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芽衣的话语消散在崩坏能间，无人回答。
琪亚娜当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已经死掉了。
被毁灭了世界的罪恶感压垮了内心，在神雷摧毁了她体内细胞时就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和走向了寂灭的身躯一同回归死亡。
雷电芽衣见状，神色更冷了些，拖拽着琪亚娜后衣领的手也再次向上提起。
断了三根手指才将伤害控制到极限范围，她当然不是为了杀掉琪亚娜才费这么多功夫的，尽管理论上来说，如今的琪亚娜的确不死性已被她凌驾，就像前不久的那些白色怪物一样死掉才正常。
但问题是，琪亚娜不仅是终焉律者。
她还是一名女武神。
即便终焉律者所赋予的力量全部消失，她也依然还是当初那个S级女武神，让曾几何时雷电芽衣感到绝望的叹息之墙，整个逆熵总部，真正战力天花板。
现如今，雷电芽衣的神雷已经将琪亚娜体内终焉之力消散到微毫，雷光不断消磨不会让其壮大，同时也让其体内的崩坏能含量也下降，不至于重新勾连崩坏意志。
虽然这样的看起来伤势很严重，就算死掉也不奇怪。
可如果琪亚娜·卡斯兰娜还抱有挣扎的求生欲望的话，就算是现在的情况，她也依旧能让身体压榨生机发挥人体奇迹活下来。
“可不准你随随便便死掉，因为现在的你已经败给了我，你的生死该如何，不是你能有资格选择的东西，它该由我决定！”
说罢，雷电芽衣开始操控留在琪亚娜心脏处的雷光，让其被贯穿的所在进行电击。
崩坏能是无所不能的。
不过是区区心脏贯穿这种伤势又如何？
哪怕是身体全部换做魂钢的机械，又或者仅剩精神附着在律者核心上，也照样能活下来！
“唔！！呃啊啊啊啊——”
于是就这样，才刚刚合上双眼的少女，再次在痛苦哀嚎中睁开了双眼。
短短一天时间，琪亚娜便先后经历了被贯穿胸膛钉在十字架上死而复生，还有现在被雷枪摧毁心脏又被人强行用崩坏能唤醒复活。
两次的穿胸复活体验。
说是奇迹，也没什么问题。
如果是换成是某些非超凡世界观的蒙昧时代的话，说不定会被宗教群体裹挟，成为现世人神也说不一定。
只不过，与明日香当初复活琪亚娜的手段不同的是，明日香在复活琪亚娜的时候，她主要是为了汲取其体内的崩坏能，通过激活了琪亚娜的终焉律者之力，让其不断向着终焉不死不灭状态靠拢复活的。
让琪亚娜感受到痛苦的，是汲取其终焉之力和崩坏能的过程，复活本身并无大碍。
相较之下。
此时此刻雷电芽衣的复活，那就显得有些粗暴了。
雷之律者并不汲取琪亚娜的终焉之力，也不打算从她体内抽取什么，可她却也不会明日香那种来自世界之外举重若轻的奇妙手段，就算是和理之律者那种只要知道原理就能构型重塑的能力比起来，雷之权柄也做不到近似事情。
雷电芽衣此时做的是，通过半超越者复合神性的神雷，让其不再变成终焉律者的情况下，强行控制崩坏能让琪亚娜的细胞刺激活性化，从而实现某种程度上的自我再生。
与明日香的复活顺带行为相比较的话，到底是哪个更痛一点。
还真不好说。
就在周围崩坏能浓度不断提升中，琪亚娜的声音也在这片崩坏能的介质里惨嚎连连，于此处限定位置的宇宙空间里不断回响。
直到这时。
打酱油到了现在的白明世，才终于眨了眨眼。
战斗结束了，随着终焉律者的时停解除，正常时间也开始继续前进。
“好漫长的时停……这到底在里面过去了多久？”
白明世看着眼前场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砸吧了下被雷电烤得有些干涩的嘴唇。
时停的世界里，白明世当然是无法动弹的。
谁叫他只是个普通人呢。
只能手无缚鸡之力的被雷电芽衣保护，静看局势发展……
顺便也继续观察一下雷电芽衣的战斗，衡量着自己使用力量的时机，以免雷电芽衣战败也牵连到他身上。
不过万幸的是，预想中的糟糕情况还是没有出现。
雷电芽衣打赢了。
通过高超的战术思维，合理运用了半超越者复合神性的力量，轻而易举战胜了对手。
白明世此刻注视着雷电芽衣身上缠绕着的紫黑色雷电，不由得若有所思，这花里胡哨的特效可不仅仅只是好看而已，雷之律者的权柄可不包括什么死而复生的力量，更不可能仅靠支配电磁场就击败能够停止时间的强大敌人。
这紫黑色的雷电，代表的是雷电芽衣对半超越者复合神性的力量操控有多深。
“虽然过程出了些偏差，雷电芽衣变成了‘雷电芽衣’，看起来似乎对我也不太友好……但目前看来，局面好像还是按照原计划的情况正在发展的样子，甚至这个新版雷电芽衣所发挥出的效果，比我预想的原版雷电芽衣能发挥出的效果要更强。”
“这应该，不算是什么坏事吧？”
白明世不是很确定的想到。
全程观察了一番雷电芽衣运用半超越者复合神性的战斗后，白明世现在终于看穿了一些事实，也对雷电芽衣的存在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现如今的雷电芽衣，她是个律者人格。
这是结论的首要前提。
对于所谓律者，白明世早在当初和琪亚娜接触时就已经从琪亚娜以及西琳那里了解的很多解了，自那以后，他也还在布洛妮娅以及自身接触《崩坏3rd》世界观时知晓了不少事情，就比如律者的存在本身和所谓律者崩坏灭世的机理机制等等。
所以，白明世更知道的是，眼下的雷电芽衣人格并不是才出现的，早在旧世界中或许就一直存在于雷电芽衣体内。
这也是目前雷电芽衣会变成这样的诱因。
“雷之律者和雷电芽衣一心同体，她们本属于一个存在概念，本来也不应分化彼此，但是在新旧世界的覆盖中，雷之律者却意外失去了身体和另一个自我，在新世界中，她就是无根之水的人格，没有肉体，想要存在，就只能与半超越者复合神性成为一个整体。”
“所以，她现在是以半超越者复合神性为载体保持的自我，以这股力量为存在根本的。”
“正因为如此，雷之律者如今才能和半超越者复合神性融合的如此之深，也才能将这份力量，运用到就连我小队成员都做不到的程度，因为现在的她，几乎就相当于八半超越者复合神性人格化的某种东西。”
“能发挥出这种程度融合度的力量，便也不足为奇。”
以琪亚娜复活的惨叫作为背景音乐，白明世凝神注视着身侧雷电芽衣的行为，内心中愈发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环境覆盖的规则到了身上，所以就能适应这个环境，从而产生对应的能力。
正常来说，这可能吗？
不可能的，即便是龙卷那种半超越者复合神性的老手，也无法将性质自由发挥到这种地步。
因为这种能力表现，几乎已经可以称作是真正的半超越者！
任何单一世界的体系都对其无效，只要施加作用，自身就会慢慢超越这个世界的规则，发挥出想要的力量。
这不是超越，还能什么叫做超越？
白明世在战斗中看得清清楚楚。
雷电芽衣虽然现在看起来满身都是伤，鲜血直流，但是，除了刚才为了生擒琪亚娜而断的三根手指以外，所有的伤，全部都是在战斗开始时才受到的。
起初，雷电芽衣因为对现在的肉体和能力还掌握不足，整体处于不断受伤的劣势，但很快，随着她渐渐超脱了【绝对时空断裂】的‘世界规则’本身，她的受伤次数开始迅速逐渐减少，到了后期，即便带着白明世这个在时停中无法行动的拖油瓶，雷电芽衣也可以保持着轻伤状态从容和终焉律者作战，保持让白明世也不受伤的状态。
在战斗中提升，在战斗中忘我。
等到雷电芽衣越来越适应半超越者的战斗方式后，她在实力层面，几乎已经对终焉律者形成了表面看不到的碾压。
这就像明日香的那些EVA量产机一样。
无论机体性能如何，只要不能破解其不死性，EVA量产机们就一定会掌握着最终胜利概念，能和半超越者对战的，只有同样作为半超越者的存在。
终焉律者虽然是跨越了两个世界观使用者力量，然而外来者终究是外来者，她只是偶然来到的这个世界也存在崩坏概念，所以才能利用两个世界的共同性发挥实力而已，本质上什么都不是，更不是复合体系摸索半超越者之类的存在。
在异世界爆发的力量越强，反而越有损耗，体内的力量会随时间推移不断下降。
眼下，这才给了雷电芽衣可乘之机，给琪亚娜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让其终焉之力和崩坏能都消耗到再也无法链接崩坏意志，从而脱离控制。
白明世的思考不断深入。
就在他感觉自己对雷电芽衣的本质愈发了解，也终于摸清了对方的一个底牌本质时，差不多又过了足足一一分多钟。
惨叫声逐渐开始变弱。
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的喘息声，慢慢代替了原本那刺耳的惨嚎声。
“呼……呼……”
“……雷电芽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琪亚娜无奈看向眼前，虚弱道：“就那么想报复我，回击我当初对你的那些事情……让我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报复？”
“呵，原来在你看来，我救你是在报复你吗。”
最后检查了一遍眼前的人已身体无碍后，雷电芽衣松开了手，她抬头对着眼前少女嗤笑道：“当初的那些事情，我的另一个人格虽然的确感到了痛苦，也确实对你怀抱恨意。”
“但我和那个懦弱而愚蠢的我不同。”
“至少在对事情的观点上，我有我的判断。”
“……你自己的，观点？”
看着眼前神色自傲冷漠的雷电芽衣，琪亚娜有些迟疑道。
“没错，我自己的观点。”
“琪亚娜·卡斯兰娜，或许你当初在这个城市做的事情，的确刺激了‘雷电芽衣’那懦弱却又敏感的自尊心，就连你的存在本身，也彻底粉碎了她在这座城市的价值，让其对你憎恨不已——”
“只是好巧不巧的是，我当时在心底观看的时候，想法却也和你差不多，我认为你做的没有错，让这个对自身能力和内心脆弱程度没有了解的蠢蛋尽早离开长空市，这对她来说其实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雷电芽衣与琪亚娜四目相对，淡淡道：“所以现在，我不会杀你，即便和另一个人格有着相同的情感，可是我分的清好坏，也分清带着恶意的看似善行与看似带着善意的恶行有什么差别，我现在的行为，只是报答你当初的恩情而已。”
“至于你自己认为这份拯救究竟是好是坏，那这就与我无关了，我只是按照我思维观点单方面的报答罢了，我的报答，与你本身也无关。”
听见雷电芽衣的话语，琪亚娜不禁一阵沉默。
她被明日香利用抽取崩坏能，唤醒终焉律者，这或许本来就是对方其计划一部分。
但是自己亲手给世界以了断，被操控着毁灭了世界却还保有着自我人格与记忆，这样的现实，却是崩坏意志的残忍。
她痛苦，她绝望。
她无法自己毁灭了人类最后生机的这个事实，更无法面对眼前，那已被光与热笼罩正在分崩离析的地球。
在《崩坏学园2》的世界观中，即便是终焉律者，也不过是崩坏毁灭世界的工具，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而相较之下，崩坏3的终焉律者则不会如此，因为崩坏3的崩坏只是个现象，是试炼，终焉之力也不过是个力量而已，使用这股力量也不会被崩坏意志操控，骨子里，就没有崩坏2的那种对人类恶意。
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她现在就算活下去，也是生不如死。
只是……雷电芽衣说得对，她如何看待这份生存，是她自己的事情，可按照人类本身的观念来看的话，救她一命这个行为本身，确实是一份好事。
“报答我，却与我无关吗……真是残忍的报答啊。”
琪亚娜垂下脑袋，苦涩的喃喃道。
“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那么等会儿自己散开这里的崩坏能护罩在宇宙空间里死掉也行。”
“我已经报了恩，不会再管你了，接下来想怎么做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雷电芽衣看向琪亚娜冷漠道：“当然，要是你又有什么思想纠结不能自杀的话，现在跪在我的脚下请我动手也可以，尽管恩情不再，可作为律者，杀一个人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免了吧。”
琪亚娜闻言，不由得微呼一口气，摇了摇头，“我现在很可能是我们世界的最后一个活人了，要是就这么死掉，我才是真的没有脸去见大姨妈臭老爸她们了。”
“而且……”
琪亚娜又抬起头，看了眼白明世和雷电芽衣胳膊相连的位置。
“看起来，你和阿白之间的情况，好像也不能坐视不理。”
琪亚娜深深凝视道。
和傻乎乎的琪亚娜，以及对白明世了解太多反而无脑自信的C.C.与02不同。
智商和思维能力比琪亚娜更上一重楼的‘琪亚娜’回顾着刚才被终焉律者操控着的记忆，她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如今白明世和雷电芽衣的状态不寻常。
“阿白，片刻不见，你好像狼狈了不少。”
“你不是去拯救世界了吗？”
琪亚娜转头面向白明世，眼带一丝笑意。
“这个情况很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
白明世也很无奈，摊了摊仅剩的一只手说道。
“需要帮忙吗。”
琪亚娜突然道：“虽然现在变弱了不少，不过如果是阿白你的请求的话，我拖着这个虚弱的身体也会努力一下的。”
“不要说些什么多余的话！”
雷电芽衣这时目光扫过一丝冷芒，看向着琪亚娜警告道：“敢多管闲事的话，我就将你重新开膛破肚回去！琪亚娜·卡斯兰娜！”
威胁的声音回荡在这片有着崩坏能弥漫的区域，伴随着雷电芽衣的杀意，当真有一种沁入心扉的寒意在逐渐扩散。
只是面对雷电芽衣的威胁声，琪亚娜却不管不顾，她只是盯着白明世的双眼，用那恢复了澄澈的一只蓝色眼眸，紧紧注视着白明世的眼神。
只待白明世的一声反应，她就要拖着刚才还喘息不断的残破身体和雷电芽衣继续生死搏杀。
见此情形，白明世不由得摸了摸后脑勺，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该死的安全感。
这来自《崩坏学园2》的琪亚娜，未免也比《崩坏3rd》的琪亚娜靠谱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