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想不被人牵绊住脚步是很难的,除非你谁都不爱,谁都不在乎,也没人爱你,没人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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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大陆中央谷底的国家,维多利亚帝国,领土广袤,资源丰富,与数个核心国家相邻,除此之外还有数个开拓区与飞地,主张强权与扩张,旨在建立自己主导的国际秩序,通过霸权与掠夺开拓地维持贵族利益,以此维持维多利亚至上的世界体系。
而如今,这个国家名义上的主人之一,即将被迫离开她的祖国。
她心里会是何感想?
在陈默手快要触碰到那本书的时候,从身旁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他的领口。
猝不及防之下,陈默被维娜拉到了沙发上。
他下意识想要站起身,可维娜的手却死死的抓住了他的领口,让陈默没能在倒下的前一刻稳住自己的身体。
而那时候的陈默,距离维娜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维娜仰躺在沙发上,陈默的一只手撑着沙发的扶手,另一只手落在维娜腿间,柔软的沙发垫仿佛要让陈默的整只手都陷进去。
纷乱的长发从维娜两鬓滑落,露出那张精致而美丽的脸,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呼吸的热气打在鼻尖,伴随着一种甜腻的芳香。
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如此亮眼,女孩薄薄的嘴唇似乎染上了一层诱人的晶莹,泛着柔和剔透的光泽,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去触碰。
闪过讶异的黑色眸子反射着维娜此刻的脸庞,整个瞳孔里似乎只剩下了她。陈默也知道,在维娜眼里,想必同样如此。
惊讶,失神,疑惑,又到平静。
短短的几秒钟,陈默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些情绪,最终,都在维娜那双眼里变成了一片平静。
维娜的表情却很平静,自始至终,都没能在她的脸上找到哪怕多余的一丝羞涩与慌乱。
如果不是她剧烈起伏的胸脯和微微紊乱的呼吸,陈默甚至都以为她真的如她所表现的那般平淡。
不可否认的是,陈默的呼吸,也在那一刻变得有些急促。
她的举动来的如此突然。
“怎么了,这是?”
陈默微微垂下眼睑,去看维娜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褶皱的衣领依然被维娜死死抓在手里,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而另一只手,却从后面缓缓地围住了陈默的脖颈,披在她身上的棕色大衣缓缓顺着手臂滑落。
她的手臂有些冰凉,绕过陈默脖颈的手指落在他的侧脸。
陈默的心里忽然多出了一丝慌乱。
灯光下,陈默的余光能清晰地看到从维娜肩上露出的锁骨和白色的肩带,微微往下一些,是有些皱乱的衣领和细腻肌肤的轮廓。
房间的温度忽然之间像是升高了许多。
维娜缓缓松开了抓住陈默衣领的左手,可陈默却没有在她松开手的那一刻起身,说不清为什么,大概在欺骗自己,就算站起身,她围住自己脖颈的手也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陈默说服了自己。
目光重新落在维娜脸上时,那张精致的脸上,有着醉人的晕红,浅浅的落在她的侧脸,让那张美丽的面孔仿佛如同姹紫嫣红的花园般明艳动人和诱惑。
她看着陈默,仿佛在等待着陈默的回应,缓缓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但陈默却微微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不知道维娜是从那里知道这些的,但平时的她可不会说出这些话。
她睁开眼看着陈默。
“你在怕什么?”
她轻声开口问,声音在陈默的耳畔响起。
“你知道我是什么。”
“……”
维娜没有回答,可那双眼里却有着一闪即逝的失落。
没来由的失望,让人看不懂的失落。
陈默忽然回过神。
是啊,故事里,爱上公主的骑士和平民,可不会因为什么阻隔而放弃这份爱情。
披荆斩棘?终成眷属?
可故事里毕竟没有讲述过国王和平民的爱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不可能,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国王会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谁又会爱上老者?
“没必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搭上自己。”陈默轻声说。
“毫不相关?”维娜迟疑了片刻,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没有谁是毫不相关的,格尼,我不是,你也不是,试图让我不去相信命运的你,偏偏会说出这种话,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只是在履行我们的约定。”
“那么我现在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在害怕。”维娜问,她重复道:“你在害怕什么?格尼,害怕我,还是你自己。”
陈默看着维娜漂亮明亮的金色眼睛,看着离自己极近的姑娘,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而面前姑娘,她温柔美丽又动人。
她洒脱,不羁又轻快。
她高贵,懵懂而又纯粹。
她有着常人难以触及的灵魂,她正在试图敞开心扉。
很难不去触动。
陈默缓缓张开口:
“我害怕你成为和我一样的人,已经有一个人变成了这样,我不希望你去成为第二个,维娜,为一件不必要的事搭上自己的人生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也许现在你还没有意识到,以为凭借自己就能做到,抱着那种天真的侥幸……但,我试过了。”
“那个人后悔了?”
狐狸的确从来没有后悔过,她说她自己不会后悔。
“我后悔了。”
“至少她没有。”维娜说,语气轻而坚决:“我已经知道了你在害怕什么,我和她是不一样的人,但我不认为自己会比别人差……我说的是任何人。”
她的双手环住了陈默脖颈,那种力量,让陈默明白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想和我拉开距离,格尼,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爱情。”维娜说:“我希望它是,没有谁必须要为谁付出什么,格尼,这是我个人的意志,也是……我的命令。”
“但我不……”
陈默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堵在了嘴里,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冰冷却带着温润,夹杂着弥漫在鼻尖的芳香,他的脑海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空白的,只剩下他和眼前的维娜。
直到被放到沙发另一头的刀,被不知是自己还是维娜踢倒在地的声音响起,陈默才猛然惊醒,她推开维娜,从沙发上站起身。
“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
被推开的维娜手指搭在唇边,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她将手伸到桌上翻开那本书的某一页,过了一会才将书放下。
“果然,不过是故事。”
陈默听见她这么说。
“你只是想要试一试?”
陈默有些哑口无言,喉咙里的声音干涩了许多。
“……我对书里描绘的那种情节有些好奇。”维娜回答,不知是真是假:“其实也没有里面说的那么奇妙。”
“你刚才说的?”
有那么一刻,陈默感觉自己像是个傻子。
“骗你的咯。”维娜撑着下巴回答,又问:“……你很失望?”
“……”
维娜的认真的看着陈默,迟疑了两秒,不确定的说:“我刚对你说的,说不定也是真的。”
“您高兴就好。”
这或许就是因果循环,也或许是罪有应得,他在欺骗别人的同时,终于轮到了被人欺骗的一天,至少,维娜已经学会了他的手段,但比不上他,也比不上他反应过来时顺势露出的失落和惊讶。
他们都在撒谎。
“格尼威尔,我饿了,你去做饭。”
维娜微微侧过头,像是发号施令一般说。
陈默站起身走向厨房。
“别忘了还有明天的。”
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事实上,陈默当然能够分的清什么是谎言,什么又是真实。维娜并不是他这样的人,所以即使是说谎,也很容易被人辨别。
只不过是为了缓和那即将变得尴尬的气氛,又或者,冲散那段时间的疏离和隔阂,她想要做些什么,可她没有过这种经验,只能【幼稚】笨拙的学着书本里的方式。
有时候感情,确实要比单薄的语言更能束缚人心。
这样的野猫小姐很可爱,但陈默不知道,这份可爱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陈默希望它能久一点,久到,维娜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
兴许到了那一刻,他又会成为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坐在沙发上的陈默看着维娜一口口吃完那份简单的夜宵时,房间内的时钟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深夜三点。
冬季的白天总是来的要晚了许多,尤其是在地处大陆中央谷底的维多利亚。
天空还未来得及破晓,所以此刻窗外是一片夜色,城市黯淡的灯光照亮着很小的一片昏暗的街道,无人的长椅,远处是高塔上散射的光,苍白的流明离得远了很多,灯光被掩埋在一片黑暗里,黎明来临前黑暗大多要更为深沉和寂静一些。
维娜安静的吃完最后一口宵夜,推开放在桌上的盘子,拿起水杯。
“明天的做好了吗?”喝了一小口,她放下水杯问。
“明天不用了。”
维娜怔了怔,情绪一闪而逝。
她抿了抿嘴唇:“……咸了些。”
“兴许是盐放多了。”
“也可能是我不喜欢。”她抬起头看着陈默:“你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也许是我疏忽了。”
陈默有些无奈的回答。
“你其实是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维娜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陈默身上。
就在陈默以为她会再说什么,继续这个话题,但维娜接下里的话语却避开了这些,就像是不经意提起,转过头却又置之脑后。
“总之,比起因陀罗她们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她们一向不擅长做这种事情。”
维娜似乎想起了什么,有着些落寞,移开视线,伸出手撑着侧脸,偏过头。
“但回过神来,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吃你做的东西,要是有一天你忽然不见了,我也多少会觉得有点烦恼的。”
这句话说得很轻,轻的让人感觉是在自言自语。
可房间里却是安静的,安静的让陈默能清晰的听清楚她说的每一个字,陈默没有回答,维娜也没有追问。
承诺不一定重要,也不必非要得到结果。她不是一个执着的人,想想,以她懒散的性格,会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语并不足为奇。
我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他们心知肚明。
“你知道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吗?”
过了一会,维娜忽然转过头来盯着陈默,金色的瞳孔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散发着同样温润的光。
“错过了什么?”
“我以为自己开始有点喜欢上你了?”
她有些不确定,伸出食指点了点额头,微微皱着眉,脸上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就像是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维娜其实有些时候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或许这么说并不贴切,她只是在长大的过程中很少接触类似的事情,所以才会显得似是而非,因此难免会对书中的情节感到好奇,以至于用别人来当做尝试的目标。
可若是说维娜对此一点也不甚了解的话,她却又在某些时刻,能敏锐的察觉到你的情绪,偏偏选择不经意间以最直接的方式来说出自己的想法。
有时坦率,率直,带着一点天真,夹杂着某种沉重。
她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熟悉后,如果不讨厌的话,总会喜欢多一点。”陈默说。
“是这样?”
维娜撑着侧脸的手转而撑着下巴。
“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也喜欢我?”
“很多人都喜欢你,因陀罗,摩根,还有格拉斯哥帮的人。”
“也包括你?”
“也包括我。”
“你知道我想问的并不是你嘴里的那种喜欢。”
维娜轻轻开口,可难免还是感觉到内心出现了一丝波动。
只是很快就平静下来。
可惜她遇上了陈默这样一个不严不实的人,可惜他们的身份和立场注定无法相识微末。
不可否认的,维娜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容貌和气质,因此会在第一时间给人带来好感是不争的事实,单纯因为她的外表,就不会有人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感到厌恶。
人们大多喜欢美好的东西,不限于人和物,这是天性,亦是某种秉行。可再美好的东西,却不一定是适合自己的。
“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去找这种借口,格尼。”
陈默看着她轻声对自己说,似乎叹了口气,目光夹杂着一种他少见的失落。
“我以为我这样说你会满意?”
陈默只能装作没有看到,也没有听懂她话语里的意思。
“我很不满意。”
维娜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想法。看着陈默的目光,似乎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那我该怎么做?”
维娜想了几秒:“你大可以说些好话,也可以尝试来逗我发笑,尽管用些滑稽的动作和拙劣的演技也没有关系。”
陈默有些意外维娜也会用这样的话语去嘲讽人。
“以前有人这么做过?”
“不记得了,大概是有的。”
“我不认为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
陈默有些遗憾的摇头,拒绝了维娜的提议。
“你太低估自己了,至少在谎言方面,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有你那么高的水平。”
“能被你识破的谎言,也能算的上是高水平?”
“已经足够了,你不能指望一个人能一直无条件的信任别人。”维娜微微摇头,黑色的长发衬托着温暖的灯光。
陈默看着她,不由想那颜色应该要更为耀眼一些。
“我也可以……”
她突然开口,她的话没能说完。
“维娜。”陈默打断了维娜的话语。
他们看着彼此。
陈默缓缓开口:“我都知道。”
“……”
“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过了。”
维娜的语气平静的不像是抱怨。
“……我很抱歉。”
“不必对我道歉,我说这些并非是想要向你表达我的不满。”维娜的话语顿了顿:“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稍微有时候,我一个人也会觉得无聊,睡醒之后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那种感觉……虽然已经许久没有再体会过……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
有一个词语一直被用以形容这种感觉,孤独,维娜的大半生活都伴随着这两个字,轻飘飘的两个字,听起来并不沉重,尽管一直有很多人愿意围在她的身边,只需要她招招手,他们就会像闻到腐臭尸体的秃鹫群般围满维娜的周身,可他们所想要的,也一如蚕食尸体的秃鹫那样,不过是想要从她的身上获得什么。
也包括陈默。
尤其是现在的他,维娜虽然没有拒绝,可谁又能分的清,她究竟是自暴自弃后的无所谓,还是选择了随波逐流,而恰好是好运的陈默,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兴许换成另一个人,也会是相同的待遇。
但……或许这个说法也并不那么准确,又该像是你孤身一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尽管眼前和耳畔都是热闹的喧嚣,可你却体会不到那种感觉。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不认识的人从你身前走过,周围的一切都与你毫无联系,而你置身于其中,却显得格格不入。
陈默没有体会过那种生活,自然不会明白维娜此刻的感受。可她已经开口对自己说了出来,尽管并不是用要求的语气,也没有一丝想要强迫的意思。
但自己,却再不能用沉默来回应。
陈默的目光扫过那个被重新放在沙发畔的长盒,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陈默的脑海里翻涌,他尽力平息着,却发现越发汹涌,就好像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沸腾,弥漫了视野的雾气,让他渐渐分不清自己的想法。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你本来不必牵扯到其中的,维娜,兴许我没有出现,此刻的你还和因陀罗她们生活在一起。”
“但我遇到了你。”
“是我找到了你。”
“你觉得我应该怨恨你?”维娜问,嘴角微翘:“换一个人,换一个地方,自以为会有什么不同,会有什么不同吗?”
“命运有时候也常常喜欢和人开玩笑,让人误以为自己选择的是正确的,可答案没有揭晓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我不喜欢猜哑谜。”
维娜忽然沉下脸,她明白陈默的意思,一如陈默明白她的暗示,明白他只要愿意,维娜就会留下来陪着他,明白在维娜离开后,他将独自去面对这座城市的绞杀。
维娜也明白,她和陈默分开是最好的选择,但他把选择权交到了陈默手上。
她明白,她误以为自己选择了陈默是正确的,但结果如何未必会遂人意。
“我是说,你该出发了,去和因陀罗她们会合。”
“嗯。”
维娜点点头,好像是不太在意陈默的回答,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露出一副疲倦的姿态。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不仅为自己而活着。
陈默的话语中的格拉斯哥帮像是提醒。
“稍微……有些累了。”
她像是在下什么逐客令。
“那就休息一会吧。”
也许她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回答,但陈默只能给她这个回答,以他们各自的身份,以他们将来和现在的立场。
维娜没有选择回到卧室,她侧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她的呼吸声很平静,平静的仿佛已经陷入了睡眠。
“不回卧室吗?”
“这样就好。”维娜闭着眼回答。“我在这里会让你觉得不习惯?”
“又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
“外面冷么?”她又问。
“要出去的话,最好带上一件厚衣服和围巾,我会为你准备的。”陈默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今天的雪会很大。”
“我不会出去的。”
“其实偶尔出去走走也没什么,去看看你的这座城市,别忘了它。”
“一个人也没有想去的地方,虽然这座城市很大,但却找不到几个我熟悉的地方。”
“觉得陌生?”
“离开了反而会有些不舍。”她这样说:“你从龙门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不记得了,可能是不舍,我那时候太小,记不住太多东西。”
“回去之后呢?”
“……有些熟悉的地方还在,有些不在了,很平静,就像来过,又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不过每个人的感觉可能会有所不同,我对龙门没有太多眷恋。”
“我和你不同,格尼,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很小的时候就有人教导我,应该怎么怎么样去做,说什么,该用什么表情,什么态度,因为这是属于我的城市,我的故乡,我的……国家。”
她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
“但除了这些之外,我对这里了解的很少,我不知道这里的人们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们希望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隔离一条街道,我却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模样,按部就班的生活着,试着去做一个别人眼里合适的,我也认为理应如此的雕塑和某种象征。”
高高在上的雕塑,令人仰望,可谁又会去在乎雕塑喜不喜欢一辈子站在那里,因为雕塑从来不会开口表达不满,所有人就都下意识的认为,她是喜欢的。
“那应该会很累?”
陈默看着闭嘴双眼枕在自己腿上的维娜,他伸手替她掖好毯子,维娜微微缩了缩肩膀,黑色的长发散落在陈默的手背。
“还好,有时也会有这种感觉,但有一段时间,却是乐在其中。”
“怎么说?”
“硬要找到答案的话,大概是一次出席的行程上,有个孩子为我头上戴上了花环。”她说:“是很漂亮的花环,真的很漂亮,我虽然知道那是事先早已安排好的流程,可免不了心里还是会觉得喜悦。”
“因为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了回报。”
“但凡是有意义的事情,在得到了认可之后,纵使是我,也会感到满足。”
“是么,那就别忘记了,野猫。”
这样的感觉陈默在萨尔贡那座小城里似乎也曾有幸体会过一次,陈默不清楚它是否与维娜那时的感觉有所不同,想来是有的,但那种因为所做的事情有了回报的满足感大抵是差不了太多。
“格尼,你有过信任的人么?”她忽然问:“我是指,那种可以无条件让你选择相信的人。”
“信任本身就是一件很昂贵的事情,而相信他人相信自己则比信任他人更加困难。”
“很狡猾的回答,和刚才一样。”
闭着眼的维娜微微露出笑容。
“因为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陈默说。
“我很意外,你这次会这么诚恳,是觉得已经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么?”
维娜问,虽然她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可她还是这样问。
“不去隐瞒也是一种信任,不是吗?”
陈默反问。
维娜沉默下去,几秒后,睁开眼看着陈默,侧躺在沙发上的她,那双金色的眸子很平静,但却没有去掩饰嘴角那丝越发明显的笑容。
“我早该猜到你会这样说。”她说,又问:“你该出发了?”
“等你睡着了我就会走。”
“那大概会要很久。”
“天还没亮,多等等也没关系。”
“既然如此,就聊到我睡着为止吧。”
“遵命,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