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拟定了合同的样板后，克里姆林就算是完成了一个阶段目标。<br/> 虽然黎塞留很想马上把大克拉出去约会，趁着现在壮汉心情正好——但仔细观察过后她又发现，大克因为肩上责任重了许多的关系，恐怕短时间内又没办法往男女方面倾斜精力，便知趣地拿着公文包离开了。<br/> 别说，她走时那曼妙的背影配上夹着公文包的玉臂，以及头顶的淑女帽，都让大克稍微找回了一点“黎塞留同志也是异性”的感觉，早些时候大克因为各种工作、合作事项都跟黎塞留有往来，已经快要忘记她曾经也有过主动追求自己的意愿来着。<br/> 但现在大克就算想补偿黎塞留，也不好意思叫住她——一方面因为贝拉罗斯在场，一方面因为他也不知道第三小组跟圣路易斯整了点什么花活给他。<br/> “时候不早了，指挥官，如果你还有工作，我就先不打扰你了。”<br/> 贝拉罗斯跟她的几位苏维埃级的姐妹不同，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工作上，看大克投来问询的视线，第一反应就是大克还没搞定他从斐济带来的公务，殊不知他来美前制定的一系列巡视工作，早就被自告奋勇，分担压力的白鹰姑娘们抢走了。<br/> 如新泽西、布莱默顿和西雅图，她们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给新奥尔良制造一个大克的工作空窗期，同时惠及她跟圣路易斯，以表感激之情。<br/> 这几个月过来，无论是在帮衬白鹰同胞方面，还是为整个舰队国际做出贡献，她们都是最出色的——连饺子都必须承认，她的影响力尚不及两位同僚。<br/> “我不太确定，好吧，你也得先去跟苏联同志通一下气。”<br/> “了解。”<br/> “上次来的时候罗西亚落下的文件也麻烦你去整理一下，给你添麻烦了。”<br/> “不要用重樱人的说话方式来讨好我，指挥官同志，给上任援建部长擦屁股而已，是我应该做的。”<br/> 大克待贝拉罗斯也离开后，偷偷地叹息一声——明明是同一型号的战舰姊妹，但是工作能力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br/> 罗西亚自上次一期援建结束后，丢三落四的毛病还是没治好，让大克不得不把她甩回军中去当北极特混的旗舰，而刚换了贝拉罗斯来，一切就办得井井有条……<br/> “有时候太过自告奋勇地承担责任也不一定是件好事。”<br/> 他点了点太阳穴，起身准备去看看第三小组的情况。<br/> 不能让姑娘们等太久，她们是有功绩，有成绩的，如果被搁置了或者区别对待了，绝对会生出比被欠薪的工人还要不满的情绪。<br/> ……<br/> 晚间的纽约比起下午，变化还要更大，其中最让大克感到诧异的，是“流浪汉再就业计划办公室”的工作效果显著，上次开大会的时候还会在时代广场的外围看到一些乞丐跟流浪汉，但现在他们都换上了统一的着装，在流光溢彩的街区中推着小车儿贩卖热狗、墨西哥卷饼之类的小吃。<br/> 虽然并不足以达到某些人口中体面工作的程度，但以他们当中大部分人的文化水平来说，能够盘下一台移动餐车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加上这些再就业人员的收入三年内不需要计入纳税范畴，按照大克跟几位摊老板交流得到的营业额去算，旺季淡季合起来，差不多够他们在一年之内买到一台中档配置的房车进一步“升级产业”，在过去无论是大克还是他们自己都想都不敢想。<br/> 大克在观察工团的新气象，但跟着他转的姑娘们就稍显无聊了一些，说是出来玩、自由活动，但又搞成了社会调查的他遭到了雷普同志的无情反噬：<br/> “喂，指挥官，我要吃这个！买给我啦！！”<br/> 鲁普雷希特丢下了还在饰品商店前徘徊，对着亮晶晶长吁短叹的罗马，率先打破了大克周围的“禁渔区”，朝大克索要一份看上去是墨西哥移民经营的煮方便面。<br/> 小组全员之所以默契地打算等进入室内活动的时候，再聚拢过来，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但雷普的不耐烦就算经过锻炼后收敛了很多，在涉及“指挥官个人问题”的时候，还是缺乏了一些自制力，成了第一个打破规矩的人。<br/> “当然没问题，但你居然看得上这些小吃？”<br/> “……”<br/> 雷普少见地用一种重新认识大克般的眼神灼灼地盯着他，仿佛在质问——你是瞧不起普通工人喜爱的食物，还是对我仍抱有巨大的偏见？<br/> “……同志，两桶加肉方便面。”<br/> 被那种刺眼的目光瞪视了片刻，加上一顶大帽子劈头盖脸扣下来，大克连忙用实际行动表达歉意，准备掏钱，却听售货员发出了一阵有些高亢的惊呼：<br/> “克里姆林先生！”<br/> 遭了，又被认出来了。<br/> 白鹰舰队参政的特殊性，舰娘在纽约虽然也遭部分人畏惧，但更多是被当成明星来对待的，甚至格里德利那样的舰娘，还经常出入时代周刊跟纽约晚报的主楼跟记者、明星们交流，求助他们给舰娘出身的“故乡议员”拉选票。<br/> 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般民众就算不知道哪艘舰娘跟克里姆林有亲昵关系，也清楚世界上只有一个男人能承受住舰娘双臂的环抱而不怕当场被碾成肉糜的。<br/> “嘘，同志，别，别这么大声——”<br/> 大克刚进入时代广场不久，就遇到了一些尾随他的家伙——由于提前禁止当地政府出动安保、警员随行的关系，他很确定，是因为他在进入广场时没有特意挡住脸颊，被不少经常看宣传画，照片，并来回品鉴他少得可怜的新闻发布会录像的家伙给盯上了。<br/> 加上摊主的一声惊呼，很快爱看热闹的纽约热情市民就转过头来，跟那些尾随了许久的“星探”们合流至一处，开始对大克跟雷普进行惨无人道的围观。<br/> “……唉，那家伙到底还是搞砸了，就不能再等一会儿吗？”<br/> 使出浑身解数忍耐，才没有去占据大克左膀右臂的罗马不爽地叹息一声。<br/> 她虽然怪雷普坏事儿，但心底反而有几分窃喜……按大克那个节奏，今晚怎么想都很难早早地进入“正题”，但雷普撕毁了条约把目的提前了——事后清算还清算不到她头上，简直完美。<br/> “克里姆林同志！！我想知道您的重返美洲战略什么时候施行？？大家都在期盼您闪电归来！！”<br/> “你这个该死的俄罗斯人！！还我哥哥！！！”<br/> 该说不愧是被快乐教育腐蚀了许久的美国么——工团执政的时间还不长，人们虽然知道生活有在变好，但在内战中有亲人死去的家庭，对克里姆林这个“罪魁祸首”绝对是抱着仇恨态度的。<br/> 在大克暴露之后，不只是对大克带来的好处赞美有加的人群试图接近他，那些家中有人牺牲或站错队被“误伤”掉的哥们儿姐们儿，也疯狂地向里面挤，试图用自己的拳头或者手里的水瓶在大克的身上留下点刮痕。<br/> “你居然敢袭击导师同志？？？”<br/> “该死的给老子闪开！！我爸的公司破产了——都是因为那个舰种俄罗斯人！！害我们在街头卖热狗！”<br/> 于是大克的同志跟敌人就在时代广场的边缘大打出手——疯狂的“复仇者”们手边上缺乏利器跟枪械，但他们一点都没有自己等人在大克看来连沙包都算不上的自觉，也不害怕被他身边那个粉毛舰娘给打成肉酱，手脚并用地试图扒开那些克里姆林的“脑残粉”冲到他身边给他来个狠的。<br/> 大克有些木然地看着民风彪悍的纽约市民战成一团——因为舰娘暴力收缴民间武器的关系，好歹是没有哪个大聪明给大克当街表演一个绝活美式居合，否则场面绝对会二次升级。<br/> 好消息是，那些个跟克里姆林有仇的，无论是因为他主导的战争行为受损的，还是被“政治迫害”的，终归是少数，他们被数倍于自己的群众给拦住，要么按倒在地，要么已经被乱拳打晕了。<br/> 但是乱象并没有因为数量碾压的友军而变好，在雷普自知做错事情委屈巴巴的目光中——支持克里姆林的群众自己也打了起来——有的是想跑过来管他要个签名，但被前面试图跟大克握手的家伙挡住了，有的是干脆被后面推搡的家伙惹毛了，回身一个大耳刮子就拍过去的。<br/> 总之，大克开始后悔……自己不做伪装就跑出来进行社会调查了。<br/>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就算被认出来也没有关系，正常地付钱给去光顾的店铺，正常地吃饭，正常地跟舰娘聊天就好——<br/> 可以说，在舰娘街生活了许久，加上他之前在不列颠解放后都没见过这等劲爆的场面，导致他犯了经验主义错误。<br/> 工团的情况跟不列颠联盟那边的情况又不太一样了，因为工团民众太过自由了，离政治人物太近了——在他们这里，似乎浪费警力跟探员时间看住大克屁股的布置，似乎反而是一种保护民众，维持正常秩序的不得已行为。<br/> “快阻隔一下人流——指挥官，往剧院区最里面跑——去乔治·柯汉雕像旁边和格里德利汇合！”<br/> 大克跟雷普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终止乱象，但旁观的舰娘和巡街的警察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他们迅速地向这边靠拢，而负责当向导的圣路易斯和哈曼知道怎样才能让大克避开“拦截网”。<br/> 时代广场是一处电影里时常出现的，曼哈顿必去的景点，有舰娘的“扮演者”出现也不足为奇——圣路易斯飞快地从舰装空间里掏出一台非常有上世纪90年代风情的摄像机，丢给人群另一边的雷普，让后者马上反应过来——一只手抓着大克，一边肩膀扛着摄像机狂奔——大克虽然自重不轻，但还是被雷普如同扯大旗一般地甩在空中，如一面条纹旗般飘扬。<br/> “等下！！鲁普同志！！还有一碗面没拿走呐！！！”<br/> “之后让其他舰娘捡便宜算了！！你难不成想明天头条变成你在时代广场被人刺杀吗？”<br/> 到了这个份上还想着嗦面，雷普已经搞不明白大克脑子里到底装着点什么奇怪东西了——第三小组的成员跑去维持秩序时，看向自己这边的眼神多有埋怨，但更多的是赞赏……<br/> 唯独塞德利兹——她对没能当成大克的护卫已经意见很大了——这次雷普跑出来打破默契，她大概率是要事后发飙的。<br/> 但雷普就算再怎么愧疚，觉得对不起塞德利兹，也还是不能自己……就是忍不住想接近大克了，那能怎么办嘛！<br/> “到这里就可以了——前面就是大剧场了！”<br/> 跑了两公里，被放下的大克还是用一种维护机密文件般的姿态护着手中的面条碗盖……幸好店家图方便没有再单独装个碗，用的是原装的纸桶往进加肉汤的操作，否则刚才全洒干净了。<br/> 他环顾一圈，见周边人又有靠过来看热闹的迹象——毕竟雷普一路狂奔扬尘都够大家看个新鲜的了……便放下面桶，主动接过雷普手中的摄像机，还手忙脚乱地把自己头顶的水手帽给塞进了后腰……他可没有舰装空间那种方便的功能。<br/> “好，这段，过了，下一幕我们到店里去拍——”<br/> 雷普没搞明白圣路易斯丢来摄像机的操作是为了什么，但大克冷静下来马上心领神会地扭开折叠屏幕，并装作在拍电影的样子，绕着雷普用这肩扛式“大炮”好是装了一阵。<br/> 这回好奇的市民们便都以为常态了——圣路易斯没说错，一旦把出现在周围的人代入电影角色里去，就不会有人怀疑面前的克里姆林是“真货”，撒吗了几眼就该干嘛干嘛去了。<br/> 松了一口气的大克，跟雷普就好似穷酸制片人一样，往雕像附近的座台一蹲，大岔着腿，开始怀疑人生似地嗦起面来——等后面的同志处理完残局，也是等格里德利过来汇合。<br/> “……街头泡面居然有加这么多肉？吸溜。给——”<br/> “3美元呢……还挺贵的……吸溜。”雷普也毫无形象地跟大克一起往嘴里狂送盖在面上的牛肉碎。<br/> 不知不觉中这个自负的小公举居然学会了亚洲蹲嗦面的工人连招，就差管大克要上一颗烟了饭后美一美了。<br/> “但是之前一根热狗肠单买都要这个价了……唔，看来要主动肯定、表扬一下埃塞克斯同志她们的物价稳定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