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该在执行恒沙计划，至于是哪个版本，我们不得而知。”
“伊甸，她应该来到了这个纪元，但同样下落不明”
林秋月忽然开口打断：“我之前从爱莉希雅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往世乐土内的伊甸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她被分配了‘恒沙计划’在这个纪元的任务。爱莉希雅说，她的任务是‘在小范围内复现文明’。”
听到这番话，一直沉默着的梅比乌斯终于开了口：“文明，文明，是的，在横沙计划中，文明这个词也被多次提到。让记忆体伊甸进行文明的重现是正确的，人类可能会遗忘某些细节，但记忆体不会。如果让伊甸本人去进行这项任务，说不定反而会失败。”
“有什么新想法吗？”鸢尾扭头问。
“我们当初曾经思考过，因为‘我们’能将这样多的东西送到下一个纪元，那没道理我们之前的文明做不到。”梅比乌斯的语速很慢，似乎是在边想边说：“但我们那个纪元完全被崩坏打了个措手不及，而这一纪元在拿到我们遗留的产物以后则要顺利得多，因此我们否定了轮回说。”
鸢尾点点头。
“但现在看，终焉律者毁灭的是文明。仅仅几个计划，或者几个战士，是没办法重新光复我们的文明的——也许伊甸加上鸢尾两个人一起能做到，但鸢尾没能留到最后，而伊甸也……”
梅比乌斯忽然皱起眉头。
“不对，这样想是不对的。”她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但又缺失了某些关键：“如果说，正是因为鸢尾消失，伊甸失踪，我们的文明失去了复现的可能性以后，这些物品才逃脱了终焉律者的攻击呢？”
林秋月和鸢尾脸上一齐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假设在我们的纪元以前，也有其他的文明被崩坏消灭了的话。”梅比乌斯边说边想：“为什么他们面对的崩坏，足以将整个文明毁灭到分毫不剩，或者说，为什么他们会触发‘终焉律者更彻底的攻击’呢？”
“……因为十一律者和十二律者吗？”鸢尾接上了梅比乌斯的猜测：“在面对真正的终焉律者以前，前文明实际上已经被毁灭了。”
“是的，在只剩下逐火之蛾基地，以及为数不多的休眠仓以后，我们已经失去了复现文明的能力。也许可以执行基因工程，但我们没有足够的生产能力，也没有足够的时间。”
“而那个不一定存在的前文明，可能就保留了这些能力。随后，终焉便以‘文明’为对象，将其彻底消灭。而我们因为文明实质上已经消失，反而逃过一劫吗？”
“这样的话，鸢尾和伊甸的死就是必须的了。基因工程再加上她们两个人的艺术造诣，复现文明是可以做到的。”
“但鸢尾死的时候很早，她不可能通过终焉之战来知晓这些啊。”梅比乌斯眉头紧锁：“而且别忘了，我们刚刚的推测，可都是建立在‘存在一个被彻底消灭的前文明’这个假设之上的。”
“是啊……无根浮萍的推测。”鸢尾的神情黯淡下去。
“不，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人说得对。”林秋月这个时候开了口：“还记得吗，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无法战胜，那我认为任何一个文明都会选择逃离，或者用非对抗的方式绕过敌人。”
“有道理。”鸢尾轻轻点头：“但这样的话，伊甸她……”
“这是我能提供的另一个信息。”林秋月的表情略微有些怪异：“基于某些原因，伊甸并没有在这一纪元复现文明的能力。”
听到这话，梅比乌斯忍不住问：“有证据吗？”
林秋月苦笑了一声，她总不能说现在伊甸就在自己脑子里吧：“有证据，但我没办法提供给你们，我只能保证这条信息是真实的。”
“从这一纪元开始吗？”
“是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之前的推测反倒是说得通了。”鸢尾点点头：“真正的鸢尾和伊甸用各自的方式放弃了对文明的复现，没有人，就算有虚空万藏记录我们的文明信息，复现文明也是不现实的。”
梅比乌斯这个时候插话：“也就是说，鸢尾的消失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爱莉希雅的宴会上消失不见？她做了什么？”
“这件事，恐怕就只有爱莉希雅他们才知道了。”鸢尾叹息：“或者是那场宴会上的其他人。”
“也就是说，我还是要去一趟至深之处。”林秋月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往世乐土内，最有可能知晓这件事情的只有爱莉希雅和阿波尼亚。”梅比乌斯点头同意林秋月的说法：“爱莉希雅肯定还是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但想要见到阿波尼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关系，帕朵答应了会带我前往至深之处。”林秋月为自己的机敏感到得意：“这样我就可以进去找阿波尼亚了。”
“和阿波尼亚沟通可不简单，熟悉的人还好，对于刚认识的人，她肯定会说一大堆关于命运啊，使命啊，之类让人根本摸不清头脑的话。”鸢尾的笑容有点坏：“希望你能尽快习惯。”
“我努力。”林秋月苦笑。
“还有一件事，我想要问你。”鸢尾忽然又开了口：“我们用来打赌的那本书，其实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对吧。”
林秋月一愣：“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虽然故事很精彩，但总觉得有太多的事情没有交代清楚了。”鸢尾伸出手指敲了敲脑袋：“开篇部分的叶文洁，她是从哪里得到答案的？那两艘逃亡的星舰，也不该就这样下落不明。而最重要的是，若是你这本书一直在强调宇宙中的黑暗森林，那从结局来看，人类和三体文明的交流依旧处于单方面的认知——黑暗森林并没有被打破，三体文明依旧保持着优势，不是吗？”
“对。”林秋月也略有些遗憾：“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写出更完整的故事给你看的。”
“那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