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伦蒂尼姆奥克特里格区,圣马尔索学校
这间坐落在奥克特里格偏僻街区的落魄学校像极了陈默记忆中龙门那座孤儿院,也是小小的,从生锈的围栏往里看去是不高的建筑,建筑前的庭院中几个顽皮的孩子在追逐打闹,也许他们是在扮演一场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舞台剧戏码,因为他听到了类似的声音,也许这里有一位比较喜欢戏剧的老师,所以会在闲暇之余将自己的爱好也赋予到教学中。
尽管他并不认为像是这种落魄的私人小学能有多优秀的老师,但她或者他们一定是充满善良的人。
这让陈默下意识促足在学校大门前。
“嘿!看看议会广场上的士兵们吧,看看那些弩箭与火炮,您已经无路可逃。”
“呜呜……”
“别哭啊,你不该哭的,抬起头来!现在你扮演的是国王!”
“哦……”那孩子怯怯的抬起头,用稚嫩软弱的和声音开口:“杀,杀了你们!我、我还有那些阁……阁楼骑士!”
“是塔楼骑士。”为首的扮演骑士的大孩子忍不住出声纠正。“他们大多都投降啦,那些不投降的顽固分子,也很快就会跟您一样,被我们……我们所代表的,伦蒂尼姆的怒火审判。”
他看上去有点忘词了,结结巴巴才念完台词,然后小小的舒了一口气。
“谁、谁能审判一个国王?”
扮演骑士的孩子叉起腰,他明显比另一个孩子要活泼的多。“以前并没有人,以后或许也不会有,但是陛下,您是自寻死路,您挡住了维多利亚前进的步伐。”
他用小木棍指着另一个孩子,那似乎是他的剑:“整座城市的机器都因您的一声令下而停止了转动,您还想从苦恼的人们兜里抢走他们买面包的最后一枚便士!”
“我们……我们的双手原本只是为了明天的太阳而劳作,是您和您贪婪的侍从们逼着我们……逼我们沾上您的鲜血!”
陈默大概猜出了他们在演什么场景,他猜出来了,可他并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看着。
“上吧,战士们!为了维多利亚!”
扮演国王的孩子不断后退,最后跌倒在地,他的声音算不上声色俱厉,也没多少精湛演技。
“维多利亚!我……我就是维多利亚……你们岂敢!维多利亚不会放过你们,就算我变成了幽……”
他似乎忘词了。
“是幽灵!”另一个孩子急忙提醒,拉长声音:“幽——灵!你得先站起来跑到那边的台阶上,然后再倒下来,才能说这句话!”
“谁在门廊这儿跑来跑去?”
一个声音在此时忽然响起,孩子们立刻变了脸色,地上的孩子也急忙爬起来,从庭院的门廊出走出一位面容温和的年轻女士,金色发丝从她头顶的纱巾落下,如果不是她戴着圆框眼睛,又有着过分年轻的外貌,陈默几乎要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多少年了,从他离开龙门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这一幕,小小的私人学校,连桌椅都带着自制的粗糙,身着修女服的老师,那时候她们也一样如此年轻。
她看到了门廊下的两个孩子。
“拉尔夫,安娜,你们两个小捣蛋鬼。”呵斥的声音没有多少严厉。
“是茉莉姐姐!”一个孩子惊呼出声。
另一个孩子却还对剧本念念不忘。
“马上就到最好玩的地方啦!安娜,快跑到台阶上,我们马上要开始绞刑!”
“绞刑……绞刑?!”
修女,女士,陈默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惊讶的听着两个孩子交谈,“是谁教你们玩这种残忍的游戏的?”
“斜巷子里的大人们都这么玩。”
“斜巷子……”茉莉蹙起眉:“那里什么人都有,你们看到什么不入流的戏了吗?谁带你们去看的?”
“鞋匠汤姆。”孩子们立刻回答:“他喝了很多黄色的饮料,很多从他脸上流了下来,他还冲着台上的人大吼大叫,说什么不准你们侮辱国王陛下,他是个伟大的好人。”
“那个混账汤姆!”茉莉忍不住骂道,她看上去很生气,又急忙反应过来,捂住嘴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不,我不该在孩子们面前表现的这么粗鲁……可是他怎么能带小孩子去酒馆!”
“我们继续吧,安娜,在吃晚饭之前,我还想从头再玩一次呢。”
“那该轮到你扮演死人啦!拉尔夫,你答应我的,不许骗人!”
茉莉被吓到了,她急忙抓住拉尔夫,小声念叨:“陛下呀,请原谅孩子们对您的不敬,他们都未曾见过您,也没听过您的传闻。”
那孩子不满的挣扎了一下。
“茉莉姐姐,你明明也没有见过国王吧,就别用这种老气横秋的语气教训我啦!”
她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睁开了茉莉的手,向前跑了几步,回头做起鬼脸。
“快跑呀,安娜,我来追你!”
“滚开,叛徒你们迟早会被心里的野兽咬死!”
这一次她没有忘词。
“孩子们,这可一点都不体面,还是快停下来吧,被其他修士和老师撞见……”
那孩子似乎没去注意,以至于当他撞到人快要跌倒时,一只手臂抓住了快要跌倒的男孩,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了出现在学校外的年轻人。
“注意脚下。”
年轻人松开手。
男孩懵懵懂懂的抬起头,很快像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急忙道歉。
“对,对不起,我没看到您在前面。”
“没关系,我在这里看了有一会了。”
“啊,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先生,您……”茉莉急忙走过来,孩子跑到他身后,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出现在学校的这个年轻人。
茉莉有些担心刚才孩子们的玩笑会带来麻烦,她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年轻人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别担心,只是一些玩闹罢了。”年轻人微笑着回答,但维娜可能并不希望见到这一幕,可他们迟早都知道这些事早已在伦蒂尼姆发生,且发生过无数遍。
关于先皇,关于二十年前,关于那场变动,没几个人会去真正关心它的真假,孩子们只是还不理解他们的行为意味着什么,这从来不怪他们,也不怪那些和他们一样的人。
年轻的茉莉轻轻松了一口气,她刚想说些什么,一道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玩闹?”
穿着黑白长裙的灰发菲林女士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从打扮与外貌上来看,她并不像是会出现在这座小学校的人,因为她怀里抱着书本,身上带着属于贵族才有的独特气质,想必经常混迹于伦蒂尼姆的上流社会。
陈默几乎一眼就看出了这名菲林与这里的不同,至少孤儿院从没有这种身影,而特蕾莎女士,她向来都显得很操劳,不会这般慵容。
“戈尔丁女士,您来了!”
他看到面前叫做茉莉的修女因为这位菲林的到来而惊讶,然后终于安稳下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对方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看向那两个孩子。
“拉尔夫,你怎么面红耳赤的?”
“呃,那是因为……因为……”
拉夫尔支支吾吾,另一个孩子兴奋的接话道:“因为我们在做游戏,女士,这个游戏可好玩了。”
“游戏?”戈尔丁愣了下,她没有继续追问,她知道这些孩子在做什么游戏:“好,我知道了,早些回寝室吧,别忘了今天的功课。”
“好的女士。”
“还有拉尔夫,虽然茉莉小姐只比你们年长了几岁,但她也是你们的老师。”
那孩子低下头。
“是,女士,对不起,茉莉姐姐……”
“好了好了,听女士的话,都回去吧,还有客人在这里呢”
直到那名修女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名叫戈尔丁的女士才将目光重新落在陈默身上。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孩子们总是喜欢玩闹,他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孩子们还未能理解什么是残忍。”她解释道:“他们有渴望学习的天性,要是不能从书本和我们身上学到什么正确的东西,他们的视线自然而然会投向其他方向。”
“看来您知道我是谁?女士。”陈默有些意外。
“贵族们这几天都在谈,奥格特里克区的消息我多少也能知道一些,伦蒂尼姆来了一批外来人,虽然大家隐晦的避开了透露他们的身份,但他们跟着阿斯兰的王嗣一同进入这座城市,却从未出现在城市的街道上,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您会来这里和她见面。”她说:“我希望刚才孩子们的无心之举,并不会让你觉得受到了冒犯,我代他们向您与那位殿下致歉。”
“您不用道歉,女士。”陈默摇了摇头:“您说的没错,孩子们只是还不理解他们的行为意味着什么,这从来不怪他们,也不怪那些和他们一样的人。况且只是为了这间学校,我也不该对您多加苛责,不然会有人训斥我的。”
陈默说,又问:“我注意到了刚才那位女士的打扮,她是一位修士,所以这间学校……”
“这里曾经是一间拉特兰修士创建的修道院,后来改建成了学校,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茉莉也曾是其中之一。”
“这样……看来这些年里的确发生了很多事。”
“是啊,很多人都说那场绞刑改变了维多利亚。”戈尔丁女士轻声说。
“您也这么认为吗?”
“海布里区的工厂里,机器从未停止轰鸣,奥克特里格区的大宅子却有许多都换了主人。”她回答道:“而我只知道每年依旧有许多可怜的孩子被送到我们的学校里,他们就和二十多年前的我一样需要帮助。”
“所以您才将这里改建成了一所学校。”陈默说,戈尔丁女士没有回答,但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您和我曾经认识的一些女士一样值得尊敬,女士。”
“谢谢。”
“是我该谢谢您。”陈默摇了摇头:“遗憾的是,我却没法去做和您相同的事。”
“想必您做的事,会比我现在所做的这些更有意义。”戈尔丁女士回答道,她看着陈默,干净的眼底并没有任何恭维与虚伪。
“如果您真的知道我是谁,您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陈默笑了笑。
戈尔丁女士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您等的人还没有到,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请进来稍稍坐一会吧。”
“那就麻烦您了,女士,不过我还要提醒您,无论今夜您有什么紧要的事,都请和孩子们待在这所学校里,不要离开家门一步。”
戈尔丁女士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
“您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女士。”
——————
联络员出现的时间就在陈默进入学校后没几分钟,她看起来已经从那位戈尔丁女士口中知道了陈默到来的消息,所以在见到他是没有表露太多的惊讶,又或许即使觉得惊讶,她也不会表露在脸上,除非是遇到了那位菲林。
“你很准时。”陈默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坐下,微微并拢双腿一席昂贵的衣裙衬托的宛如是一位经常出入上流社会举办沙龙的高贵女士,然而她还很年轻,并不比陈默年长多少。
“但您选择了提前。”她轻声说,面色温和:“是因为在伦蒂尼姆待的这段时间让您感觉到无聊了吗,啊,我还记得上次见到您时,您比现在要有趣的多,那还是在您与那位殿下一起离开伦蒂尼姆的时候呢。”
“如果你想怀旧,我想我们之间恐怕并没有多少交情可言。”陈默回答道。“不过我记得,那时你自称是凯尔希的女友,我着实有些意外。”
“现在也是一样。”她笑了笑,戴着红色皮手套的手轻轻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又交叠着收回自己的腿前:“我希望您将东西带过来了。”
陈默没有回答,他只是从大衣内掏出了一块金属构造的物体,一把钥匙。
对方却轻轻眯起了眼睛。
“真没想到还能在伦蒂尼姆再见到这件东西。”她感叹着,目光落在那亮银色的金属上。“我很好奇,您是怎么得到它的,据我所知,它应该已经随着那位德拉克的离开而一同消失在了维多利亚,我们最后得知它的消息是在……”
“……龙门。”陈默补充道。
“哦,我差点忘记了,您是一位龙门人。”她恍然大悟般的语气,看着陈默,像是才回忆起来,那模样不似作假,然而陈默却并不相信一位出色的信使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尤其是她还是一位贵族。
“您能得到这件东西,那么我想,您和龙门之间想必有难以想象到的深厚联系。”
“你的问题很多?”
“你明明可以亲手将它交给那位殿下。”她问:“尽管阿斯兰王室在二十年前遗失了另一把钥匙,然而您还可以亲手将这东西交给她,您和那位殿下不是交情很深吗。”
“不必继续试探下去,海蒂女士,我不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原因。”
“因为您不希望阿斯兰殿下知道您和这柄钥匙真正的继承人关系匪浅?还是说,您怕她知道这些,您没法解释为何一把属于红龙后裔的遗物,会出现在您的手中。”
“……”
陈默没有回答,海蒂静静的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平静着,并没有因此而动怒也没有更多的波澜。
“我可以解释。”陈默说:“我可以编造出无数种我偶然得到这把钥匙的经过,但我却没法让她相信,我所说出的每一个字,谎言不会因为编造他的人对它深信不疑就成为真实,谎言就是谎言,不管多美好,都是谎言。”
“我喜欢您的这句话,我想我们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但我却不是为了和你聊天才来这里。”陈默说:“这把钥匙交给她,随便你们怎么去解释都不重要,我听说过伦蒂尼姆国剑的传说,如果它能快速平定这场动乱,我想不管它因何而出现,这把钥匙都比待在一座遥远的异国城市更有意义。”
红龙会这么想吗?
被阿斯兰害死的德拉克会这么想吗?
小塔会这么想吗?
将属于她父亲的遗物,交到一个害死他父亲的家族手中,夺走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陈默不知道。
海蒂伸出手,陈默看着她将那柄银色的钥匙握紧手中,那或许是塔露拉的父亲最后留给她的东西。
重要并不是钥匙本身,而是钥匙所承载的意义,一段关于德拉克与阿斯兰之间持续前年的仇怨的故事,一座城市的归属。
“公爵的舰队已经抵达城下,而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准备在今夜向伦蒂尼姆发起进攻,城防军的多位贵族已经和公爵取得了联络,尚不确定他们会从哪段城墙进入伦蒂尼姆,议会的卫队已经有了新的动作,你不可能在一夜之间阻止所有的密谋,而在更深处,还潜藏着我们尚不知道的阴影。”海蒂说。
“萨卡兹也在其中?”
“是的,只是不知有几位大君混在其中,听说有一些大君和那位前卡兹戴尔军事委会的主人一起离开了卡兹戴尔。”
“即使有,他们也不会进来。”
“哦,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里。”
“……”
“好吧,我很想反驳,但鉴于我收到的关于您的信息,暂且保留我的个人看法,您曾有无数机会在卡兹戴尔的战争结束之后,带领您麾下的萨卡兹再立起一座新的王庭,而您却没有选择留在卡兹戴尔?”
“你在担心我的目的?”
“没谁不会担心,阁下,如果是上一次我见到您,我可能都不敢相信自己今后会产生这种离奇的想法。”
“我没打算据守这座城市,事实上,你说的没错,我不可能对伦蒂尼姆做好所有的准备,它太大了,从来没有一座城市能拥有如同它一样庞大的地块和数不清下面潜藏的多少管道,他们可以从任何一处进攻,而我们不可能防御所有城墙,又何况还有为数众多的暗探与内应与他们密谋。”
“所以……”
“所以我打算等他们进来,等他们进来我们才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如果他们真想拿下这座城市,就必然会前往奥格特里克区控制议会与碎片大厦,公爵的军队没法在城市里待太久的时间,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朝着预谋好的地方进攻,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将他们留在中央城区,维娜不希望波及太多伦蒂尼姆的普通人,它越早结束,血流的就会越少。”
“可您并没有说中央城区会遭遇什么对待。”
“战争免不了会出现伤亡,我想那些大人物和贵族们,应该都很乐意牺牲自己的宅邸来争取更多人民的安全。”陈默说:“他们不是死在我们的手上,是公爵的野心和战争害了这些可怜人。”
“不会有人相信的。”
“市民相信就够了。”陈默说:“伦蒂尼姆人肯定会相信,他们不一定相信那些脑满肠肥的贵族和官员肯为了他们拼上性命和家产,但他们肯定不会为了这些家伙而站出来,就好像二十年前一样。”
“但你没说其他人,伦蒂尼姆外的那些贵族不会认同的,你知道他们肯定会为伦蒂尼姆发生的事而感到恐慌。”海蒂反驳道。
“二十年前难道他们就相信了?可贵族死了,他们的权利和宅邸都空了下来,海蒂,伦蒂尼姆很大,新的阿斯兰政府会需要很多很多得力的下属,总有聪明人能看到这些,愿意与我们站在一起。”
陈默说:“我们会组建新的议会,新的议会将会由上下两个议院组成,伦蒂尼姆和维多利亚的人民将得到参与改变这个国家的机会,这会让他们更加积极,我们会重启所有工厂,我们会将那些贵族留下的企业与资本收归国有,然后我们会得到卡兹戴尔的大笔订单,你知道我比你更清楚现在卡兹戴尔手中究竟攥有多少无处可用的金币,你也知道我比你更清楚卡兹戴尔究竟有多渴望重新建立他们的家园。”
海蒂没有回答,可她的眼神已经代替了她的回答,震惊甚至于不敢相信。
“而你同样知道,维娜的王冠会因此变得比历代君王更加稳固,因为她将与维多利亚的人民站在一起,她将带领维多利亚走向新的改变。”
“你疯了!不,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或许我的确是疯了。”陈默没有反驳:“可维娜确实是最好的,她成长在市井,她比维多利亚有史以来所有的君主都更清晰的看到了维多利亚的最真实的一面,也许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些,她不是历代维多利亚最为出色的继承人,但她一定是维多利亚历代最贴近底层而没有任何贪欲的继承人,换做任何一位维多利亚的君主都不能忍受切割属于自己的权利,也不可能触怒贵族的利益。”
“可如今已经和过去不同了,海蒂,你也清楚,如今的维多利亚再也不是过去那个蒙昧无知的时代,如今这座城市的许多人都饱受了贵族和传统的压迫,仅靠君王和贵族的优越与权威就能获得统治的维多利亚已经逝去,这不是单纯改革经济就能挽回的局面,看看哥伦比亚,所有人都以为在脱离维多利亚后,没有古老的传统和底蕴支撑那几座城市会渐渐衰败落寞,然而要我说,他们却发展的比泰拉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要更为兴盛,且朝气蓬勃,而维多利亚却步入了迟暮甚至岌岌可危。”
“公爵们不会允许你的,哪怕你能,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这么做。”
“那就让他们去死!”
陈默的话语宛如坚冰冷酷生硬,不容置疑。
“我们有资金,有工厂,有盟友,有城市,甚至还有法理,公爵有什么?除了可笑的贪婪,傲慢与野心外,他们一无所有,维多利亚的军队中有多少军人和士兵来自平民家庭,他们是会接受贵族对自己压迫,还是在国王的旗帜下站起来争取自己的利益。”
“我不会去幻想,那兴许得花费好些年,啊,你可能会觉得公爵的军队会齐聚伦蒂尼姆,撕碎这个触动他们权威和利益的变动,就好像他们对前任国王所做过的事,可是海蒂,维多利亚有六十座城市,有四千万国民,其中有多少贵族,又有多少平民,而如今伦蒂尼姆内将只剩下一个声音,我只需要一个火种就能点燃这些情绪,甚至不需要我亲手去做,你觉得当士兵和军官看到自己的亲友站在自己的面前时,他们还能下定多少决心在贵族和公爵的命令下挥下自己手中的武器?”
海蒂的目光变得愈发惊恐,然而陈默的声音却缓缓平稳下去。
“我给过他们机会的,如果他们肯在维娜回这里前离开,无论他们打算带走多少家产,我都会放过他们,可他们既然选择了留下来攥紧自己的权利和贪婪,那他们就得为此而承担后果,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