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特里格区西部
贵族府邸
一场密谋会议正在一位议员的府邸内召开。
“老狮子死了，小狮子又回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二十年前的事做的不够彻底，她是回来向我们复仇的，向当年参与所有事的人和议会复仇。”
一位贵族女士的声音带着张惶。
“冷静点，女士，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现在还不坏？她已经掌控了城防军，如果不是康沃尔那些人还在城内活动，我们早该能将那只该死的小狮子除掉，现在她已经长大啦，还拉拢了不知从哪儿来的丑恶的萨卡兹人，他们抢走了海布里区的皇家工厂。”
“我们该做些什么了，各位。”有人拍手站起身说。
“范文斯特……”
“我们那位可怜的议长大人早被吓坏了胆，你没看到他见到那只小狮子回来的表情，他已经不顶用了，我敢想他肯定已经在计划着要投入康沃尔那些人的麾下。”
“说的对，范文斯特不值得信任，如果不是他一直从中阻扰，二十年前我们就该把老狮子的余孽和小狮子一起送上绞刑架，又怎么会有今天。”
“不可能了。”有人摇了摇头：“现在伦蒂尼姆的市民根本不可能再相信我们的话语，议会也无法纠结起他们反抗，恐怕他们拿到武器的第一件事是将刀剑对准我们。”
“如果蒸汽骑士还在……”
有人轻轻叹了口气，从人影的穿着来看，是一名有些年纪的老人。
“当初是你们联合公爵将蒸汽骑士调离了伦蒂尼姆，这些年来，是你们的贪婪与恐惧放任那群骑士损伤殆尽，你以为现在他们还愿意站在我们这边吗？”
有人大声质问：“我敢肯定，那些该死的蒸汽骑士现在一定巴不得在小狮子的麾下把我们捏成碎片。”
“反正蒸汽骑士已经被城里的萨卡兹全干掉了，看来小狮子也信不过他们。”
“……城防军。”
人影轻轻摇头。
“认清事实吧，在这么多年诸位的争权夺利下，我们已经没有面对任何危机的能力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指望公爵的军队能和小狮子的人拼的两败俱伤。”
这句话话语落下的同时，
“大人，我们接到消息，阿斯兰……那位殿下在议会广场前遭到了刺杀！”
匆忙跑进门的心腹出现在厅堂的门口。
议论的声音纷纷停下。
随后人影猛然站起身，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个参与会议的人。
一群人面面相觑。
“你们怎么敢……”
————
与此同时，维多利亚第二集团军司令部的高级军官会议也正在展开。
“议会与伦蒂尼姆已经向我们发布了密令，希望第二集团军向伦蒂尼姆靠拢，并在之后协助议会平息伦蒂尼姆的变乱。”
“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城防军大部已经脱离了伦蒂尼姆议会的控制。”说话的将军继续道：“斯塔福德公爵与卡文迪许公爵的军队正在接近伦蒂尼姆的路上。”
说道这里，将军露出一丝笑容，从怀里取出一封盖着阿斯兰王室印戳的信件放在圆桌上。
“有趣的是，王室也在同时向我们下达了守卫伦蒂尼姆的命令。”
会议室的高级将官们对视了几眼，望着那印戳上阿斯兰王室烫金的纹章。
一位将军的话语中带着感慨。
“已经快二十年了吧，将军，我们没接到过除议会以外任何一道命令。”
“这份命令走的并非正规渠道，所以我们可以选择无视。”将军说：“但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已经收到了些许风声，我可以很坦然的告诉诸位，阿斯兰王嗣的后裔的确回到了伦蒂尼姆且已经接管了大部分城防卫队，同时，我收到线索表明他们正在积极召集曾经王室派系的贵族。”
“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的家族曾与这些王室亲要关系匪浅，受二十年前那场变动的影响，不得不和彼此拉开距离，但你们其中一些人到现在仍然保持着联系。”
他说着目光落在几位将军和参谋身上。
将校们面露严肃，并未反驳，也并未承认。
他又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而还有一些人，在二十年前的变动后受益颇深，所以才有机会出现在我的会议桌上，受伦蒂尼姆议会和那些大商人的命令，将我的军队搞成了你们取乐的市场。”
为首将军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案上。
“我想，当我做出选择，无论军队是投向其中任何一方，你们都不可能按耐住，坐以待毙，所以……”
他拍了拍手掌。
同时一大群卫兵涌入会议室中，在将校们的纷乱与惊疑不定中，将军缓缓站起身，军装上整齐的勋章在灯光下闪烁着点点银色光芒，其中并不乏先皇赐予的军功章。
“就请诸位暂时在这里安静的等待一段时间吧。”
他说，面向自己的亲要军官，当着第二集团军的所有高层军官开口。
“明码回电伦蒂尼姆，维多利亚第二集团军的使命是对外作战，守护维多利亚安危。”将军看了被卫兵控制的高级军官一眼。
“我想各郡驻防的指挥官们也会有同样的看法，至于谁来领导维多利亚，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去吧。”
一切仿佛像与二十年前发生过的事如出一辙，有好像似是而非。
与此同时，一部分报纸开始纠结起二十年政变的原因，论述先王改革的缘由，矛头直指发起政变的议会和贵族。
指责他们在金钱的趋使下，听命于大商人与大贵族，蛊惑伦蒂尼姆的市民对意图通过改革让维多利亚经济复兴的国王栽赃谋害，并最后害死了国王，又接着翻出这些年来在议会控制下，贵族和大商人所犯下的罪行，与如今伦蒂尼姆衰退的经济行成呼应。
二十年前，这座城市在议会和贵族的控制下，这些报纸与相关人员受尽了打压，他们失去了发声的渠道，影响力薄弱。
而如今在阿斯兰势力的支持下，他们开始对议会和某些贵族的丑恶行进批张揭露的同时不断为先王正名。
各方面的舆论在伦蒂尼姆的城内肆意爆发。
尽管受贵族和议会控制的报业在积极与这些言论展开唇枪舌战，可二十年来积压在这座城市的不满与怒火早已到了爆发的极点。
被点燃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伦蒂尼姆内市民的积压的愤怒已经被点燃，索性矛头还没对准王室，毕竟王室失踪了二十年，年轻的阿斯兰殿下当时还是年幼的孩子。
在那场变动中她同样是受害者，人们总是会倾向于受害者，更何况正是因为失去了王室，哪怕这二十年来维多利亚“和平”了如此之久，可欺压和剥夺，乃至于贵族的所作所为却依然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所有市民。
人总是不满足于现状的，而他们仅仅是需要一点小小的苗头，又何况是二十年前的有识之士呢。
恐怕连阿斯兰的旧人们也没能想到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响吧，他们本来的预估该是借着这一手打压议会和贵族对这座城市的掌控。
现在来看，可能已经失去控制了。
因为陈默已经听到了警车的声响整个早晨都在抽风般四处响起，可怜的军警们大概正在疲于奔命，却又因为议会的安静与王室的沉默，不敢采取强硬措施，更是激发了议论的热潮。
失控好啊。
陈默心想，这座城市安稳了二十年，是时候该热闹热闹了，也许一周之后会更加热闹。
“这下子恐怕连原本倾向你们的贵族都开始要堤防你了。”
号角眼神的复杂的看着陈默说。
“都是小事。”
陈默说的轻描淡写，他只是望着伦蒂尼姆的方向，碎片大厦依然屹立伦蒂尼姆的中央，繁华又平静的奥克特里格区，那里聚集了这座城市中最尊贵的一群人。
“你怎么知道会引起这么大的变动？”号角终于还是没忍住问。
陈默转头看了她一眼。
“我听说伦蒂尼姆二十年前那场政变后，伦蒂尼姆人就总是在谈论，维多利亚的未来在维多利亚的手上。”
陈默说，他笑道：“可你看看，发起二十年政变的人策划者是谁，是贵族，大商人，高级军官和高卢人，他们之中甚至不全是维多利亚人，他们中甚至没有一个伦蒂尼姆的平民。”
“他们只是杀死了国王，然后便宣称，他们掌控了这个国家，可你要知道，国王死了还有公爵，公爵死了还有贵族……他们才是维多利亚真正该被清除的人。”
“你居然……”
“放心，我不打算这么做。”陈默摇了摇头：“我没这种能耐，但并不妨碍用相同的手段去回击同样做过这事的人。”
“变革有很多种方式，王室未必不能成为领导维多利亚革新的其中之一。”陈默说：“现在的维多利亚既是一个将死未死的巨人，唯一能真正拯救它的，只有将让他病入膏肓的病灶连根拔起。”
陈默说，他站起身，他已经看到了与那道灿烂的金色一同向着这个方向走来的人影。
“它当然会引发短暂的剧痛，但无比值得。”
“希望你说的不是那些大商人和城里的贵族，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杀死了所有人，维多利亚的经济也可能在……”
“在一瞬间分崩离析，你想告诉我维多利亚，至少是伦蒂尼姆离不开这些人，因为他们掌控着财富和政权？”
陈默问，他说：“我不需要他们，维娜也不需要他们，他们高估了自己，在这之后，维多利亚将不需要这些人，维多利亚会控制他们手中的财富并提高市民的福利与待遇，会有无数年轻有才华的人接替他们的位置，为更好的维多利亚而奋斗，那些基层军人，市政人员，他们会发现他们得到了比以前更多的工资，他们的家人过的比以前更好。”
“这才是维多利亚和维多利亚人的未来！”
这些占据了维多利亚工业改革利益和战争大部分红利的大贵族和大商人，实际上他们基本没有多少能握在手中的实业，有的只是世代积累下来的财富，他们用投资和投机来让自己手中的财富增值，随后这些商人资本家挟持了和他们有关的工业资本家，并利用手中的财富渗透政治，使得伦蒂尼姆的议员为他们服务。
先王改革触及了这群人的利益，所以先王死了，因为先王改革的手段粗暴迫切，也许他的确是看出了这点，看出如果再不作为，维多利亚会被这些虫豸蛀成空壳，可惜他低估了这群人的力量。
也因为长久战争在维多利亚和军队中积压愤怒被转移到了他身上，而战争并没能让国民的生活更好，战争的大部分好处被商人与贵族篡夺一空。
大抵他想过会遭遇反抗，也有过打算，却最后没想到来得如此激烈，而他却没有他父亲在四皇会战后的威望。
“这些人是毒瘤。”陈默的话语说的无比冰冷，这群人与卡兹戴尔那些地下军火市场如出一辙：“他们并不为这个国家生产任何东西，有时候他们的投资的确能让经济和社会变得更好，但他们从来不懂得节制，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利用自己已经取得的财富在社会和市场强取豪夺。”
陈默说着，转过身，他背对着碎片大厦耸入云层的高楼。
“我们不需要他们，维多利亚今后要走的路上也没有他们的位置，至少现在没有。”
“他们的财富和掌控的工厂会成为伦蒂尼姆革新的基石，他们的死会让伦蒂尼姆内的市民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之后战争结束手中囤积足够财富的卡兹戴尔的重建会恢复伦蒂尼姆的工厂和生产，工人会有工作，他们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会变得更高，他们会惊讶的发现，在维娜回来后，他们的生活在前进。”
陈默说。
“维娜的统治将因此而稳固，她的国民会深信她能带领他们走向更好的生活。”
“也许吧，但就算是阿斯兰那些人也不可能同意你的做法。”
“他们当然不可能，他们做梦都想在那些人死后将他们的一切据为己有，他们也知道维娜不会对他们出手，毕竟，她还需要这些人。”
陈默的身影和号角擦肩而过，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号角肩膀，每一个字都让号角觉得如坠冰窟。
“所以我会说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