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我看的到。”
比祂声音更快的是流星般冲破一层层黑色能量潮的箭矢，萨卡兹划过了数百米的距离，宛如一支离弦之箭。
萨卡兹携带着阴影，像是一道无形的深渊砸向浩荡的煞气洪流，气流在他周身呼啸而过，凝聚成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涡流，而他就是那箭的锋刃。
不可匹敌，一往无前。
“果然没那么容易死。”
陈默并不感到多少意外，以至于那些煞气所聚集而成的风暴在肆虐中像是被特雷西斯身周的剑气裹挟，反扑向他这个曾经的主人。
他只是握紧剑。
气浪在身后爆发，脚下的地块瞬间开裂，巨大的反震让他冲向高空，半空中他张开左手，重刀呼啸破空而至。
【留意他的手，他的法术能藏进光影里。】
“少他妈废话！”
【你这狗东西。】
轰——
两道身影裹挟起倾天裂地之威向着彼此而去，半空中相撞的激波以肉眼可见的形状向着四周肆虐，那声音与气浪甚至汹涌过萨迪恩区的每一条主街道，整个地块的电力供应都在震荡中短促熄灭，风压中街道仿佛被气流一扫而过。
他们搏斗厮杀，从天空一路冲到地面，又肆虐过萨迪恩的区的老旧物流场，直至城墙边缘。
两头杀疯了的野兽，没有任何人敢于在此时加入他们的战场。
这一幕在城墙之上望去时如此的显眼醒目。
一声声像极了炮弹轰鸣的响声与震颤，没人能想象到那是刀剑相撞的声响，甚至于已经盖过了城墙下方伦蒂尼姆军队的炮击。
而那处地块，从城墙的方向望去十数公里外的那处地块，已经开始在沿着周围几公里的范围开始坍塌，地块寸寸开裂，幸运的是那块地方并不是城区，而在老旧的物流厂及其周边的工厂也已经被废弃了多年。
从维多利亚的对外战争结束后，城市中的大多数工厂就已然因为失去战争订单而被迫停工破产。
这是这座伦蒂尼姆所遗留下的诸多问题之一。
可那一声声轰鸣无疑是从那个方向爆发，似乎是有人正在那块塌陷开裂的战场上搏命，以至于他们惨烈的战斗摧毁了视野所能波及到的一切。
号角根本无法想象到究竟是怎样的战斗才能让数公里范围内的地块开裂，又究竟是怎样的战斗才能让站在十多公里外的城墙上的他们都能清晰可见。
除非是城墙上的副炮甚至是主炮才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威力。
但号角知道，在那处战场之上必然有一方站在伦蒂尼姆的立场，否则其中任意一人落在这处城墙，即使是蒸汽骑士也难以确保全身而退。
曼弗雷德却已经猜到了在那处战场上的人是谁，在这座伦蒂尼姆城中，唯一能够让曼弗雷德想起能引发如此大动静的人只有将军，而能将他的将军逼到这种程度的人，曼弗雷德还是第一次见到。
萨卡兹有着比常人高的多的法术亲和性，这也意味着他们能从战场中感受到更多常人所无法轻易察觉的态势与信息。
仅仅是十几公里外传到战场来的动荡与能量残余就在提醒着曼弗雷德，那边的交手已经到了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险恶境地。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龟缩在城外不肯在尘埃落地前进入伦蒂尼姆甚至不愿出力表态的血魔大君的顾忌。
几乎所有卡兹戴尔的贵族与王侯都清楚一个道理，那个被他们称作为屠夫的恶人，唯有特蕾西娅的意志能够挟制他的行动，除此之外无论是卡兹戴尔的王庭还是议会，在他眼中都如同草芥。
令他们之所以如此顾及的原因只有一个。
力量，卡兹戴尔常年的混乱与争斗教会了所有人同一个道理，那就是服从与随波逐流，特雷西斯的铁腕让人感叹，而直到特蕾西娅带来了希望与安定才引发了萨卡兹间两种理念之间的内战。
苟延残喘数个世纪的血魔们比谁更要遵循传统与血脉，自然也更重视生死，不如说萨卡兹一向都很看重死亡，他们将死亡视作归宿，将死亡认为不可亵渎，却又轻而易举的在战场与混乱中丢掉自己的惜命，成为一个个廉价奔走的可悲工具。
“停下！”
仓促中赶往城墙下的军队忽然在阿勒黛的呼喊中停下了快速行军的步伐，在前锋军队视野前向着街道席卷而来的可怖气浪。
“准备防御冲击！”
在阿勒黛话语落下的同时，随军的两台蒸汽骑士跃向了主干道最前方，蒸汽甲胄庞大的身体屈身蹲下，侧面的盾构挡住了大半条街道，后方的士兵们举起手中的盾。
围绕在维娜周围的塔楼骑士们竖起坚盾，将她护在身后。
同一时刻，扑来的气浪将他们淹没，气浪穿过蒸汽骑士甲胄的缝隙，像是一场狂风，街边的招牌与玻璃都在风浪中晃动不止。
风浪中夹杂着火焰与灰尘的味道，细碎的法术能量流穿过钢铁的缝隙，清晰的刺在每一位士兵裸露的手臂与肌肤上，灼热的可怕。
“殿下！”警戒长转头望去。
“我……很好。”
气浪呼啸而过，蒸汽甲胄重新站起，士兵们放下盾。
维娜按住身前骑士的肩膀，警戒长芬恩放下盾，而比气浪更快的是之前越发清晰的轰鸣声，炮击，坍塌的轰鸣，以及抬眼就能望见在城区边缘升起的那一道道不属于伦蒂尼姆的高墙。
今夜的伦蒂尼姆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某个迟到了二十年的脚步在告诉夜晚中的伦蒂尼姆人，他们所恐惧的战争，又一次走进了他们的生活。
“继续前进，其他队伍到什么位置了？”
“萨卡兹传回的通讯表明，他们已经提前抵达了萨迪恩城墙下的关口，正在组织阵地防御，已经有不少萨卡兹与军队进入了城墙，我们的炮击部队正在支援萨卡兹进攻，其余各部蒸汽骑士已经带领部分城防军封锁了主要关口。”
“议会？”
“康沃尔伯爵转告您，请不必担心议会和贵族们，他和其他人会处理城中发生的问题，数个城区的军警已经开始行动，他们会维持今夜所有主要城区的街道治安。”
“命令，立刻派遣数位塔楼骑士带领议会的卫队找到我方的炮击部队准确位置，防止敌人的渗透入城的先锋小队对他们进行突袭，萨卡兹会协助你们进行防御。”她说，又看向望着自己的达格达：“我需要你亲自去，伊莎，有问题吗？”
“遵命！”
芬恩转身开始命令，很快达格达带着几名塔楼骑士与投诚的议会卫队离开随军队伍向着萨迪恩方向的其他位置靠拢。
“所有人，我们需要加快……”
她的话语还没落下，突然炸裂的闪光在士兵中间亮起，所有士兵下意识挡住自己的视线，而在闪光中，一柄尖锐的刺剑已经穿过了士兵的间隙。
闪光阻碍的模糊视线中，猛然收缩的瞳孔中那柄细剑的剑尖已经抵达了她的脖间。
钢铁清脆的碰撞声忽然响起。
溅起的火星中，从侧方探出的细剑拦下了刺向阿斯兰脖颈的尖刺，与此同时，转瞬即逝的白色闪光也平息下来。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维娜身旁。
她的黑色长袍在风中荡起，白皙的手掌握着细剑的剑柄，而在兜帽下露出少许白色发丝。
“什么人！”
回过神来的塔楼骑士与士兵们瞬间包围了这道突然出现在人群中央的身影，两柄细剑的短暂交手好像成了一种错觉，只有维娜自己清楚，她的确在眨眼间的瞬息感觉到了死亡的到来。
两名萨卡兹都沉默着。
直到出手被包围的萨卡兹终于出声。
“你果然在伦蒂尼姆，真叫人伤心呐，这么久没见，你就用这种方式和自己的家人打招呼吗？闪灵。”
刺客是一名蓝发的萨卡兹，她挑起嘴角，望着挡下自己一击的身影，话语中带着一抹感叹。
“……萨卢斯。”
“首领要是见到你，肯定要生气啦，你真要站在家人对面，保护那边那只小狮子？”
“……就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你那时的背叛，实在是让首领与族人们觉得蒙羞，不过首领说了，并不怪你，回家吧，闪灵，杀死你身旁那只狮子，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萨卡兹抿唇。
她想起了什么，周围的士兵将剑刃转向两人，她离维娜太近，近到也许她下一个转身就能轻易取走身旁阿斯兰的性命，而她无疑有这种实力，哪怕之后和眼前的萨卡兹联手冲出包围。
“不要轻举妄动，你想害死维娜吗！”
摩根拉出了想出手的汉娜，她死死的抓紧汉娜的手臂防止她冲动坏事，她没能察觉到自己此刻手上的劲有多大，汉娜也没感觉到疼痛。
一时间安静下来，蒸汽骑士也在望着安静下来的后方，维娜注意到了周围人的视线和动作，她微微摇了摇头。
“恕难从命。”
几秒后，闪灵微微侧过头，她看向维娜，两人的目光对视，她张开口。
“把她交给我，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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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小时前
会见线人后
伦蒂尼姆，圣王会西部大堂圆桌厅，悬挂着伦蒂尼姆城市地图的高墙。
“卡文迪许公爵的军队已经抵达城墙下，截止目前截获到的信息显示，公爵的军队很可能在今夜发起进攻，他们携带的补给并不足以支撑漫长的消耗，伦蒂尼姆中倒向公爵的贵族和议员也不会给公爵们太长的犹豫时间。”
“我们都清楚，现如今有为数不少的议员与贵族依然对公爵的到来充满欣喜，城防军中有许多这些贵族与议员埋下的眼线，所以当公爵进入伦蒂尼姆时，我们并不能准确的判断他们将从何处展开进攻。”
“最坏的局面是公爵的军队在进入城市后我们才获悉消息，所以当战争开始，忠诚于阿斯兰一系的城防军都会守在城墙上以保证城墙的安全，方便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战场信息，截断可能产生的数个方位的进攻。”
“而在城防军全数被派遣时，中央城区与王宫会陷入防御空挡，议会卫队是除却军警外还能在城中保有低限度军事力量的部队，但他们的战斗力量有限，所以在战争信号开始之后，我会将萨卡兹派遣到你麾下，萨卡兹和蒸汽骑士能协助你压制议会卫队，以蒸汽骑士的名望，暂时挟制住议会卫队并非难事。”
陈默说着，只有两人的会议室中，他指着伦蒂尼姆城区地图某个位置。
“蒸汽骑士的出现将彻底改变伦蒂尼姆的主控权。”
“在你控制住议会卫队前，小丘郡的炮兵部队会部署在中部城区的铁道车场，一旦战争信号点燃，他们可以通过城市轨道快速部署到周边地块，而在此之前，原城防军第二前线步兵营将担任机动警戒任务，在炮兵部队准备完毕发车抵达战场前，他们会分成小股进入不同区段的城墙，以防止敌人从某段城墙秘密涌入市区。”
“我想，在议会已经逐渐失势的当下，即使主要军官倒向城外充当内应，依然会有反对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而这些士兵可以为我们争取时间，伦蒂尼姆的关口容量有限，部队要进入城中除却主城门外，从其余关口涌入的存在极大限制。”
“在城防的战争开始后，其余几台蒸汽骑士会按照预定命令控制城防军驻地大楼与主要城墙关口，以防止城防军在议会的伪令下擅自采取行动，康沃尔和他的人则会保证控制住议会与中央城区的贵族。”
陈默放下手。
他看着金色的阿斯兰，她望着自己的目光，那棕色的眸子平静。
“所以……维娜，你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