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女人进门的时候，在衣服底下塞了一枚气球，假装自己有了，上来就对着团一顿嘤嘤嘤，把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搞得以为团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br/> 乡本来也被这精通人性的女王吓了一跳，但因为相信团的人品，还注意到团那幽绿幽绿的脸色，马上明白过来。<br/> “你不要在这里胡搞——”<br/> “只是喜欢看你为难的样子~而且我想要的话也不是不能要。”<br/> “算我求你了至少今天别乱来！”<br/> “怎么办呢……唔，有主意了——今晚你撑住3分钟，我就不会再出来搅合你的好事儿~怎么样？你可一定要忍住咯~”<br/> 原本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克在听到安奴那相当有既视感的发言后猛地呛了一口，他类比团的遭遇，发现自己身边有这类恶趣味的舰娘实在是太多了，就近原则贝法就算是一个。<br/> “干杯！”<br/> 为了拂去刻在骨子里的某种恐惧，他不得不主动大声哄热气氛。<br/> “祝联合越来越好！”<br/> 虽说聚会之上暗流汹涌，但起码舰娘不会不给面子到当场把大克拖进屋里去，而黑谢菲、亚利桑那跟饺子也不是那种会在公开场合跑桌子下捣鼓他的姑娘，缓刑总归是值得庆祝的。<br/> “詹姆斯同志，今年你已经选好疗养去处了吧？”<br/> “嗯，我想去希腊看看，希腊医疗团的同志向我隆重介绍了他们的海岸线疗养设施，说起来这还要感谢马可波罗同志，没有她引荐，我都不知道除了斐济还有其他地方适合我养病。”<br/> “马可波罗总算是干了点儿讨人喜欢的事，呵。”<br/> 大克颇为欣慰——有过当时的恐吓跟秘书舰工作的培养，马可波罗才变得这么替他人着想。<br/> 詹姆斯有相当严重的痨病，他来莫斯科不只是汇报工作，也是因为在地下工作的那段时间把他的肺搞坏了——大克离开的一段时间里，他为北美支部操碎了心，直到近期才歇下来，结果第一近卫医院开出来的检查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红线，尘肺加肺癌晚期，如果不是现在医疗条件好了很多，他恐怕最多还有3年可活。<br/> “实在不行去申请els化，或者提前申请纳米机器人改造——我们跟安奴同志的合作还在初期试验阶段，暂时还不能提供帮助，但你的病必须尽早解决，如果恶化了，就赶紧从这两种里面挑一个。”<br/> 大克倒是不怕詹姆斯的生物电自然消逝，他除了关心老同志精神状态——毕竟身体会严重影响精神的运转，同时也怕詹姆斯短暂离开北美支部留下的空档会让进行到一半的西雅图学院化进程停摆——<br/> “els化并不利于我独立于特别行政区之外进行政务工作……还是纳米机器人吧。”<br/> 詹姆斯的实际年龄是在场最大的，他在补给舰上工作的那个年头，人类还处在一种对机械幻想蒸汽朋克充满兴趣的时期，即便身体可能会被其他无机物所替代，他反而对这种机械化改造的接受程度要胜过全身的晶体化。<br/> 提到身体改造的事，詹姆斯好像一下打开了话匣子：<br/> “小的时候我会幻想自己有一条金属构筑的无坚不摧的手臂，也会幻想着自己身披战甲在天上疾驰，但年纪大了以后，才发现在那个社会环境之中，能活下来的我就已经是‘超人’了，而能把我养大的母亲更是超人中的超人。”<br/> 詹姆斯环顾一圈——在场这帮伏尔加河卸货过的，在学塾附近跑商的，在汉堡工厂里打过螺栓的，以前都是凡人，但现在也都是“超人”了。<br/> 哪怕是舰娘，天生就是超人的她们在宇宙尺度上也不过是“凡人”，但她们的苦难也从根源上被联合斩断了。<br/> “虽然我的母亲不信仰布尔什维克，但她的所作所为或许间接地促使我在登上第七舰队的航程时心中抱有疑问……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即便失去了生命我能为我的国家带来什么，而国家能够为我的母亲带去什么……这样一种轮圈转的思绪即便是在我‘被迫’退役之后也没停下，现在我可以很光荣地对她说，我找到了困扰我一生问题的答案。”<br/> “敬伟大的平凡人。”<br/> “敬你的母亲，敬你的思想，詹姆斯同志。”<br/> “谢谢。”<br/> 缅怀过去的形式有很多种，对过去所吃的苦进行缅怀，总好过因当下不够辉煌而怀恋曾经的壮举。<br/> 酒量差的啤酒饮料搞上，大克跟团这种已经完全不在乎酒精的就使劲儿造白的——大家对彼此酒量的宽容态度，其实也映证了联合当下的融合进境。<br/> “敬平凡人——哈哈哈——！”<br/> 办事处不只有大克这一桌，显然并非所有NKVD成员都知道这桌今天接待的是所谓的“大人物”——这倒不是入门培训的时候没让干员记住大克的样貌，单纯是因为大克背朝着另一边，隔着吧台看过去只能看到团那张臭脸跟他身边装得小鸟依人的安奴，也因此，对桌的同志们才敢跟着起哄，朝这边举杯。<br/> 一时间灵能者跟船精们都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般，在这种弥漫着酒气和欢笑的“仙境”中不能自拔，黑谢菲少有地微微抿起唇瓣，勾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笑容，小幅度，看上去很无机质地晃了晃酒杯算是应和，饺子就热情多了，她的杯子几乎甩起来，脸上的红晕也不作伪，好像是关掉了自己过滤系统故意让自己喝多了，而黑亚利桑那以完全不似她性格的豪爽动作直接对着啤酒瓶吹了一整瓶——末了她才意识到刚刚的不妥之处，急匆匆地又掏出小镜子再次补妆。<br/> “噗哈~你们打算要几个？都星际开拓时代了，以后也不必死盯着地球的老家，想想看，五六十岁以后坐着穿梭机满宇宙晃荡去孩子家串门，一定爽得很。”<br/> 而另一边的那群大老爷们儿在起哄之后开始唠起了家常，<br/> “你怎么不考虑一下你老婆受不受得了？要我家兔崽子一次就已经很难了——估计以后都不会让她再受那罪。”<br/> “这不就是因为我婆娘太猛了我才说这茬嘛，为人母之前她估计都兴趣不减的，而且现在不是有完全无痛的技术了么？”<br/> “那也不成，你不知道吗，怀十个月精神状态都会不好，营养都被孩子吃了，而且我这还没步入中年呢，一个星期都憋不住的，老婆十个月不让我碰的话我不完犊子了吗？”<br/> “倒也是……技术发展得这么快，要孩子这事儿还是没啥变化……”<br/> “那就先不谈这个，你申请的车到了吗？”<br/> “没有，还在排队。”<br/> “俩月之前就申请的还没到？”<br/> “按照目前排队的情况起码得等两年，不过那个时候估计浮空车都满大街乱跑了。”<br/> “都行动队队长了，就不能提前一点开上吗？”<br/> “说是这么说吧……但肯定要优先供应给克宫的那群人。”<br/> 人活着无非就是追求这么些东西——只不过，大家对于突然变好的生活似乎还是太想当然了，才过去两年，就已经有人忘却了当初北联、莫斯科是个什么鸟样了。<br/> 但连NKVD都会有类似的抱怨……说明生产力仍达不到预想水平。<br/> 不能理解为这些人的觉悟不够高，只能说产能跟不上，无法满足同志们所有的需求。<br/> 大克是如此理解的，但施耐德却有些愤慨——她学生时期就是个愣头青，打了几次仗甚至“死”过一次还是脾气很大，但刚想出声训斥，大克就示意乡拉住她，别把同志们给吓着了。<br/> “克宫用公车和私车还是分得很明确的，不必逞一时口快，施耐德同志。而且他们说的对，都NKVD了，两年的申请时间是太长了点。”<br/> 他说话的动静不大，但这一桌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br/> 你去怪个人不如去反思现象，因为现象是由海量个人组成的。<br/> “灵能生产线已经大规模投产了，之后问题会得到解决，只不过我们需要更加严肃地对待分配申请的优先级问题。”<br/> “嗯，可惜提子不在，她应该会想到一些比较靠谱的方案。”<br/> “……事事顺心，要啥有啥的日子不会让同志们堕落吧？”<br/> “不会的。人在物质富裕之后会主动寻求社会地位，联合不会创造新的资本，但可以提供社会认可，而认可需要提高个人素质才能获取，这能够促进很多人提高自身水平，到了那个阶段，或许我们就可以见证跟泽洛一样高洁的人类群体诞生。”<br/> 明明最该生气的大克却在安抚施耐德跟秀树，他的脾气自打从老家回来以后真的收敛了许多。<br/> “尽管大多数人的欲望和能力并不成正比，也没有对自己的基本认知，但OGAS可以帮助我们分析到底一个人的贪婪是否能够匹配得上他的社会贡献——斐济已经证明过可行了，都会好起来的。”<br/> “希望如此。”<br/> “对了，虽然是他们‘反应’给我们问题，但不要着急帮他们把车子批下来，跟大部队走就行，因为这是普遍现象。”<br/> “哦，那当然。”<br/> 饺子心说你不惩罚他们就不错了，还帮他们加快审核速度？哪有这种好事？<br/> 也就克里姆林在场，这俩NKVD才保住了饭碗。<br/> 大克环顾一圈，发觉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太舒服，一方面是因为大家自动地将自己代入了“克宫”的身份，一方面也是因为好像被一辆车否定了自身对联合付出的精力和鲜血。<br/> 这其实是傲慢的，也是不符合马克思思想的。<br/> 而且那俩人是NKVD，他们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影响到政审跟后续工作吗？他们在一个全是同行，说不准就会被窃听拿去告发的“安全屋”抱怨这些，是他们不知道有风险？怎么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联合没有人在乎他们发出坦诚的抱怨，不会强迫他们敛口，他们也不会因为多说两句就被处理掉，这是良性社会氛围的体现。<br/> 面对饺子那多少有些“心疼”他的面庞，大克随意地笑了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只提一点，各位同志，不要去怪群众不懂事，因为我们就是群众，满足了他们就是满足了我们自己——没错，开上了汽油车就会想开浮空车，开了浮空车又想开穿梭机，但难道各位不想一点点将自己的代步工具随时代进步换成更好的吗？换位思考一下就是如此，他们开上了更好的车，我们也更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同样的物质。”<br/> “总感觉是出来上了一堂克里姆林同志的公开课……”<br/> 施耐德碎碎念道。<br/> “哈哈……你就当是如此吧。”<br/> 接下来另一桌的NKVD倒是也没有继续抱怨这抱怨那的，他们酒足饭饱后跟摩尔曼斯克还有大克这桌都友好地道了个别，便准备去忙下午的活儿了。<br/> “最近都没有人抓了，也不用火并了，看来我能顺利地活到退休。”<br/> “如果后面太无聊了，工作都被舰娘敛干净的话，退役去交通岗可能还更刺激一点，后半辈子我还能看到你指挥穿梭机，但如果你打算移居去开普勒，那就得提前做好准备了。”<br/> “希望待遇还能维持得住，我对开普勒是充满幻想的，可说不准那里会不会变成前线呢？前几天舰娘干员走了好多，这几天又偷偷回来了，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有秘密任务，说不定开普勒那边在打仗？”<br/> “不应该吧。又没有恢复限额供应制——”<br/> 声音渐渐远去，大克才摊了摊手，对好像表情舒缓了不少的兄弟姐妹们道：“听上去是不是好受多了？起码各位的战斗是真的有帮后方的同志减轻压力。”<br/> “……我只想把那俩货绑了，让他们开阿列克谢去前线走个来回，好好体验一下到底我们之前有多不容易。”<br/> 施耐德哼哼了两声。<br/> “所以说你思想境界还不够，照大克同志差远了。”<br/> “秀树你是不是皮痒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