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br/> 时间来到了上午8时。<br/> 阿伯丁的部队开拔且爱丁堡响应革命的时候，北海峡上本该变数最少的“电影”，却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br/> 尽管知道是演戏，伊丽莎白还是因频频落在脚边上的炮火而眼皮狂跳。<br/> 能见度高了的情况下她依然看不到对方的舰影，就好像这些弹药都是从月亮乃至天顶星上打下来的——<br/> “皇家方舟！”<br/> 她抬起权杖一指舰队里经验最老道的航母。<br/> “抱歉，我的飞机一进入镜面海域上空就完全失去联系了，这是一片随着敌方部队移动而不断改变笼罩区域的镜面海域，跟以往我们遇到的不一样！”<br/> 战斗中的狱友还是十分可靠的，她绷紧的面部每时每刻都在体现着侦查作战的难度。<br/> “我只能看到她们的炮火从波纹中奔驰而出的样子，但里面发生了什么暂时不知！”<br/> 连皇家方舟都没辙，伊丽莎白也只能叹着气，吊起眼角接通了大克的私频——<br/> 毕竟这样被赶鸭子一样地赶着跑可不是她的风格，哪怕是友军，这也太不把她们舰团当回事了。<br/> 或者也可能，她们遇到了别的什么意外？<br/> “指挥官，有到达预定接触地点吗？”<br/> “你们不断地在交换阵地兜圈子，我现在无法确定余烬的位置。”<br/> 大克说不好在混乱中双方位移了多远，单从地图上看，伊丽莎白居然比阻截她们的演员还要靠近贝尔法斯特和都柏林这两处预定目标，在潜移默化间，她们居然已经交换了阵地。<br/> “那能不能让她们先停下攻击，这不是在浪费炮弹么？所有‘围观群众’都被我们送回岸上了，现在没有人看得到我们演戏。”<br/> “很遗憾不能，我的灵能无法穿过镜面海域。”<br/> 大克给出了和皇家方舟一般无奈的答复，这跟灵能强度无关，而是镜面海域的特性导致的——进入了那片海域，就相当于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面的法则和外界宏观宇宙都可能不一样，对塞壬来说都属于最高机密的“黑匣子”。<br/> 他前进的速度不敢太快，也就比非超音速客机稍微快一点——光这样，都已经把站在甲板上放风的天狼星柰子差点给吹裂开了，相当恐怖——这是为了防止出现镜面海域突然扩张将他的舰体给“捕获”的艹蛋情况出现。<br/> 同时，他的目光一直在朝海平面和高空扫视，虽然舰娘还不能脱离气圈的“Y”轴作战，但余烬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可以全方位，全天候作战的深空战舰了，要把她们可能出现的位置再抬高一些。<br/> 在镜面海域边缘巡曳的大克不禁产生了某些不好的预感——<br/> 难不成她们不想立刻和我会面？另有安排？<br/> 刚冒出这个想法，他便听到公频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尖叫声。<br/> “她们的火力密度又增加了！！”<br/> “埃克塞特被直击！！她在侧倾——快！！堵住漏水口！！”<br/> 舰娘们突然的混乱让大克的灵能触须不断跳动：“伊丽莎白部——听到请回答——伊丽莎白部！”<br/> “指挥官！！对方的流弹密度突然增加了！”<br/> 傻白的语调焦急了不少，听得出来她正在打舵规避，而带过来的灵能讯号也模拟了战场上武器的尖啸声，听着就相当密集。<br/> “她们肯定不是在瞄准我们进行攻击，但射出的流弹——那些乱飞的光束打伤了我们的人！现在请您立刻决定，是继续在北海峡附近和她们对峙，还是立刻和对方正式交火！”<br/> “流弹？哦苏卡！”<br/> 前进中的大克感受不到任何来自前方的敌意，但他的面前也仿佛响应伊丽莎白的困恼般，刷地闪过一道灿红色的射束，本能反应之下，大克的左舷喷口打出一道脉冲，让他在空中横移了一大截，堪堪避开袭来的射束，那饱含毁灭意味的“炮弹”擦着他的舰桥飞了过去，看起来并不是很有针对性。<br/> 而在他的视野内，无数色彩各异的武器射击轨迹把云层和海面撕扯得乱七八糟——<br/> 看上去很像是肃正的武器，但已经被对方轰炸过很多次的大克判断出来，那不是它们的高能激光，而是一种更加像实体武器的加热粒子流。<br/> “那是什么？？”<br/> 海王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阵仗。<br/> 水桶粗的光束她也不是没挨过，但刚才从大克侧舷边刮过去的热束都快能把大克的船身都给罩住了。<br/> 要知道这可是在气圈内！任何高速武器都会受到重力和大气的双重削弱。<br/> “指挥官？”<br/> 傻白听到了大克那声惊呼，紧张情绪又上了一个档次。<br/> “因地那糊！！全员四级战斗部署！”<br/> 双手猛地攀上舵盘，大克就好像过弯的重卡司机一样，拼命把盘往左打，配合以精神驱动各处舰体上的小型喷口，以一个滑板高手侧移飘过坡道似的横船爬升机动，躲开了两道毫无预兆迫近过来的等离子射束。<br/> “唔，里面好像打起来了？”<br/> 站在舰艏上谢菲和天狼星马上判断出了那些乱飞的“流弹”的成因，这样往四面八方，全无攻击逻辑和目标，只能说，应该是有舰艇在镜面海域里缠斗，才导致光束越过目标去打击了毫不相干的东西。<br/> “刚刚贝尔法斯特发来消息，港口遭到不明热束照射，卸货区的一台吊车被熔毁了！”<br/> 大克向全频道广播，让她们认清突然严峻起来的战场现状。<br/> 这些武器的威力，射程都十分离谱，她们在里面打架，光误伤都能把岸线上的人类城市给犁一遍，因为北海峡两侧陆地间的地球球面弧度，还不能阻止光束的翻越。<br/> “我们的‘同志’可能有麻烦了，伊丽莎白，你先带着你的人往马恩岛一线规避！”<br/> 从阿伯丁到北爱尔兰的任何港口都几乎要绕过半个英国版图的海岸线，因此让她们回阿伯丁是不太实际的，但而“占领区”……前往利物浦或者马恩岛应该还没有什么问题，加上现在英国全境，除了刚刚用特殊渠道、在媒体上公布过内阁离谱命令和丑闻的爱丁堡市区还留有一定的通讯自由，其他地区的瘫痪也能给伊丽莎白至少半天的平和准备时间。<br/> 镜面海域中的交火情况越是复杂，他们的计划受到的阻碍也就越大。<br/> “指挥官——为什么不让我们参战？”X2<br/> 胡德跟伊丽莎白部同时发出的请战意图在大克的精神层面上产生了“重音”。<br/> “我需要抵近侦查一下，辨明敌友再让你们参战——你们当中没有任何一艘战舰能有我的航速和装甲强度，只能我去——”<br/> 这般直白的揽活发言把两边刚刚汇合的英国舰队都搞没声了。<br/> 她们再次陷入到了对自己弱小的厌恶中去。<br/> “放心吧，天上的仲裁者同志们已经在进入空投位置了，如果情况危急她们会迅速提供轨道轰炸支援。”<br/> “？？是我想的那个轨道轰炸吗？”<br/> “如你所想，竞技神同志。”<br/> 大克回答了某个牌佬兼研究员热忱的提问。<br/> “放心吧，这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等你们都换装了更强的舰体，我会老老实实地坐镇中军，不会再拿自己的命做任何赌博行为。”<br/> 但那需要时间，而不能解决当下的问题。<br/> 伊丽莎白腹诽。<br/> 她还想反驳，旁边的厌战见她有点上头，便划着水靠过来，拉住了她的一条小臂，对她摇了摇头，目光沉静。<br/> “……我们会去找合适的掩体等您的消息，快，拖上埃克塞特，我们去马恩岛！”<br/> 汉弗莱和哈克等灵能者操作的战舰也准备调头，但大克后续的命令让他们齐齐一愣。<br/> “各灵能战舰注意我所处的位置，你们的炮击完全可以从斯特兰拉尔的礁群附近直达贝尔法斯特沿岸，请前往该处寻找半掩体并向我部提供火力支援！”<br/> “诶？？那为什么不让我们——”<br/> “你们就算去了也打不着这个位置！伊莎同志，请尽快转进！”大克补充道。<br/> “……陛下，不要因为私情而误了军机。”<br/> “……可恶，可恶可恶，本王知道了——！”<br/> 傻白和厌战这旧时代的一君一臣仿佛回到了往日的交流方式，而就算再不甘心，小女王也知道她们在缺乏航母掩护的情况下，无法担任主攻部队……等大克送回情报后，无论是真打还是避让都更容易决断一些。<br/> 将希望寄托予他人的感觉很不好，就如同皇家和白鹰在无数次战阵上的合作关系一样——好在这次对象变成了大克。<br/> 至于那些灵能者，克里姆林对他们寄予厚望，但应该不会把自己的屁股完全信任地交给他们“保管”。<br/> “观察者送的那台设备能正常运行吗？”<br/> 越是接近“漩涡”的中心，大克越是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高热，空气早就被各种不讲理的能量武器给加热到了一个人类无法生存的温度，估计在浅海活动的鱼也快被煮的半熟了。<br/> “还在校验中，但值得一试。”谢菲捏着手里的一跟管子朝舰桥大喊。<br/> “干……我们靠上去！”<br/> 克里姆林一咬牙，后部引擎全开，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并释放设备，并在成功后转移。<br/> 这种感觉完全不像是在进行战场侦查——而是在对某种危险如火山口一样的地形进行勘探。<br/> 随着克里姆林号漂移刹车似的反向喷口制动，它在空中来了一个非常惊险的，和镜面海域表面的波纹贴边飞行的高难度飞行动作。<br/> 这破镜面海域突出一个“欺软怕硬”，只许高能光束进出，而不能让电波之类的弱小能量进入并一窥奥秘，所以大克也打算用比较“粗暴”的方式探测。<br/> 他现在由一艘战舰驾驶员变成了合格的战斗机驾驶员，并在连连响起的“Pullup!”警告声中攥死舵盘，让谢菲能更加轻松地抛出设备。<br/> “丢出去了！”<br/> 少女甩出的那一条好像肠镜探管一样的设备顺利侵入了镜面海域，给这处对外封闭的空间进行了一次“健康检查”。<br/> 传递回来的画面和各项复杂参数都在说明里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炼狱。<br/> 而交战的双方，虽然图像文件已经被高热扭曲的空气给打成了糊糊，大克还是能看出来她们应该是舰娘，而不是白毛加紧身服的塞壬。<br/> “抓紧，我要拉升了！！”<br/> 提醒完蹲伏并回收设备的谢菲，大克腮帮子猛鼓，战舰随后以非常尊重牛顿的飞行轨迹从涡流中转出，准备航向安全的位置。<br/> “这些女人里面有看着眼熟的吗？”<br/> 顶着狂风的谢菲冲向舰桥，并把几处几乎只有像素点大小的图像放大再放大，丢进大克的私频里。<br/> “这个不认识，这个也不认识——里面就没有我收到的那份资料夹里的余烬战舰！”<br/> 大克一个个排查过去，发现都是些不认识的，但又稍有既视感的姑娘。<br/> 毕竟许多余烬跟原型舰的不同大多体现在舰装上，容貌倒是不会产生太多的差异，不过他们的气质清一水地都非常冷漠，或是说，凌然？<br/> “一群余烬在攻击另一群……余烬？”<br/> 帮助浏览情报的天狼星也有些发愣。<br/> “这是内讧了吗？但为什么是在我们这边开打……”<br/> “说不定是为了抢男人呢。啊，这是个玩笑。”<br/> 当谢菲打算例行挖苦一下大克来缓解气氛压抑的时候，大克却漏出一股疑惑的精神波动。<br/> “等下，这个家伙的脸……我有点想不起来……是白鹰的那个谁来着——”<br/> 他还没分析完，“镜面”的剧烈震荡便也影响到了他的气圈内飞行系统，反重力装置摇晃了一瞬，接着在他调整姿态的过程中，从那激荡的空间波纹间，一道灰黑的影子猛地撞了出来！<br/> 她的周身环绕着大片梭型黑色战机，其后的尾焰均拖着长长的紫影，一看就用的不是当前地球上找得到的能源。<br/> “什么东西？？”<br/> 话没说完，黑影便一头撞进了大克的伪装舰桥里，把表面看像是玻璃，其实是加固晶体构造的观察窗撞出了一个大洞！<br/> 向内塌进来的身影拉成长条，一边的海王星迅速地伸出三叉戟横在大克跟袭击者的面前，但她的叉子和身体都好像被蛮牛给甩脱了一般横飞出去，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砸进了合金墙中，变成了人肉模具。<br/> “你得马上跟我走，指挥官，我们时间不多。”<br/> 把海王星给干进了墙里的舰娘单手抓住大克肩膀，语气不容置疑。<br/> “……你是，企业？？”<br/> 在近距离看到那张脸之后，大克终于把眼前的人儿和自己远在美洲的合作伙伴联系起来了。<br/>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我会一一解答，总之先跟我——”<br/> 她刚打算点头，但话没说清楚，整个人便被从舰桥另一侧横穿进来的一位黑衣舰娘给砸得飞了出去，两人突破了两层指挥塔的坚硬装甲，如同把大克的灵能防护和物理防护都当成纸张随手撕碎。<br/> 事实上大克的灵能防护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她们生效。<br/> 肉体受到了等量伤害的大克只觉得两个娘们儿在自己的鼻梁上穿了一对孔，现在他呼吸都漏风。<br/> 他捂着鼻子，无言中看向自己破洞的装甲壁，啧了一声——<br/> 这便是人体具备舰艇爆发力时，力量过于集中所表现出来的可怕物理现象。<br/> 壮汉又回头看向碎裂观察窗的另一侧——这两个女人在天上滚成一团，厮打的时候像极了水星纪念送给他那一书架漫画里的“超级赛亚人”，不断地在对方坚硬的躯体上制造冲击波，且每次冲击波产生的同时，她们都会瞬间向攻击的方向猛地挪动、冲刺一大截，颇有种左脚踩右脚腾空的荒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