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她也做一份炖肉吧，切里诺同志，这家伙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现在舌头跟人类应该是一样能发挥该有的功能的。”<br/> 似乎是见厨师同志仍有些计较的模样，大克只得叹息一声，给他一个证明“人类的美食绝对能征服外星人的胃”的机会。<br/> 他不是很想打击厨师同志……不同的种族对于美味的定义确实不太一样，很多星际种族都不见得有对食物味道进行分辨的器官。<br/> 比起食物本身，可能切里诺刚刚产生的愤怒反而对喰煞来说更美味。<br/> “有趣，你认为化学反应所提供的能量可以打发我？”<br/> “那咋，要不给你往嘴里喂一勺暗物质？你旁边那位的本体已经在去寻找暗物质的路上了，说不定还能给你捎点回来。”<br/> 大克不怀好意地瞥了一样坐在喰煞右手边两个身位外的渴求之器具。<br/> 这家伙眼睛里冒着紫色的灵光，同样是以els的子体为化身，但她比喰煞讲究一点，似乎已经有了一套完善的审美观念，早早地给自己上了色——还选了一套她喜欢的人类服饰，整体看上去很像是大克印象里的现代巴洛克风格，跟她眼睛的色泽一样运用了大量的浅紫花边跟白底布料。<br/> 一个宫廷风格的漂亮女人，但是很奇怪的是没有那种贵族的臭气跟傲慢——这是大克不反感她穿着的主要原因，甚至很微妙地感觉她好像一点都不正经，不像是什么古老而伟大的存在。<br/> “既然克里姆林阁下开口了，没问题，之后我从南船座星环带来的特产会分给这个饿死鬼一份。”<br/> “呵，对殊胜尊贵的天选者都没有基本的尊重，喰煞，哪天你在虚境湮灭了我也不觉得奇怪。”<br/> 那边的虚境之低语也跟着一起数落这个红眼睛的家伙。<br/> 低语则给自己的女身选了一身西装，有种女谈判官的气场——乍看上去好像一个褪去舰装的舰娘代表，她是这几个子体化身里最为礼貌的一个，也是最守规矩的。<br/> 同时，身为学习能力很强的虚境存在，这俩家伙都已经学会了用人类独有的词汇去攻击自己讨厌的对象。<br/> 喰煞总是破坏她们在物质世界布置的阴谋，将她们种下种子的意识当成甜点囫囵吃掉，这让她们相当不爽，最终演变成了这种处处跟她针锋相对的模样。<br/> 之前某个通灵者和低语签了一个十年的契约，低语都已经准备好享受自己布局变现带来的快感了，结果该种族跟喰煞又签了一个别的协议，导致退役的通灵者被喰煞给干掉了——所有的提前布局全都泡汤，这事儿她能记一辈子。<br/> 器具更是讨厌这家伙——因为只有生命持续存在才能提供源源不断的丑陋欲望给她进食，但喰煞鼓励各个种族互相征伐，期间死伤无数，顺便吃掉了很多她的信徒，这仇也不是三言两语能交代得完的。<br/> 她明白大克正是看中了她们跟喰煞关系不好，才试图利用这份跟喰煞的对立，从中获取好处，形成制衡，但一是这男人的浅显阴谋其实还挺对她们胃口的，二是她们也不介意在对付喰煞的时候被当枪使。<br/> “……这天选者我都不怕，怎么会怕你们两个小碎骨——想被我嚼烂吗？啊？”<br/> 不得不说，喰煞的女体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在人类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地说话。<br/> “……空气中的微尘在震动，喰煞，你感受到了吗？你有了肉体，正切实地活着，如今你的生命可以随时被弱小得多的存在夺走，请你收起你的暴怒，让你的生命延续下去。”<br/> 最后一个发声的是织缕，她们之间都有过节，但肉眼可见的，喰煞所引发的众怒几乎是不可调和的。<br/> “失去了这一片灵体，我还有本体，别教我做事，织缕——如果不去吃，不去杀，这片物质宇宙迟早会被你无限喜爱的生命给填满，最终物质不够分配而陷入毁灭。”<br/> 虽然是几个存在中嘴最笨的一个，但她说的歪理可能还真会有人认同。<br/> “我无意和你辩驳热寂之后的事情，泽洛已经证明了物质生物可以躲入虚境寻找其他宇宙延续生命——而宇宙的重启我们有目共睹，它是无限的，所以我认为生命也可以自己解决自己将面临的问题。”<br/> 织缕的模样看上去相当像是一个被各种藤蔓、绿植编织物所包围的精灵，周身洋溢的生命力正如她绿色的双眸般吸引着所有生灵——但这时，大克看到了刚刚从门外飞入的苍蝇在往她这边靠。<br/> 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她应该抱着生命平等且高贵的思想，如单手撑起蝴蝶般呵护那只苍蝇，并露出慈爱的笑容。<br/> 她是如大克想象的那般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但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她一巴掌就扇飞了那只苍蝇，虽然用劲儿不大，但还是将它拍了个趔趄，跌跌撞撞地又向门外逃窜，而这位“慈母”十分淡定地，将弄脏的手在桌布上来回擦了三遍。<br/> 注意到大克那幻灭般的目光，莫名其妙地，她那本就慈爱的笑容变得更是母性十足，比之腓特烈少了几分异性方面的攻击性，至少表面上十分纯粹：<br/> “您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天选者——只有拥有智慧的种族，才能被我赐福哦？否则不过是蠕动的有机物聚合体罢了，苍蝇又不能提供灵能喂养我，我是不会让它随意靠近我，向我献媚的——让它活下去，具有继续进化，变得美丽的可能性，已经是我的仁爱了。”<br/> “……哈？”<br/> 这尼玛也太真实了吧？<br/> 这些虚境的“神祇”跟大克的想象都有些出入，看来即便是概念本身，也是要把信徒分成三六九等去评价的，能够提供更多灵能的生物就更受她们宠爱……<br/> “……你需要消毒餐巾吗？”<br/> “不必哦？病菌对我都是无效的，这具化身隔绝了一切可能入侵的小家伙，呵呵，不过想要长期使用化身，首先要做的就是达成我跟卓娅小姐的协议，让这具身体具有正常繁衍后代的功能——”<br/> 她双手在胸前合十，看上去就能养活很多孩子的脂肪团也跟着一起朝大克挤压过来，仿佛要通过视觉效果把大克给“弹飞“。<br/> “卓娅……老实告诉我……这就是你把所有的子体都设置成女性的原因吗？”<br/> 大克满脸蛋疼地瞥了一眼自己右手边的卓娅。<br/> “嗯，因为没办法给尼古莱孩子——虚境生物都可以做到，但因为我无法舍弃自己的母体进入虚境的关系，只能用物质的手段一点点实验了，不只是生命之织缕，另外三位虚境存在也是我观察的对象，她们的意识对子体的主动改造，会给我提供相当丰富的实验数据。”<br/> “你这么胡搞下去，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去说服道德伦理委员会批准你的行动……”<br/> “只要她们都喜欢上人类，不，喜欢上尼古莱同志就好了，即便是委员会也没理由干涉你的私生活。”<br/> “……要不要听听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br/> 大克真的特别想伸出手去把卓娅的小脸跟扯拉面一般向两边猛拽。<br/> “祂们不是人类，就算懂了人类的文化跟习性，人家也不见得乐意跟我发生点什么。”<br/> “我完全不介意，天选者，你的灵魂颜色虽然危险，但形状是我喜欢的类型，在不进行触须交互的情况下我很乐意跟你做一些快乐的事情。”<br/> 谁知道大克刚说完，渴求之器具就朝大克抛了个媚眼，最离谱的是这家伙操纵子体，将包覆自己的衣物进行了变化，巴洛克风情的宫廷装变成了皮衣，并且在腋下跟肚脐链接处还用薄纱突出了她腰部纤白的肌肤，粉舌扫过下唇的姿态一看就“身经百战”。<br/> 这家伙懂得很，并且生物结构类似人类的种族她见过不知道多少，很清楚如何发散自己这具化身的魅力。<br/> “这里是莫斯科，禁止变身——而且谁问你了？”<br/> 这援气十足的“神明”，彻底破坏了大克对她们的想象……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br/> 大克没好气地数落了她一通，渴求之器具也不恼，她笑嘻嘻地又把衣服换了回去——这人类可是她的超级大客户——虽然她是跟明石先谈的契约，但在注意到大克带给舰娘这个族群十分强势的黑暗欲望之后，她就迷上了大克——恨不得每次舰娘跟大克排班都从她们那儿抽成收税。<br/> 虽说在星间她不是没见过荒银不堪的星际贵族和拥有成千上万后宫的种族领袖，但克里姆林这种一捞捞上千个灵能显化水平的通灵者的家伙，还真是只此一家，而且他虽然苦不堪言，但还真能驾驭得住这么庞大的团队对他的情绪汲取，可以说天赋异禀，如果不是双方的灵能总质量差不多，她都有点想给大克一个永世神选的身份，亲自下场来跟他结合。<br/> “尼古莱同志，你已经有很多舰娘了，不差这四个，但如果你把她们交给其他同志去处理，很可能会酿成灾祸，会有同志被她们的强大意识给侵蚀，然后折磨致死——不是所有人都跟诸星团那么幸运，你必须肩负起职责，地球上只有你有这个能力。”<br/> 卓娅还一本正经地说着胡话。<br/> 靠北，这不是你给我揽的活吗？而且什么叫“已经有很多了”？你以为那么多老相好都是我自愿发展的吗？<br/> 大克失意体前屈地扶着桌子，直到切里诺给喰煞做好一份新的炖肉才缓过劲儿来。<br/> “请尝尝看吧。”<br/> 虽然这一桌子客人突然安静下来，但桌上的氛围随后变得十分之凶险，导致厨师同志连跟喰煞吵吵的倔劲儿都消散了，只想赶紧上完菜走人。<br/> “动物尸体……我更喜欢吃新鲜的灵魂，好吧，看在你强烈推荐的份上。”<br/> 可能是因为子体完美模拟了人类的五感，喰煞还真的吃出了该有的香味儿，她很困惑，但味觉的复杂性，让她首次在吞咽的满足感之外，产生了一种对精致烹饪的食物的好感：<br/> “……给我多来点这个，能来一千份吗？”<br/> 她举着刀叉，但面前的食物直接被她用显化的灵能捞起来丢进嘴里了，都没用上手——这才是虚境生物进餐的正常动作。<br/> “你他妈做梦呢？就这一份儿，多了不给，谁让你刚瞧不起人的手艺还大放厥词。”<br/> 大克一幅看傻缺的表情，对脸色变好了很多的切里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惯着这蠢货。<br/> “唔。”<br/> 比大克还要快速地吃掉炖肉后，喰煞居然表情患得患失起来，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好像得不到投喂的小狗——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卓娅帮忙捏的脸捏得太好了，让一个铁憨憨都能表现得如此惹人怜爱。<br/> 说起来，除了喰煞，好像剩下三个虚境存在的脸都是她们自己捏的——跟她们时刻想要体现自身的意识形态恐怕有关。<br/> “尼古莱，是你自己跟团同志他们说的——如果只用男女关系就可以解决外交问题，那就方便多了——”<br/> “我啥时候说过这话？？而且安奴那个情况跟她们能一样吗？你看不出来？这四个家伙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让联合的灵能网络全面失控！！她们以人类的标准去评价都是精神病级别的！”<br/> 因为精神上的交流无法隐瞒全部真实想法，大克干脆嘴跟抹了蜜一样把这几个虚境存在都损了一顿，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过分评价会导致对方放弃交易。<br/> “没关系的，联合的第一块拼图就是你通过跟异性搞好关系才拼上的，我相信你能做到。”<br/> 卓娅一脸“克里姆林最棒了”的、替大克自信的表情，给他搞得后面有多少抱怨都不好使。<br/> “我……你……啊……”<br/> 大克差点捶胸顿足，他不得不用一种相当险恶的眼神瞪视四个小贩一样的灵能生物，似乎在说你们他妈的都给老子有点边界感，自尊自爱一点，反驳她，快反驳她啊——<br/> “我当然没关系哦？本来我就馋你身子嘛。”<br/> “呵呵，似乎是个好好研究人类枕边政治的好机会。”<br/> “如此美丽的你，一定也能跟我一起留下一个美丽的生命，天选者，来做我的神选吧。我会好好地爱你的，给你比其他生命更多的爱。”<br/> 结果三个智商正常，或者说蔫儿坏的灵体全都无视了大克的威胁，一幅看好戏的样子。<br/> 只有喰煞，她还在盯着盘子里的奶酪噶嘣儿出神，最后抱起来，把边角料也都舔了个干净：<br/> “……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