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说大克是自费请世界之喰煞“吃了一顿饭”，但手段粗暴不说，还让这家伙嘴上漏风。<br/> 祂多有惊惧地对大克在飞升之前的种族癖好感到不可思议——人类如果只是为了繁衍而吞噬其他生物，对祂来说并不算什么奇葩，但他们会浪费自己的重要身体组织，只为了获得短暂的愉悦，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对非有机体的类人生命产生欲望，甚至可以不是人形体。<br/> 倒胃，恶心，如此种种不应该出现在祂身上的感觉开始在灵能云中酝酿，祂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撕扯掉大克的那几条灵能触须让祂感到难过，还是单纯因为大克给祂揍了一顿才这样。<br/> “……离我远点！”<br/> “这他妈不该是我说的话吗？离老子的同志远点！”<br/> 喰煞开始跟大克对峙，但对峙没几秒，大克便眼看那猩红的云团突然膨胀起来——不是做出一种攻击姿态，而是喷出了一大片的“彩虹”。<br/> “呕~”<br/> 人类的灵能让祂感到不适，尤其大克并不仅仅是把自己肉体的一部分喂给过舰娘——他还真的有以身殉道舍身饲虎的精神，喰煞最受不得这个——祂只愿意吞噬，掠夺，杀戮，但大克舍己为人的概念污染了祂，让祂非常害怕这么下去，祂赖以生存的“信念”会被大克扭曲。<br/> 对没有肉身的灵体而言，如果“信念”或者代表的灵能相性被扭曲了，祂可不是力量减少那么简单，就此覆灭也是有可能的。<br/> 因此祂不得不像腔肠动物一样，将差点跟祂融为一体的部分大克的灵能、吃拉同道地喷射出去。<br/> 人类虽然受肉身拖累，但即便信念崩塌了，起码还能继续存在于物质宇宙——很难说跟虚境存在比到底孰优孰劣。<br/> “……人类的天选者。我不吃你们的灵魂了——”<br/> 强压着对人类的恶心，时刻保持恶意的祂突然从中顿悟到了一种独属于人类的潜力，或许如此恶劣的种族反而更适合成为祂的代言人——不，让他们的通灵者，将人类向星空泼洒的恶意反馈给祂一部分，这也是很营养的食粮。<br/> 因此即便大克把泰坦叫了过来，眼看要用那大到夸张的主炮把祂的嘴堵上，祂还是尽可能用千年难得一次的自我约束力，尝试跟人类谈判。<br/> “那还不快滚？这里不欢迎你。”<br/> 豺狼来了有猎枪——守望机关的成员在注意到最后一扇穿界门仍未关闭之后，全员集中到大克身边，自发拱卫他。<br/> “听我说完。我已经通过你断掉的触须……了解你们是一个什么样的种族了……或许我可以帮助到你们，而你们也可以帮到我。”这家伙说话都利索了不少，浑浊的眼神在挨了大克几拳后一下子清明了起来。<br/> “你既然是想要谈合作，为什么一上来就提出一个完全不可接受的提议？还攻击我方代表？”<br/> “如果没有攻击这个天选者……我不会这么快从你的灵体中品尝到那些令人愉悦的……庞大恶意，你我本是同一种存在……都是天生就要去消灭些什么的伟大存在，目标明确，一口致命，我能感受得到，这星空之中有许多你必须吞噬的讨厌……家伙。”<br/>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在拍马屁还是陈述事实。<br/> 对祂而言唯心还是唯物都无所谓，在灵魂之外，祂想要吃掉的，就是某个种族的极端情绪，以及他们敌人的情绪。<br/> 而提到“恶意”跟“消灭”的时候，一串飞升者全都微妙看向大克，似乎对于壮汉某方面的暴力倾向确实也有一个清晰的认知。<br/> “在这个宇宙中，你的政体事实上很偏激，你的敌人会数不胜数，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而你也绝不妥协——我要的，就是你在消灭这些敌人之时，把它们恐惧的情绪，你的战士手刃仇敌的愉悦分给我一部分，甚至，我不求你们以我的名义去屠灭，只要为满足你们自身的饥渴地去猎杀就好。”<br/> 在对方说出这种奇怪的要求后，大克理所当然地又想到了索林原虫——但按照安奴的说法，跟主宰产生联系的虚境存在应该不是这个家伙。<br/> “如何？我想要从你们的杀伐之中获取力量，作为报偿，我会祝福你们的战团成员，祝福你们的每一艘战舰。”<br/> “我不想让联合的战舰变得不可控，任何由外部因素引发的风险都必须被铲除。”<br/> “我会，保证我的祝福没有副作用，巨炮在饥渴着寻觅敌人——它们会变得更加嗜血、精准，代价只是敌人精神的一部分被我吞噬。如果以后你们不乐意保留我的祝福，那便由你们的通灵者将它们洗涤掉，这很……很公平。”<br/> “……”<br/> 大克歪头看向织梦者：“我们能做到吗？”<br/> “大规模的灵能显化也可以手动压制。只要附着这家伙灵能的舰船数量不超过一定规模，我们的飞升者可以处理得过来。”<br/> “……我们如果需要这种服务的话，该怎么联系你？”<br/> 虽然没有说自己马上就要喰煞演示来看看怎么给战舰附魔，但大克的态度很是摇摆，这让熟悉他的同志们感到诡异。<br/> 以前面对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提出的更加可疑的条件，大克是肯定会坚定拒绝的。<br/> 【别急，这家伙的意识形态非常粗糙，刚才我跟祂的交互就那么一下，但也足够我了解到祂的一部分本质了。】为了让同志们知道自己不是被洗脑了，也不是被对方占据灵体并同化了，大克只得在公频里解释。<br/> 因为没有像诸星团那般多次死缠烂地骇入对方的精神，大克虽然脑袋里残留着一些被喰煞污染的部分，但最多也就是想要吃点好吃的这样的水平，远不及喰煞那边上吐下泻消化不良。<br/> “你动心了，人类。给你，这是我的一缕思绪——让它占据一具躯壳，成为我在地上的代言人。”<br/> 喰煞看起来很满意——尽管表现在视觉效果上只是祂那猩红的云团变得微微发粉而已，并从云团中分离出一小片残片到大克面前。<br/> 别说，看着有点像棉花糖，而且恶意也没有祂本体那么夸张。<br/> “你要躯壳？我们不会强迫任何同志接受你的心灵控制——你也绝对不许那么做——”<br/> “只是打个标记而已，我已经挑好了，那个晶簇生物会找你的，用她的产物代替肉体——天选者，你要好好考虑一下，想想看为你无坚不摧的毁灭舰队继续添砖加瓦是多么爽快的一件事——”<br/> 祂发出牙都被打落肚子里漏气般的笑声，缓缓地从穿界门的缝隙中退了回去，退入虚境深处。<br/> “我们……不会是在跟魔鬼做交易吧？”<br/> 坎宁安有些不安地注视着那穿界门缓缓地闭合，对于大克居然没有明确拒绝那可怕东西的交易感到后怕。<br/> “别担心，坎宁安同志，这家伙的本质是一种情绪化灵能的聚合体，祂要通过获取杀戮和吞食的基本生物欲望来壮大自己。”<br/> 大克摇摇头：“只要宇宙其他地方还存在这类可以滋养灵体的灵能波动，祂就很难被消灭，包括你我，在作战的时候都会发散出适合祂食用的情绪——”<br/> “这么恐怖的吗？？通过进食情绪就能生存的生命？”<br/> 坎宁安打了个寒颤，越是了解宇宙中各种古老、难以形容的生物，他就越是缺乏安全感，还没有之前尚未飞升的时候过得舒坦。<br/> “嗯，很诡异的生命形式，但我也不是没听说过有这种生命体——”<br/> 坎宁安不懂——舰娘某种意义上也是通过进食克里姆林的情绪能量，甚至直接嘬他的灵能来保持心神愉悦的，所以他很早之前就接受了这类设定。<br/> “祂说祂会选择一个人帮祂传话……我再去公频问一下有没有人受到喰煞的影响，他妈的……真没想到虚境之中其实这么热闹——银河周边一片干干净净的虚境应该只是缓冲带，或者之前有什么原因导致周围的灵能生物被迫迁徙过。”<br/> 大克挠了挠头皮：<br/> “提子同志，明石同志，那两位‘贵客’呢？”<br/> “祂们的灵体都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联系方式’，之后我们会把这些‘联系方式’写入卓娅同志的子体中，可能祂们会远程操纵子体跟我们谈判。”<br/> 提子解释道：“尼古莱，祂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暴力入侵我们的精神领域的——你要小心，要辨别清楚祂们的目的，别看现在好像交易很公平，但祂们可能会打一个超级绕的回旋，完成祂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个目标也极有可能是长久蛰伏的。”<br/> “之后我们开会研讨吧。已经有三个……不，四个灵体总质量比较大的家伙盯上我们了。”<br/> 大克也有些烦躁起来——他发现自己在没有泰坦的帮助下虽然也能教训一下那些自命不凡的虚空生物，但想要做到一拳头给它轰趴还是太困难了。<br/> 简单说，人类缺乏一种能在虚境潮汐之上使用的“致命武器”。<br/> “我们需要研发一款能由飞升者带入虚境的主武器。”<br/> “……如果是一般的灵体，通过灵能压制就可以做到打散它们。”<br/> 织梦者糯糯道。<br/> “不行，效率太低了，最好能一枪崩了那家伙，我要求不高，不必像泰坦一样夸张，单兵武器跟波波沙差不多的冲锋枪就行，能在虚境里伤害小型灵体……”<br/> “……尼古莱你的想象力还真的贫瘠啊……”织梦者不由得吐槽道。<br/> “我能想到的工业化冲压件武器无非就那几种，最重要的是要能大规模列装啊，你看刚才群魔乱舞的，整个联合的灵能网络全是那些灵体，被渗透得千疮百孔……这不给每个强灵能者配枪，没有安全感，至于虚境里能用的重武器……到时候另行研发吧。”<br/> 宁咋也是全民持枪策略的支持者啦？<br/> 老正星条旗企业小姐斜了大克一眼，那表情再明显不过——刚才的喰煞对你的评价好像也不全是诋毁。<br/> “……把这家伙的一缕残片拿去安装在子体上。注意不要过度接触，祂的精神世界很邪门儿的。”<br/> 大克拎着那一缕粉色的“棉花糖”，想了想，还是没有甩给其他同志——<br/> 似乎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生死完全由大克掌控，这一小团完全没有本体那般凶神恶煞。<br/> “让子体在莫斯科登陆，卓娅同志，我们去图兰朵餐厅……我想吃俄式肉丸，想吃烤五花肉，想吃汉堡……想吃好多东西。玛德，这辈子都没这么饿过……”<br/> ……<br/> 因为保管了一段时间喰煞的灵魂丝缕，大克简直如饿死鬼投胎、风卷残云般地把图兰朵厨师同志们给他准备的一桌好菜全都炫了个干净。<br/> 他吃奶酪扣炖牛肉的时候也不管表层奶酪的脆皮底下的水蒸气，直接囫囵地用手扯下去往嘴里塞——面包到了他口中就仿佛塌缩了一般完全没有体积也不消耗口水，不需要搅拌咀嚼就全都进了肚子。<br/> 当厨师的多半是见过世面，也不怕烫的，但看到大克那野人般抱着外壁130度左右的罐子直接往嘴里倒，几个厨师同志还是被他吓得不敢吱声，也挪不动地方，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豪放不怕死的吃法。<br/>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看着随时可能把自己噎死的家伙凌晨的时候又一次拯救了地球。<br/> “……抱歉，让同志们见笑了，我感觉这种饥饿是源于我灵能的亏空，并不只是我身体需要营养。”<br/> “您太客气了，克里姆林同志，这里所有人都期待着能亲自为您烧一桌菜的，您这是满足了我们的愿望——”<br/> “不好意思……开销我会照数支付的……幸好你们是二十四小时营业。”<br/> 食物进了大克的肚很快就被分解掉了，更多的是通过“美味”这种概念跟大口咀嚼的爽快感来填补喰煞的污染。<br/> 现在他才终于有余裕去跟对桌的那几个显得有些“拘谨”的“化身”进一步谈判。<br/> “行了……别装蒜了，喰煞——这不都是你害的吗？”<br/> “你刚吃的那份动物尸体看上去不仅不美味，而且缺乏营养。”<br/> 坐在大克正对面的，皮肤还没来得及上色，只有眼睛是猩红色的晶簇女体缓缓道。<br/> “呃，抱歉，您刚才说什么？”<br/> 似乎是动物尸体一词刺激到了刚刚还跟大克有说有笑的主厨，这一看就是上过战场转业的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满地提高了声调。<br/> “嗨，切里诺同志，她是外星人，还没搞清楚咱们的习俗，你就当她说的话是放屁就好了。”<br/> 大克赶忙安抚主厨——他可不希望自己带来的脑残客人坏了同志们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