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你还在玫瑰酒店里吗？！”
在看到第四道闪光的瞬间，大克于公屏中吼了一句。
虽然余烬的目的不明，但奥丁依然是最有可能被掳走的那个。
“我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去过。”
奥丁的声音也稍微波动了一下，因为她拉开了窗帘，看到了北面的诸多闪光，以及熊熊燃烧的角斗场。
如果这真的是自己的友军搞出来的阵仗，事后那些愤怒的意大利舰娘绝对会把她的皮给扒了。
但奇怪的是，自己的这些“友军”并没有在雷达标识上出现过，虽然塞壬锁死了她的发信设备跟武备，但没有把她的敌我识别系统一并拆下来——
这就很怪，为什么救援行动要让受援人士不清楚来者的身份？是怕她太过急躁破坏了计划，还是因为发现了周遭的布置容易引导她们进入陷阱？
结果这些疑点还没翻篇呢，人先折跃走了——那你们来是干嘛的啊？？
奥丁现在心思很微妙，她既有点想要和那些莫名其妙撤退的家伙取得联系，又想要做个中间人，提供一个能让大克和余烬对话的渠道。
“……各单位汇报自己的位置！！重复！”
确定奥丁还能正常和自己交流的瞬间，大克突觉得有股凉气直冲上天灵盖，赶忙放开了灵能，在舰娘们汇报的同时扫过整片罗马城，把自己人挨个数过去。
“舰长同志——收到呼叫请回答！舰长同志？？”
恩普雷斯刚把他放在玫瑰酒店的楼顶上，大克便掏出了终端，用常规通讯和灵能通讯一起联络Z-23，希望她能像往常一样给自己报平安。
他终于发现，自己这边最重要的一位军官跟大部队失联了！
“欧根——！舰长同志应该是跟你在同一处汇合点的！她人呢？？”不妙的感觉越发浓烈，大克抓着栏杆的手掌把镂空的不锈钢给捏瘪了——
“我没有看见她——但是第一次呼叫时，公频里有听到她汇报自己的位置，应该——”
“苏卡不列！！！刚才我就该想到的！她们的目标是支开我和行动队，让舰长同志落单好捕获她！！”
对方知道自己的软肋，但说到底，把软肋暴露给敌人的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立场辱骂对方阴险狡诈的。
虽然最开始准许Z-23在远离自己的情况下行动，是考虑到继续培养她独立思考能力，还有处理军队事务的目的，但她一直在军港和大克舰体附近活动，从未落单过，并且长期会跟三名以上的舰娘接触，可以说是相当安全了，加上她本人的实力最近也进步了许多——
但现在看来，拉夫里年科——你他妈就是个十足的蠢货！！居然把自己的舰长放在那些缺乏守备的地方！！
“我不明白——那些余烬到底是怎么在全员追杀她们的情况下分出人手去，把舰长同志带走的！？”
大克气得眼睛都发红，他暴躁的灵能把泳池边的一张塑料桌子给压成了薄纸，又揉成一团丢在地上，把外面负责收拾露台的黑手党吓得纷纷远离落地窗。
“也许是提前潜入并在Z-23身上装了某种强行跟随折跃的装置吧，袭击角斗场只不过是为了把你的注意力转移到市中心来，从而让集中的灵能忽略掉Z-23身上的不和谐之处。”
赫米忒在公频中分析道：“但Z-23自己为什么也没发现……只是我个人的分析，怎么理解还是要看你。”
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我不能理解的东西了！！那些余烬都是宇宙船——她们身上有什么见鬼的底牌我他妈怎么可能知道，又怎么可能想得通——
尽管愤怒和自责冲上了脑门，大克还是没有把心里那过于炸裂的，推卸责任的话说出去，但他的精神波动渗透进灵能网络的各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现在状态很不好，也不够理性。
欧根现在的心态也不是很好，因为刚才她很清楚地看到有一道光柱是从自己那边的街区升起的，但当时她因为汇报晚了一点，就导致可能拿得到的一些线索，被她不小心放走了。
对美第奇这种普通人类的势力，他因为能够碾压对手，变得轻视这片战场了，但那些余烬也让他尝到了军官分布，轮班安排不够细的苦果。
“不要气恼，克里姆林，Z-23是个合格的战士，她不想你为她过分担忧，也不希望你一直把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孩子。”
在恢复寂静的频段中，提子突然发话了：“就算那些余烬绑走她，想用她逼迫你做些什么，尼米宁肯选择自沉，也绝不会向对方妥协的，你要相信她身为战士的骄傲。”
“……我当然信任她！！艹，但就是因为知道她宁死不屈，我才怕余烬有其他办法把她扣下！！她又没受过特务训练，很可能会被欺骗！”
说到这里，大克已经把顶楼的石台给抠下去一块儿了，似乎觉得自己这样摧残大众的劳动成果也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他深吸一口气，捏了捏鼻头，在连续三次胸口胀大过后，暂时能够保持一个更加清晰冷静的逻辑了：
“……布里同志，舰长同志在给你送资料的时候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吗？或者你发现她身上有什么异物？”他开始询问科研组——与此同时为了尽快恢复城市秩序，他还指挥让巴尔部迅速往受损严重的中心城区移动，封锁街道并救助伤员。
撒丁转移走了大部分的元老，也包括那个美第奇，还好因为事发突然，没有人把这场塞壬对抗余烬的战斗联系到舰娘身上去，虽然有人怀疑是大克的手笔，但他同样被袭击了，有扎拉级两姐妹作证——
安抚政要，观察战斗现场——虽然很悲哀，但这才是大克身为舰队真正领袖应该做的决策，舰长同志的失踪固然非常值得投注精力，却仍不及意大利损失的人力物力，加上赫米忒汇报那个海伦娜说留下了一些东西给撒丁舰队做补偿，他们必须尽快清开废墟，看看那洞底下到底有什么。
也许那是一个能把整片欧洲都炸上天的高能炸弹，也可能是自己联系上余烬还有舰长同志的希望，总之，要多线开工！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布里……”
“我也没有喵……”
布里跟明石的回答并不是很干脆，她们在仔细回忆跟Z-23会面时的所有细节，但最后也只能遗憾于自己没有认真观察当时的驱逐舰。
这便是被强大舰队的树荫遮掩的坏处了，她们变得不够敏感和警惕，但这在平时何尝不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同志，我们需要介入吗？我想我们也能为深坑的发掘工作帮忙——”
“不行，苏*联同志，你们身份特殊，市中心还是让撒丁的姑娘们自己去收拾吧，我有别的任务指望你。”听到苏*联那隐含着愤怒的清冷声音，大克纷乱的思绪又稍微好过了一点。
虽然在舰队中铁血和苏*联舰娘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但当尼米失踪后，苏*联表现出来的关切态度并不是装的，她知道另一位舰娘代表的重要性。那是她的竞争对手——但也是布尔什维克的颜面。
“请尽管下令。”
“你带同志们去海滨方向配合司特莲库斯检查周边痕迹，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线索，她们都是在跟我方纠缠的过程中突然折跃走的，中途没有哪怕一丝机会接触舰长同志。表面上折跃过来的是三艘船，走得时候也是三艘，但保不准她们还有暗线人员在附近伺机而动。另外，也可能舰长同志没被一同折跃走，她有概率是被人用特殊手段强行静默了，拖到了某个我找不到的地方去……对方若是一分钟不联系我们索要‘赎金’，我们就得继续搜寻一分钟。”
大克的灵能一刻不停地扫描着整座罗马城以及远郊跟军港，甚至连下水管道的布局都给他摸了好几遍，现在如果维内托需要大克给她画一幅罗马地下世界的构造图，他绝对能做得比那些专业的工程师还要好。
最坏的结果，便是Z-23一直保持着静默状态，对方不提要求不交人，舰长也无法重回建造机中，所以他要想办法从这场袭击中找到余烬的目的。
舰长同志有什么特殊的价值吗？
作为人质来说她身上有太多值得对方拿来威胁自己的要点，而单作为一个实验对象的话……
大克似乎抓住了一点灵光，但并不通达。
舰长同志是舰队里目前唯一一个和自己产生了灵能共鸣的舰娘，且她本身也在向着这条道路不断精进……
余烬是馋她身上的灵能资质吗？那她们要么有分析、追踪灵能目标的特殊设备，要么就是在自己身边潜伏了许久。
既然灵能索敌不是百分百可信的，那他所读到的，舰娘那纯真的心理活动……也能作假？？
说不定余烬早就掌握了部分灵能使用方法了！
但若是因这件事情对舰队上下全都生疑——大克打了个寒颤，这会让他陷入无法自己解开的闭塞中去，谁都不信任的指挥官，想想都恐怖！
但是，观察者在这方面是专业的，要么问问她最近有谁比较可疑？
灵能是有极限的，大克再次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觉得，刚才交手的‘元’舰艇，应该是余烬舰队的背叛者，或者是她们中的新分支。”
许久不曾抽烟的大克因为焦躁，在去往角斗场深坑的路上点上了一枚意大利产的温士顿，猛吸一大口的感觉就好像把马格南塞进嘴里开了一枪，把他呛得直咳。
但听到赫米忒的分析，他急忙捂着嘴，板正背部，希望这女人把她知道的东西都抖搂出来。
“……我有一份当时跟海伦娜META交战的录像，建议你自己一个人看。”
赫米忒并没有特别神叨叨地给大克灌迷魂汤，她在自己的脖颈处轻点一下，一枚芯片便从肌肤上分离出来，体积极小，看上去就好像隐者抠给大克一片死皮似的。
实体的——传输不够效率，但从某种角度上讲，灵能通路也不安全的当下，这东西居然还算是保密级别比较高的那种物件，跟用过就烧的文件一样。
“怎么用？”
“拿你瞄具注视五秒，会自动读取，流速我给你调整过了，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壮汉深深地看了赫米忒一眼，这女人总是一副认真的样子，但现在才在大克的心中立下一个靠谱的人设……只能说世事难料。
他的眼底泛红的灵光久久不曾散去，但扫过这芯片的时候，海伦娜种种不合理的行为，还有她那谜题一样的发言全都收入脑中。
“……她是用灵能突触攻击了你。”
数秒后，大克将那片“死皮”递还，眼神又阴郁了几分。
对方甚至运用得比他还要熟练，只有“专业对口”的人才能明白——想要把灵能收束用作攻击，穿过塞壬双层护盾，还正好不轻不重打疼她的难度有多高。
“这女人跟奥丁不一样，至少奥丁不会使用灵能，这算是一个辨认新META势力的标志。”
“是的。现在你有什么判断吗？”赫米忒捏碎了那枚芯片。
“还需要更多的情报……我会立刻给企业去电，让她帮我转接海伦娜原型舰。”
大克干脆把那抽起来跟枪毙自己一样的香烟丢在地上踩灭。
“如果白鹰不配合我调查，那就是心里有鬼……从现在起我会记住每一个妨碍我寻回舰长同志的家伙的脸，还有他们干的混蛋事儿！”
“你大可以不用这么紧张，META战舰跟她们的原型舰虽然是有一些关系，但几乎没有交互的例子。余也会想办法帮你……”恩普雷斯听闻大克那充斥着火药味儿的发言，想了想，打算从主机那边申请相关档案的借阅权，但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权限不够。
她有些小惊讶地跟赫米忒对视了一眼。
后者摇了摇头：
“观察者零说这也不是她负责的区块，我们想调出档案必须取得更高优先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