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高级渗透人员就位了，接触劳工的人员也就位了，但我们还需要一个帮助打掩护的角色。”<br/> 第二天一早，可畏便拉着所有参与调查工作的舰娘开了个小会。<br/> 她身为在场所有舰娘中配合大克工作时间最长的，经验也是最丰富的，已经能够独立带领一个支部进行活动了，大家都很信任她的判断。<br/> “这个警官已经消失了一整晚，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让他回归警队，洛杉矶总局肯定会提高警惕——那地方跟更多的高官有关联……说不定就是他们庇护来当成备用金库……或者换件儿仓库的……”<br/> 说到这，可畏的脸上充满了厌恶，虽然她在岛内见过许多恶心的事情了，但在作恶这点上，英国人的近亲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br/> “汤普森虽然是黑市的直接参股人，但他并非核心人物。”<br/> 根据卓娅同化这人给出的记忆情报，她们一致认为，要完全端掉人口买卖的利益链条，就必须找到汤普森的上级，一级一级地挖出来。<br/> 很诡异的是，在美国这个自由的国度，白鹰的姑娘们却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像封建制国家的森严感，并且这群无恶不作的所谓执法者就好像过去随意掳掠平民的骑士老爷一样。<br/> 西雅图跟大黄蜂明明是“东道主”，但在会议上除了给一点小小的建议之外，几乎是全程沉默的，生怕大家想起来她们都是地道的美国人。<br/> 这种因为一座城市而仿佛国籍都遭到羞辱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br/> “这我要怎么跟企业汇报呢？”西雅图尽可能让尴尬的笑容布满脸颊，但最终失败了。<br/> “她大概已经气得连海岸警备队都不想接触一下了吧。”<br/> 大黄蜂已经开始玩起了juus，希望约克城给自己出出招——但因为刚刚跟姐姐耍了一番嘴皮子，她已经被约克城短暂的拉黑了。<br/> “……柴郡，我记得你可以用灵能发动精神暗示，对吧？”<br/> “嗯，但有风险，指挥官不让我对平民乱用，昨天是为了救那两个姑娘才不得已……”柴郡的发饰耷拉着……她很清楚自己的灵能特性会让不少姑娘都感到恐惧，就好像els那样——所有对人的思维进行窥探和操纵的能力都是危险的——对敌人对自己都是。<br/> “没关系的，汤普森的记忆中，他的上司德里克高级警监也是一个人渣，被枪毙十次都不够的家伙。”<br/> 然而可畏一点都不介意地捏住猫猫的肩膀，半拉机库怼在她那同样厚重的炮塔上，神色、姿态十分的“有威严”：“对他使用非常手段是完全无所谓的，他又算不上平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不仅要让卓娅同志同化掉那个警监，还要再接触一下总警监，只有最高位的总局总警监才有办法搞明白这一整条利益链的薄弱处。”<br/> “好麻烦啊……真想直接冲过去把洛城的市长给拉下马……”<br/> 听过可畏的种种安排后，大黄蜂碎碎念道。<br/> “但那样的话其他的臭鱼烂虾也会收到消息……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们应该再分出一个人去监视市长。”<br/> 可畏眼珠子一转，颇有种心里坏主意忒多的模样，看上去古灵精怪的，这让早前接受了对方淑女人设的西雅图心底直呼印象崩盘。<br/> “大黄蜂，这个任务交给你如何？虽然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但我们需要更多地通力合作才能完成更大的框架——这时候就别管打分的问题了。”<br/> “呃，我，我吗，我不是很擅长对付那些讨人厌的家伙……”<br/> 大黄蜂哆哆嗦嗦道。<br/> 她越发觉得可畏的气场比自己强大太多——明明从战斗经验来看，她还能算是航母中的翘楚来着。<br/> “不用以巡查的身份去接触，你要做出到洛城重整的模样，现在洛城高层知道人类跟els停战的消息了，但你可以饰演被打散编制的舰娘，到港口寻求补给跟政治支持，这样能很快地得到高层的信任，如何？到时候四个参与到计划中的舰娘同志一起发力，就能把封锁区的底裤都掀起来——咳咳……”<br/> 说到后面可畏自觉有些过分放飞自我，连忙嘛撒了两下胸口，引得一阵弹跳，将别的姑娘对她喷出脏话的注意力转移走了。<br/> “另外，关于卓娅无法获取全局情报跟小情报的问题，指挥官已经帮我们解决了，圣莫妮卡的各处关口情报由意大利黑手党去搞，其他消息靠范德林帮。”<br/> “……哦……怪不得那个意大利娘们儿敢那么嚣张。”<br/> 得知对方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的大黄蜂跟翔鹤都快气死了。<br/> 看着她表现，比自己等人一事无成还要难受。<br/> ……<br/> “嘿嘿嘿，这新来的家伙好水灵啊。”<br/> “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个监工——”<br/> “我觉得很可能会被拉出去给那些大人物用——”<br/> 胡滕本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罪恶的准备，但当她被丢进牢房——实际上是集中管理工人的生活区后，她再次对人性有了更深的理解。<br/> 负责管理工人生活区的“门头”对她投以极为恶劣的视线，只因为她用变色龙系统扮演的男士足够年轻，且体态相对健康。<br/> 他们肆无忌惮地谈着捡肥皂之类的事情，并打赌那些死变态哪个能先得到胡滕。<br/> 原本她以为，为了不让那些劳工们暴乱，门头们好歹也会遮拦一下自己的臭嘴的，但现在最后一点幻想都打消了——甚至有的家伙还在大声地讨论着要把她赎出去，卖到鸭店里。<br/> 之前那些警员不是不想卖她，而是没有渠道，但进了这处地界，根据他们的保密条例——除非胡滕死了，大抵是别想离开了。<br/> 所以他们才会一边可惜拿不到钱，一边编排胡滕今后的“悲惨人生”。<br/> “……”<br/> 如果胡滕在这里露出真身，立刻就能把这些从监狱调来的门头当场吓死，但她没有这么做。<br/> 舰娘一旦在人口密集区开火，肯定会伤及无辜，地下封闭环境中大口径机枪的子弹也会乱跳造成滚伤，且保不准监工和狱警会不会立刻杀人灭口——她救不了所有人。<br/> 刚刚进门的时候，胡滕便注意到了地下区域两侧钢架跟网格走廊上搭着的钢弩——显然这些刽子手不是担心对闹事工人开火时会误伤到其他工人，他们单纯是想到了跳弹对自动生产线造成破坏的可能，便专门选了更好控制的武器。<br/> 除了这些……连地下的通风设施也是安装了炸药的，一旦势头不对，门头可以立即将空气循环系统关掉或炸掉，憋死下面的人。<br/> 真是太狠毒了。<br/> 胡滕觉得历史上辣脆的集中营也不过如此。<br/>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继续发掘地下的自动工厂，为了魔方——为了能够建造舰娘或当做战略资源以胁迫周边的野心。<br/> “如果战争没有爆发，那么加利福尼亚州支持德克萨斯独立，他们在常规部队和经济、以及战略资源上便都有了跟联邦政府叫板的资本，而这一切都建立在舰娘不会参与美国内战的基础上……”<br/> 胡滕脑内盘旋着大克的分析，同时紧了紧自己身上没什么卵用的工装。<br/> 她原本穿的还算严实，但为了不让监工生疑，只好在外面又套了一层破烂并同步保存到变色龙系统之中——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干净，她还调高了皮肤的粗糙度，待监工们闯进她刚刚抵达的宿舍拖人的时候，她已经跟生活区里浑浑噩噩的劳工们没有两样了。<br/> “起来干活！猪猡们！已经四个小时了！”<br/> 昏暗湿热恶臭的狭窄房间内，不到40平米的单间内足足挤了60号人，可以说只要有一个人站着那就必须有人蜷缩在三层床铺之上，他们就好像被累成排的奶酪一样等待风干。<br/> 照明几乎没有——只有换气扇外隐隐射过来的红光，让这里如同地狱。<br/> 快起床——该死的！”<br/> 监工一把将一个看上去只有15岁左右的少年从板床上扯下来，他连他那保暖效果堪忧的被子一起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还没搞清楚情况，就遭到了监工们的拳打脚踢。<br/> “该死的懒骨头！就不该收留你！干不了多少活还每天睡个没完！”<br/> “吃着老子的面包你是怎么睡得着的？？”<br/> 狭窄的空间因为涌入的五个监工显得越发拥挤——胡滕发现对方身上只配备简单的棍棒作为镇暴武器，但没有更加具备杀伤性的东西了，显然他们的权力并不大，也不是跟门头混住在一起的警备人员。<br/> 只不过是一群自以为脱离了劳工群体的工贼罢了……<br/> 她如此给这些人下了定义。<br/> 同时，她上前用胳膊格开了一个打得最凶的监工，挡在了少年的身前，用一种平静但隐含怒火的眼神盯着那个家伙：<br/> “他会好好工作的，但不要伤害他，受伤的人又不能为你们创造任何价值——”<br/> “……呸。”<br/> 似乎是因为胡滕的身形还算健康，比那几个监工看着要有力一些，也可能是他们怕房间里那些同样在黑暗中红着眼，宛若恶魔的人群跟着胡滕一起扑上来，只是啐了一口，终究是没敢再难为他们。<br/> “赶紧滚出来干活！！”<br/> 体感时间——不，格林尼治时间凌晨4点，便要起来工作，且按照工作表，这些劳工只睡了不到4个小时。<br/> 胡滕默默地在心中记住了这几个人的长相、口音，而众所周知，舰娘的记忆力几乎等于过目不忘。<br/> 她捞起了被打得浑身轻重，已经几乎直不起腰的少年，尽可能温和地说：“你还能正常工作吗？看来今天还是逃不掉——”<br/> “不，不要违逆他们，你会被他们扣掉口粮的……”<br/> 少年哆嗦着说。<br/> “……口粮？”<br/> “他们会少报一个人的口粮，把你当成死人对待……这里已经有15个‘死人’了，如果你再被他们克扣，我们养不起你的……先生……”<br/> “是这么一回事啊。”<br/> 胡滕马上明白了。<br/> 60个人只能拿到45个人的口粮，监工还要盘剥一番，而同“宿舍”的工友们只能匀一匀让大家不至于饿死。<br/> “我有别的办法搞到吃食，别担心……告诉我需要干些什么吧。”胡滕马上道。<br/> “挖石头……一定要小心，不能伤到埋在地下的生产线，然后清理石头到运送站去……因为怕引起共振，每一寸都必须人工挖掘，只有特定地方可以用电钻。”<br/> 旁边一个看起来就像是老矿工的男人叹息一声：“孩子，第一天就强出头……你要受罪了……这地方没有一点人性，比我之前工作的黑煤窑还要脏。”<br/> “我能照顾好自己……”<br/> “希望你被饿得手脚发软的时候还能说出豪言壮语吧。”<br/> 矿工看向胡滕的眼神十分复杂——欣赏，难过，想要帮忙但又受制于自身的能力而不敢许下任何承诺。<br/> “杰克，你这混球给我小心点，要是你敢动这孩子一手指头我们就把你丢到厕所里——”<br/> 回过头，这老爷子对着一个窥探胡滕的中年人呵斥道。<br/> “是，我对他也没兴趣，我喜欢细嫩一点的——”<br/> 看来不只是门头、监工跟工人的矛盾，连劳工内部也因为各种原因，不是很团结……<br/> 但至少要比外面的强一点，他们知道只有互相帮助、掩护才能活下去。<br/> 毕竟那15个人的口粮能说明很多问题。<br/> “来吧……我们必须完成向下5米的指标，不然会被克扣——如果引来狱警，可能还要死人……”<br/> “之前……已经死过人了吗？”胡滕眼神一凝。<br/> “是的，被狱警用弩射死的。因为他们不肯工作。”<br/> 老头摇摇头：“那些打算逃跑的就不用说了，都被吊在钢架上了……”<br/> 接着，没有人再理会胡滕，大家都纷纷离开自己的床铺，开始新一天望不到尽头的劳作。<br/> “谢谢你……但是先生，在这里，人太好的话只会死的更快……”<br/> 被胡滕救下的少年小声提醒道：<br/> “得罪监工只是会被虐待，但请一定，一定不要被狱警抓到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