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从未停止。
我们的战争从未停止。
从我出生以来,便是如此,就好像战争才是我们一直赖以生存的工具。
……嗯,的确如此。
有些人还爱踌躇犹豫,有些人已经得心应手。
前者生,后者死。
而还有些人……他们天生就是这方面的好手。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在即将倒塌的废墟里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确信,她……将会是最优秀的萨卡兹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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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之后
4:28P.M天气/多云
东西部荒原战场,军事缓冲区边缘
一场小小的伏击。
看来和你说的一样,的确有不少人盯着我的脑袋,真是头疼。
敌军人数很少,是打算迅速斩首后撤离吧。
简陋的斩首战术,但在这片土地上无疑相当实用。
毕竟我们只有半支负责扫荡的小队,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干掉我的机会……但是很可惜,这个机会是我故意留给他们的。
好了,回头见,去卡兹戴尔的信使就快回来了。
“你在找什么?”挂着铳器的W看着在伏击过后的战场上来回寻找着什么的赫德雷和他身前的尸体:“这具身体,是刚才的刺客?”
“有了。”赫德雷收回摸尸的手:“我就知道他会带在身上。”
他手里拿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纸条?”她迟疑的望着赫德雷手里的正展开的纸条,微微摇头:“不,比起这个,你认识这个刺客。”
“刺客……”赫德雷站起身,看了眼脚下的萨卡兹尸体。
“当然。”
一剑致命,伤口贯穿了他的肺部,下手的人明显经验十分老道而且不希望他死的太过干脆。
“我们有过合作,出生入死,几个月前我们还在疤痕商场欢庆过共同的胜利,他当时甚至还说,愿意把他女儿嫁给我。”
不过现在看来他是没机会做这个便宜老丈人了,他也不知道做过多少人的老丈人。
w嗤笑一声。
“听着真蠢,既然都是雇佣兵,迟早不都会……”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半带好奇的看着赫德雷:“等等,你总不能?”
“不,我当然拒绝了。”赫德雷说:“用别的理由。”
没得到有趣的回复,w的目光又放在他染血的手指间的纸条上。
“那上面写着什么?”
“值得关注的东西,行情,报价,总之你也应该了解一下。”
赫德雷将纸条递给女孩,后者没有犹豫,接过来打量起来。
“这是什么?都是人名……不,是化名和代号,后面还画着……”她不太确认那是她想到的那种东西:“糖果?什么意思。”
她将纸条还给赫德雷。
“糖果数量代表悬赏额,只有他自己在用的黑化,谁能从他这儿拿到最多的糖果,谁就是最炙手可热的队伍。”
w皱了皱眉,望了眼死去的尸体。
“恶趣味的记号,真让人恶心。”她侧眼看了看赫德雷手上的纸条:“不过看上去金额不小,谁出钱?”
“每当我们完成一桩合同,都会有人额外准备一笔钱,用来除掉我们,比如雇主自己。”赫德雷满不在乎的回答:“越强大的佣兵越值钱,越值钱的越危险,越危险的越该死,而没死成的……会更强大。”
听上去像是在养蛊。
“战场战争把我们逼上了思路,也给了我们活下去的余地。”
“听上去还挺合理的。”
“就当是行规吧。”赫德雷看向手里的纸条:“佣兵,化名赫德雷,十颗,手下很强,十五颗,算上交情,二十颗。”
他笑了笑,踢了一角尸体。
“还挺会要价。”看了眼在饶有兴致听着的w,目光下移:“w,旧的那个,已经结算,新的这个,麻烦,十颗,视情况加价。”
他看着w:“看来他们似乎对你评价很高。”
“或许是因为我上个月吧那群军火贩子活埋在了树林里……所以我该高兴吗?”
“军火……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
“顺手为之罢了。”w摆着手,仿佛做了件小事:“当你们劫掠拉特兰人的时候,有谁想过要挨个汇报吗?”
“不。”
“对嘛。”女孩点着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个道理,既然不算任务的一部分,雇佣兵就没有必要时刻分享自己踢开了多少石子。”
她说着顿了顿。“……话说回来,原来我比那个w要强吗?”
“很难用强弱来准确描述单兵的作战能力,对我而言,服从命令更加重要。”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手里那份糖果单,现在谁的头最值钱?”
“哦,这个我倒是能回答你,不过你问的这个人并没有写在这份名单上。”赫德雷叠起纸条。
“为什么?”w来了一丝兴趣。
“因为不敢,起码这个人不敢,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里遇到他。”赫德雷回答:“说起来你大概不会信,按照行情来看,那个人至少价值五十颗,再补充上一些条件,估计在七十颗左右。”
“哈?你在逗我……”
w一副你在唬我的模样。
“所以,我说了你不会信,这上面有他手下的人,泥岩,十五颗,手下不明,实力不明,危险程度极高,二十五颗。”
“比你还高。”
“不奇怪,比我高的人不少。”赫德雷淡淡回答:“但我们能确认一件事,谁干掉了那个人,谁就会一夜成名,成为整个卡兹戴尔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也最值钱。”
“有人这么试过。”赫德雷说:“一夜成名,很多时候死并不可怕,死后所有人都会记得你,成为一个被人铭记的人物,传奇,这才重要。”
“结果?”
“我记得我刚刚告诉你,越值钱的越危险,你好像忘记了。”赫德雷看了眼w搭在铳带上的手指:“挑选猎物很重要,出了岔子,你就成了猎物。”
“这上面没写他的名字,没人付的起这比起钱,但钱不重要,名声也是钱,只要有了名头,钱自然会找上门来。”
“你还没说他干了什么?”
“在这行混的久点,你以后就知道了。”赫德雷故作高深。
“行了,下次我会如实汇报的,这样总行了吧?”w无奈的回答:“换一个话题,我想知道那个w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赫德雷想了几秒。
“嗯哼,猎杀拉特兰人为乐的佣兵,也许我们挺合得来的。”
“这只是漫长仇视的一部分。”赫德雷说“拉特兰人和萨卡兹的漫长仇恨历史,一夜也讲不完,但是,为乐?”
“至少我乐在其中。”
“不错的回答。”
赫德雷露出微笑,眼前的女孩无疑很适应成为一名佣兵,漫长的厮杀中最重要的就是给自己保持新鲜感和趣味,这比什么都重要,因为佣兵没有信仰,这东西太奢侈。
“w,的确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份子。”赫德雷继续说:“平时总是没心没肺的笑,话里有话,似乎永远藏着什么阴谋,但其实比谁都容易相信别人。”
“为什么?”
“嗯……大概是因为他抱着一个执念,偏执的人总会落入他人引导的陷阱,无论善意恶意。”
“听上去很蠢嘛,我明白了。”
“你当然明白,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精于伪装,随心所欲。”
w愣了愣。
“我?”她指了指自己。
沉默了一会,咧起嘴。
“呵。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猜透我的想法?还是说你和伊内丝一样有什么古怪的源石技艺?”
“你……”赫德雷看着女孩,话语停在嘴角,他看到w咧起嘴露出一个劣笑,天空灰暗,尸体满地,鲜血干涸,硝烟未散。
她的笑容灿烂又刺眼,同样的看上去没心没肺。
“不是因为当时你也清楚,我们可以做到同归于尽吗?”
“唉……非要说这点,你倒是和伊内丝也挺像的。”赫德雷移开目光:“走吧,回去见见我们的信使。”
他抬头望了一眼阴暗的天空。
“要下雨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
和w一样的笑。
给她一个伪装的借口,总好过她继续这样麻木的工作。
这点我可以帮忙。
我需要的是一个能的确开辟道路的雇佣兵,不是单纯的傀儡,这里从来不缺傀儡,而我大概能从她的身手上猜出她的来历。
毕竟卡兹戴尔从来不缺无家可归成为炮灰的少年兵,她很幸运,适应能力很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从那一天起,w成为了w。
伊内丝说的对。
是很荒唐。
却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