有配给制的话，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喵？”<br/> “配给制只在特殊时期施行，随着我们的经济恢复，可以逐渐放开限制——那么，根据国有要求，你的小卖部必须由新苏联监管调控，税收方面也不能落下，还有，奢侈品要征收额外的奢侈品税。”<br/> “喵，喵，我，我明白的喵，所以，我愿意上缴20%的总营收——”明石一看大克那模棱两可的态度，觉着今天是甭想善了了。<br/> 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破天荒地大出血——而其余对她少有了解的铁血姑娘们都用一种重新认识她的表情看着她。<br/> 谁知道大克听罢，放下刀叉，一脸不善地发出了“嗯？”的一声。<br/> “……喵，诶，这个，可以，增加5个百分点……”<br/> “嗯？？”<br/> “30%可以喵？？？”<br/> “嗯？？？”<br/> “35%！！不，不能再多了喵！！资材都是明石自己出的喵！！就算租用指挥官的地盘也不该按比例抽这么多——”<br/> 说到这里的时候明石有点急眼了。<br/> Z-23听到那话以后整个人一哆嗦，向她投以怜悯的眼神。<br/> 你这是踩在地雷上了，明石同志。<br/> “明石同志，你得搞清楚一点，你租用的土地不是我的，而是国家的——”<br/> 大克郑重道：“而且不需要你出资材，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拨——但是这种进行大量物资流动的‘小卖部’必须国营——至于你的个人利益诉求……考虑到你的工作量，可以按照寻常舰娘的两到三倍给你开工资——当然你如果卖得多了，还有额外绩效，新苏联不会亏待你。”<br/> “喵——但是那样的话明石就赚不到多少钱了喵！！这不就成了给指挥官打工了喵——”<br/> 真是句句踩雷啊明石小姐。<br/> Z-23赶忙喝了一杯格瓦斯压压惊。<br/> “更正一下，你是在给国家工作，而且不是有绩效吗？”大克寻谋了一会儿，觉得这只猫咪炸毛的样子还挺好玩的。<br/> “换个方向想，就当国家入股你好了。营业额的5%作为绩效归你个人所有，剩下的充公，而苏维埃会保证你经营店铺的合法权益——”<br/> “百——百分之五喵？？？”明石感觉天旋地转。<br/> 她本来是想要在苏联赚大钱，可被大克这么一搞，感觉她要变成雇员了——<br/> “不要小看这5%，资材我们出，土地也是国家的，你难不成还想摇身一变，戴个高脚帽，刮刮油水？”<br/> 大克一挑眉，看到他这个样子，明石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br/> “那，那如果是我自己准备材料制作的商品喵……？”<br/> “定价由圣路易斯、提尔比茨及神通同志进行讨论，给予参考价，初期无论是什么商品，利润均不可高于15%，生产资料的开销会全部返还给你，同样由参谋部讨论、估价。而你收取的资材只能由国家下拨，若要另雇人员收集资料，需要报备，评估人力成本。”<br/> “……这规矩也太多了喵——！”在明石眼中，大克宛如一个恶鬼。<br/> “我听说不知火对来这边开店也很感兴趣……”但大克寸步不让，甚至拿出她的对头来威胁她。<br/> 一提到不知火，原本还打算死咬“底线”的明石马上眼神就不对劲了。<br/> “她已经申请了来符拉迪的机会，我觉得你们应该会相处愉快——”<br/> “喵！！！5%就5%喵！！我认了喵——”<br/> 明石惊觉大克根本就不是个对商业没有概念的家伙——她还以为大克当了许久的海军战士，已经不知道怎么玩弄金钱了。<br/>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想当然了，能玩得转航海器材的，对数字都是相当敏感的。<br/> 站在桌边的贝法举着餐盘，全程目睹明石被大克一个劲儿敲竹杠，已经无法抑制住自己的笑意了。<br/> 以至于她差点把鱼汤都洒出来一点。<br/> “这么抠门又精密的计划到底是谁给指挥官出的主意喵……”<br/> 耷拉着耳朵，明石想要离开晚宴，却被大克一把拽了回来，迷茫中按在了大克旁边的凳子上。<br/> “别着急走，吃了再回去吧。”<br/> 好像刚才的葛朗台嘴脸都是演技的，大克给明石推过去一盘小鱼干。<br/> “想，想用这种廉价的食物收买明石就太天真了喵！”<br/>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被坑的心情好了一点，叼着干鱼，身后尾巴摆动频率也变快了不少。<br/>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很多规矩都有些不可理喻，这是我们所处环境跟所受教育产生的隔阂——但你足够聪明，明石同志，你不妨对比下，你以往奉行的一套交易规则跟我现在强迫你使用的规则的区别，就能明白两者孰优孰劣了。我们可是还在打仗——”<br/> 以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结束了话题，大克不再发言，静静吃饭，而明石，她在听到“打仗”两个字之后，眼珠子转了一下，又好像想通了什么般尾巴一立，虽然还有点不忿，最终勉强接受了大克的要求。<br/> 晚餐结束，克里姆林擦着嘴边的盐粒儿，准备回帐篷去看看圣路易斯跟华盛顿方面的交易进度，却被提尔比茨给拦下了。<br/> 北方女王依然是保持着那幅好似时刻在思考的表情，但她的目光落在大克的海魂衫上，又被他的胸肌给夺取了注意力。<br/> “有事就说，提尔比茨同志。”<br/> “……你给明石的自由度是有些低了，她积极性不够的话，甩手不干怎么办？”<br/> “我有暗示她可以拿到全国类似小卖部的建设及运营权。”<br/> “……”提子闻言并不惊讶，而是端着胸，目光上移，想要从大克干净的双眼里看出些污点来。<br/> 但他的眼睛里一点儿杂念都没有。<br/> “如果是全国性质的，5%——那还说得过去……不，会不会又太多了——我读过你给我的书了——按照你们的定义，个人所得应该被压制。”<br/> “决定一个人是否属于同阶级的主要分辨方式，是看对方是否掌握生产资料，而明石并不掌握生产资料，我也断了她掌握生产资料的念头。”<br/> 大克解释道：<br/> “而且她经营这些东西我更放心——毕竟是舰娘，本性不坏，交给她比交给那些投机者要好很多，而无论是舰娘的消费，还是人类的消费，都会供给国家做更大规模的经济建设，形成良性循环。”<br/> “说得好像很简单，但你有更详细的计划吗？”<br/> “这就要靠你还有神通了。圣路易斯比较擅长甄别奢侈品的实际价值，她能够在定价方面给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中肯的数字。”<br/> 大克摘下帽子，觉得头发太长了，闷久了有些发油。<br/> “不能剥夺任何人追求美好生活跟物质富裕的权力，所以只收奢侈品税，但不会杜绝奢侈品。”<br/> “……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不过你这种办法，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提子眼神微宽。<br/> “无非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br/> 大克摇了摇头，将帽子按回去，皱眉道：“我得去剪个头发。”<br/> “……为什么？”提子一顿。<br/> “洗着太麻烦，而且不剪的话，贝法同志还会每天多用接近5分钟给我打理——与其浪费她的时间……”<br/> “不行。”<br/> 提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用有些强硬的语气反对，但话就这么溜出去了，后悔也来不及。<br/> 而看到大克那有点被惊到的表情，她强忍着尴尬，继续说道：“一个人的精神面貌跟头发脱不开关系——你的发型是贝法征求过许多同僚的意见后修剪的，包含了很多心血。”<br/> “我觉得这东西还是得看个人习惯吧……”大克挠着自己的脸颊，觉得今天的提尔比茨有些邪门：“而且是真的有点浪费时间。”<br/> “我还以为你不赞同彼得那套苛刻的时间论。”<br/> “在打仗跟工作的时候是很赞同的，如果是休息的话——还是算了……这跟彼得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因为她的影响才想剪头发。”<br/> 大克摸不准提子的态度，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自己的面板——许久没用，连调动它都变得生疏了一点。<br/> “……”<br/> 提尔比茨——好感度100。<br/> ……我有做什么吗？<br/> 大克眼中满是疑惑。<br/> 他自问没有陪伴过提子多少次，甚至没有对她表达过好意，只是平时在高烈度的工作中经常跟她交互而已。<br/> 他还以为自己分配给对方非常繁重的工作，并且经常驳回她的建议会好感度负向增长——<br/> 但现在看来，对方明显不在意那些被驳回的提案。<br/>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br/>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提子一愣，随后脸上升温，但因为她在夏季总是一副不耐高温的样子，面色几乎没有变化——哪怕是在高纬度相对凉爽的地区也一样。<br/> “因为你在我面前很少笑。”大克干巴巴道。<br/> 准确说是平时也一直冷冰冰的不怎么参与活动。<br/> “不笑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值得笑的事情，不是讨厌你。”<br/> 提子随后扶着自己的下巴，做出思考状：“你会这么问，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让你困扰的事情？还是平时汇报的时候不够礼貌？”<br/> “没有……大概只是我的错觉而已。抱歉。”<br/> 大克想要终止话题——反正这头发他是必须剪的，无论舰娘们怎么劝他都不行。<br/> “……我明白了，为了打消你的疑虑，今晚我希望你腾出一点时间来，我们单独聊聊。”<br/> 提子见大克有逃跑的意思，轻呋了一声：“我还没有提出过类似的要求，但作为舰队的一员，希望你也不要把我看得太特殊，我也是需要一位能够倾诉心声的朋友的。”<br/> 她面上恢复了常态，虽然还是没笑。<br/> “那我很乐意——真的，我们好像没怎么私下聊过。”<br/> 大克应允：“九点半工作结束以后我去找你？”<br/> “到时候回瑟丹卡吧。那里比较适合聊天，这个季节野外跟旧城的蚊虫比较多，容易扫兴。”<br/> “好。”<br/> 大克还没有理解“扫兴”这个词到底指的是什么，但转过身的提子无意识地又捧起胸来，沿着自己腋下的衣物凸痕，指尖扫过去，感受着布料的特殊触感，仿佛在确定什么。<br/> 贴身，精准而优雅，目标明确，如同德意志机械的一贯风范——但不是完全不近人情，提子对它很满意。<br/> 至于大克，没有开启他的灵能感知，自然也就不清楚这姑娘的深邃念头。<br/> 他思考片刻，还是决定不要告诉贝法跟彼得自己之后的安排了。<br/> 走到索林的营帐前，他在旁边的立柱上敲了敲，示意来访，接着矮头进去，发现这个男人正在忙活打散士兵并重组的工作。<br/> “克里姆林同志，请坐吧，每次你有事情不必亲自跑来的，找人知会一声就行。”放下烟跟清单，索林对大克那突然有些闲的状态感到好奇。<br/> “索林同志——介意帮我找位会剃头的同志吗？”大克开门见山。<br/> “剃头……你那边没有会这个活的吗？”<br/> 索林有些纳闷又有些为难，还以为大克是要找那种技巧很丰富的家伙：<br/> “是要给你理发——还是给士兵们理发？”<br/> “给我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那群姑娘知道……找个会用推子把头发推平的就行——”<br/> “啊？？”索林差点把烟灰缸给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