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教我唱那首船歌。”<br/> “如果您想学的话。”<br/> 并肩走出恩普雷斯的闺房，大克和贝法突然出现，把门外的小天鹅吓了一跳。<br/> “居然这么快就——”<br/> “小天鹅同志？”<br/> “不不不，咱什么都没说！”<br/> 看那可怜孩子连连摆手，大克无奈地放弃了深究的想法：“站岗时间结束了，去自由活动吧。”<br/> “诶，谢谢？”<br/> 这孩子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放过了，还傻站在原位，但贝法跟大克已经远离了她足有六个身位——<br/> “恩普雷斯有让我醒来后去找她们么？”<br/> “诸位仲裁机关成员都在寰宇会议室等您。”<br/> 贝法走到前面去带路。<br/> 哪怕无法以女仆的身份照顾大克，大克表现出的热切……也让贝法的安全感大增，她逐渐适应了以副官或者秘书舰的身份和他相处，侍奉的欲望也逐渐转移，两人之间的氛围也越发轻松。<br/> “研究员们没有惹出什么麻烦吧？”<br/> “他们试图拦住一艘维修舰观察，但被让巴尔冕下……哦，现在应该叫同志，给挡回去了。”<br/> 贝法微微偏头：“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br/> “那就好。”<br/> 大克的目光掠过窗外的港口，落在自己那整体造型并未大变的舰体上。<br/> 硬要说和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处在多台聚光灯下的战舰周身浮动着更加危险的红光，隐隐从缝隙似的接口处还有灵能向外逸散。<br/> 这不是因为他掌握不牢新获得的力量，而是因为灵能在回路上改道频繁，他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被超空间引擎感应到，从而生出共鸣。<br/> 这艘战舰真的活了起来。<br/> “看起来她们维持了我舰体原本的气动和流体力学设计——”<br/> “比原来更加威武，只是很难想象您怎么靠那样的船体飞出大气层。”<br/> 听说过力大砖飞吗？<br/> 大克并没有回答贝法的疑惑，只是耸了耸肩：“很快你就能见证一下了，不过是逆向的，我想从月港乘坐克里姆林号返回地球，直接突入大气层。”<br/> “……”<br/> 贝法轻掩檀口，如果是以往，她会认为大克这是有点毛躁了，但现在她莫名觉得，男人说什么就能做到什么，全无夸大。<br/> “但要立刻离港的话，需要仲裁者许可——”<br/> “不是现在，她们还打算拿我做点实验，但我要活动起来，否则腿又得生锈了。”<br/> 大克绕了绕脚踝，呈跃跃欲试状：“在月阴区块带着你们航行一下，证明我康复以后，再想办法缩短假期吧——虽然有点对不起恩普雷斯，但我真的很想赶快撬开那个肃正AI的脑壳子。”<br/> “这样……请容我向您推荐我们的外交官可畏小姐。”<br/> 贝法闻言，眼眸微抬，接着用极为官方，缺乏语调起伏的声线道。<br/> “她一定能帮您说服仲裁者们缩短停留时间的。”<br/> “……我倒是知道英国外交官的厉害。”<br/> 大克一挑眉：“但你这不情不愿推销货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br/> 接着他玩味地摩挲起下巴来：“该不会她是伊丽莎白打过来的糖衣炮弹吧？”<br/> 这不是很明显吗？<br/> 贝法并没有回答，表情充满了对自家事的无奈。<br/> 贝法当然不会跟伊丽莎白言明送大克舰娘都是有去无回——最近谢菲还在正常向国内发报，让她误判了大克的能力，觉得就算自家人待久了，再怎么向着大克也应该不会<br/> “但她似乎挺缺乏自己是糖衣炮弹的自觉啊。”<br/> 大克已经“成熟”了很多，他没有第一时间义正辞严地向贝法阐明两国交际的“清洁度”到底多重要，反正说了她也就呵呵一笑当耳边风过去了。<br/> ……<br/> “除了泽洛，他的旧舰体上还发现了不少活体金属，跟我们现役的不太一样，这种可塑性更强的半流体，平时也以灵能为食，并只在主动激活的情况下开始生长并填充受创部。”<br/> 塞壬的维修领舰正在向三位仲裁者汇报检查结果：<br/> “另外，我们发现了一些纳米机器人工作的痕迹，不在任何序列记录中——”<br/> “有获得纳米机器人的样本么？”<br/> “只是痕迹，没能获得‘工蜂’样本……那些器械似乎参与过龙骨的建造工作，但克里姆林的一切自我维修都不仰仗机器人。”<br/> “行，我知道了，把这份报告复制并放进平板里。”听过报告后，赫米忒下令道。<br/> “……这些都要给克里姆林看吗？”<br/> 维修领舰似乎对为大克这个人类服务还是有些不适应。<br/> 不是说仇恨人类，只是感觉奇怪而已，就好像外人突然参与进了所在公司的核心决策层，让她对自己的工作生活有了一股危机感。<br/> “所有实验数据都是从他身上取到的，在主机不打算隐瞒情报的情况下，我们必须对他情报透明，否则会被视为背叛。”<br/> 赫米忒难得对这些塞壬的基层工作者解释。<br/> 她也更加有人情味了起来，放以前她都不屑于解释。<br/> “明白，已经收录进平板里了。”<br/> 也只有人类会需要这些更加直观的资料载体，塞壬内部的情报交流在六级实验解禁后，便没了延迟。<br/> “咚咚咚。”<br/> “进。”<br/> 在生活区，只有舰娘和人类会敲门，因此恩普雷斯跟赫米忒头也不抬地给自动门发送了升起命令。<br/> 与其说是会议室的大门，这向上升起的墙壁看着更像是某种车库前帘。<br/> 映入大克眼帘的是一片闪耀的星空，以地月为中心点，周边星区的一切运转规律，都浓缩在那旋转着的立体“沙盘”上。<br/> 三位仲裁者正呈等边三角形落座在沙盘的周边，同时将目光投向大克——且都带着几分疑惑的意思。<br/> “这就是你们说的星图？”<br/> 大克无视了女人们的诡异目光，站在那璀璨的寰宇之下，啧啧称奇。<br/> “真是美丽，以我们那个年代的技术，根本无法绘制如此立体的……地图。”<br/> “余感受不到你的存在了，尼古莱，生物雷达对你没有反应。”<br/> 皇后没有接茬，跳下浮空的座椅，落在大克身边，上下打量他。<br/> “只是睡了一觉就有这么大变化？我们并没有彻底拆除你的光学迷彩，但它的作用范围……”<br/> 考虑到大克的绝对隐蔽距离是13公里左右，在星际战争中，这种隐蔽水平简直就是神仙级别的，而更换舰体后，超空间引擎的波动不再那么露骨，同时出于实验目的，这一海权战争时期的特色装备也保留了下来。<br/> “跟光学迷彩没有关系，这可能是他在感到剧烈疼痛之后，灵能的自我保护手段。”<br/> 赫米忒淡淡道：“他虽然没有什么自觉，但已经是个灵能运用方面的大师了。”<br/> 就好像狮子天生便会狩猎一样，也可能克里姆林的日常训练中融入了不少他自己都不清楚功效的锻炼项目。<br/> “……呼，说说吧，这么火急火燎地来找我们有什么事？”<br/> 皇后注意到大克包括他身后的贝法和让巴尔那如常的神色和呼吸，也是松了口气——这男人至少没有趁着自己没在房间里，跟别的舰娘胡搞。<br/> “我想立刻试航。”大克中气十足道。<br/> “……这么快吗？”<br/> 皇后见大克那锃亮的脸庞好像真的恢复了，马上换了一幅关心的面孔：“你还没完全检修，需要休息，试航的事儿，可以再缓几天。”<br/> “但我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完成。”<br/> 大克上前一步，而就是这一步，在可畏的角度看着，就跟他们已经亲上了差不多。<br/> “你该相信国内那些提拔上来的人才能撑得住——如果离开了你就瘫痪……”恩普雷斯顾左右而言他。<br/>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想尽快解析肃正的AI，现在我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br/> 虽然很对不起皇后，但大克还是更想拿到余烬指引他的线索。<br/> “……唉，那就明天上午吧，现在我们得讨论一下太阳系布防的问题。”<br/> 皇后拗不过大克。<br/> 反正试航也不代表让他正式出院，其中可操作的部分还是挺多的。<br/> “布防？有东西打进来了？”<br/> 大克对此表示很感兴趣。<br/> “倒是没有，但我们的近地轨道防御系统注意到了一颗有概率落进地球引力圈的石头。”<br/> 司特莲库斯翘着腿，将自己在星光下越发梦幻的黑色大腿肌肤压出煽情的凹痕。<br/> “陨石？”<br/> “嗯，这颗标记为JF17的石头有3%左右的概率可能会光临地球。”<br/> “只是3%的概率？”大克挑眉。<br/> 这概率跟发牌发到同花顺差不多，但只要样本足够，可能拿到的牌也会很离谱——听塞壬们的意思，在JF17之前可能还有16个目标，已经都被她们用稳妥的方式解决了。<br/> “嗯，我们要杜绝一切威胁，3%已经是非常高的概率了。毕竟无论是陨石撞击还是外星人入侵，都不是现在的人类能应付得了的大灾难，虽然在海上我们打的不可开交，但应对这类威胁，只能我们代劳——啊……”<br/> 司特莲库斯突然做恍然大悟状，随后露出微妙的笑容：“对了，你是人类，也可以视为舰娘的代言人——那是不是意味着……”<br/> 她降下身子，靠近大克，隐隐有要把恩普雷斯给挤开的趋势：“你的超重力炮还没有试射过吧？要不这个任务就交给你来完成——我们来为你向主机申请任务补给，正好也实验一下你的外空间作战、航行能力。”<br/> “？”<br/> 恩普雷斯用极为疑惑的眼神斜了力量小姐一眼。<br/> “确实是个好机会。”<br/> 赫米忒也难得点头。<br/> 看她们两个的表情，就知道是打算把皇后卖了。<br/> 真是姊妹情深。<br/> “呼，你们要负责提交实验报告。”恩普雷斯扶额片刻，也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br/> 感性上讲，把大克留在月港对她们有利。<br/> 但理性上讲，越快让大克回到他的“位置”上去，就越有利于她们和主机的计划。<br/> “我没有意见。”<br/> “我也没有。”<br/> 于是事情就在这么一种扯淡又极为随意的氛围下敲定了。<br/> 仲裁机关雇佣大克去负责第一道拦截任务——除了击毁陨石，也有偏折、引导等别的方式，但所有人都知道，大克是去试炮的。<br/> “既然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去整备室附近待机吧，我会负责检查他的火控系统——”赫米忒眼底闪过一道金光。<br/> “？最开始说好的不是让他先在我的生活区休息么？”恩普雷斯显然不乐意。<br/> “人都活蹦乱跳了，不如去训练舱，我那里有多倍重力环境模拟，最适合放松心情。”司特莲库斯摩拳擦掌之余，还一个劲儿给大克展示自己那平坦光滑的小腹肌肉，好像再说，给我一起撸铁，你也能有这么好的身材一样，把大克搞得哭笑不得。<br/> “那种放松是只适合你这皮糙肉厚的家伙……”<br/> 可畏听着那三人争论不休，眨了眨眼——这些仲裁者齐聚一堂所产生的氛围跟她想象的出入极大。<br/> 她觉着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开口说点什么，却不好加入进去，就是纯过来看戏的……也算是见识了一点趣闻……吧？<br/> ——她尴尬的心态，让她对招呼自己一起来给仲裁者们施压的指挥官生出了一点幽怨，也跟仲裁者们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对抗意识，虽然很薄弱。<br/> 她自然是不知道贝法给她打了个极不情愿的掩护，否则以克里姆林的习惯，甚至会在这种莺莺燕燕的环境中搞出“孤狼行动”来，让所有舰娘抱着枕头空流泪。<br/> “恩普雷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br/> 在吵了接近3分钟后，赫米忒终于开大了。<br/> 她捏着皇后的肩膀，眼底流出危险的意味。<br/> “……啧，我没忘。”<br/> 真是猴急。<br/> 皇后没有继续开口，但她让步了。<br/> 见此，司特莲库斯虽然也有些意见，却没有继续给自己争取机会。<br/> “唉。”<br/> 贝法见尘埃落定，轻叹一声。<br/> 而没搞清楚状况的可畏听到女仆长那不符合一贯潇洒完美的声线，转过头去。<br/> “这里没有我们的事了，可畏……同志，走吧，回去休息，让指挥官好好交流一下感情。”<br/> 贝法轻轻提裙，示意可畏“汽车人变形撤退”。<br/> “？？？”<br/> 这，这就走了？<br/> 从头到尾都没拎清楚状况，但就是莫名被拉过来当个陪衬的大小姐，此刻不仅有了一点怨言，极度的不甘心也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