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们在路上遇到了内卫?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受伤了吗。”
“别紧张,塔露拉,我们没事,说起来很古怪,找个地方吧,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立马开一个会。”
帐篷内,霜星,塔露拉,爱国者,陈,卡恩,阿芙罗拉,雷德,帕维尔,整合运动如今留在东南的干部都聚集在了同一间帐篷。
卡恩和阿芙罗拉说起他们和霜星雪怪们汇合后寻找游击队的中途遭遇乌萨斯内卫的事情,两人神情异样。
爱国者说的话更加少了,他的嗓子不太好,但给人的压力却比以往更要沉重,只是座在哪儿就让人难以忽视,这不是陈第一次见到这名温迪戈。
“那名内卫似乎是专门为了我们而来,从他的话语里,他像是刻意寻找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阿芙罗拉说。
“他没有攻击的意图,不过他带来的消息却很古怪。”
说道这里,几人同时看向塔露拉。
塔露拉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
“没关系,这里都是信的过的人,没必要对谁隐瞒。”
阿芙罗拉轻呼了一口气。
“那名内卫知道营地的具体方位,他甚至自称认识你,你有什么头绪吗?塔露拉。”
塔露拉愣了愣,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她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我大概猜到他是谁了。”塔露拉说。
两年前第一次找到黑墙的时候,塔露拉曾见过一名内卫,回想起来事到如今,知道营地具体方位又自称认识她的内卫,也就只有一名。
营地的位置本就不够安全,但那时他们的状况已经无力再向其他方向转移,这终究是那时留下的一个隐患,后来塔露拉想着他们应该寻找新的更安全的据点,但对一群感染者而言,这片乌萨斯大地上又有什么地方能够被称为绝对安全呢。
“看来营地的位置也已经不安全了,不过他既然拦下你们就说明目前为止营地应该还是安全的,内卫还没有对营地采取行动,但这依然是一个隐患,稍有不慎迄今为止我们所以的努力都可能灰飞烟灭。”
“你说的没错,但那名内卫拦下我们却告诉我们,或者说他想通过我们给你给你传递一个消息。”阿芙罗拉说。
“什么消息?”
“他让我们前往切尔诺伯格。”阿芙罗拉说:“虽然我觉得这听上去很……可疑,但陈小姐和霜星都是当事人,那名内卫的确这么声称。”
“或者也可以看做是一种威胁。”霜星回答:“他知道营地的具体方位,虽然他并没有威胁我们必须按照他说的去做,但没谁能保证,他是否会将营地的位置透露给乌萨斯军队。”
霜星说着顿了顿。
“而且,我们都清楚那群人的实力,塔露拉,以营地目前的力量,没可能拦住他们。”
“……”
“太古怪了。”阿芙罗拉忽然开口:“我不相信一名乌萨斯内卫会做这种毫无道理的事,他想让一群感染者去切尔诺伯格做什么,那座城市现如今在炎国人的手里,难不成他想我们去进攻那座城市,毁掉切尔诺伯格不让它落入炎国的手里。”
“不排除这个可能。”卡恩看了阿芙罗拉一眼:“那名内卫手里掌握着营地的位置,他未必没有可能用营地的安全来威胁我们为乌萨斯帝国卖命。”
“我们手里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塔露拉打断了争论:“除此之外呢,那名内卫除了让我们去切尔诺伯格外还说了什么?”
几人摇了摇头。
“晖洁,你怎么看?”塔露拉又看向陈。“你也是当事人之一,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陈没有立刻发表看法,她安静了两秒,仿佛是在整理思绪。
“你能保证我们所遇到的那名内卫知道你们营地的具体位置吗?塔露拉。”陈问。
塔露拉点了点头。
“原因?”
“最开始营地所在位置就与乌萨斯内卫有关,而那名内卫是其中的当事人之一,我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名内卫对感染者的态度我也说不清楚,两年内他没有暴露营地的位置,说明他可能还抱有其他目的。”
“那就是说,他是敌人。”
“你可以这么想。”
“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为什么要让感染者去切尔诺伯格,出于何种原因,又或者他认为你们能在切尔诺伯格达成某个他所希望的目的,为此可以将目前营地的安全作为他威胁你们的筹码。”陈说着,看着会议中的人:“这很奇怪,因为当时那名内卫只留下了这么一个线索,而是否要前往切尔诺伯格和是否将这条线索视为威胁的取决于感染者自己。”
“你的意思是?”
“你们可以冒险继续返回北方,如果内卫本身就要针对你们做什么,那么他不大可能在路上拦下你们,而会等到你们返回北方后再一网打尽,他没这么做,说明在他眼里你们选择前往切尔诺伯格对他而言更接近他的目的。”陈回答:“反过来想,他的目的既然是让你们靠近那座城市,那无疑反其道行会更安全,但同样也意味着如果感染者选择继续向北移动,那他是否会对营地采取行动就成了未知数,我认为这更能摸清楚他的真实态度。”
“你想试探出他的目的?”
“这对你们现在的处境而言更加安全。”
“留在营地的感染者又怎么说?”
“既然这名内卫本身就知道营地的位置,两年来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不意味着之后他同样不会不做什么,营地的位置本就是隐患。”
“……”
塔露拉沉默下来,她又问起爱国者的看法,博桌卡斯替对内卫了解的更多,但在博桌卡斯替眼中那群人无论做什么都充满了危险。
内卫并不是合作对象,他们不会对任何人和事展露出善意。乌萨斯内卫存在的唯一意义就在于消灭帝国潜在的威胁和忠实履行皇帝的意志,虽然后者可能并不确切,毕竟先皇的死因依然成谜,即使是内卫也无法对此做出合理解释。
“前往切尔诺伯格是未知数,塔露拉,你不清楚内卫的目的,而且那座城市尚在炎国人的手里,如果内卫真要用切尔诺伯格威胁你们,你们将受制于人的同时失去主动权,感染者的营地的安全同样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陈说的很肯定。
塔露拉没有立刻回答。
“我需要想一想。”
“你的时间不多,无论是依照内卫的话去切尔诺伯格还是继续北上,以我们现在的情况都坚持不了太久。”
“给我半天时间,无论怎样选择,我们都需要一个行之有效的计划才能减少风险,避免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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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现在犹豫了吗?塔露拉。”阿丽娜问,她看着塔露拉坐在自己身旁的身影。
“这一点也不像是我认识的你。”
“我们不是第一次面对乌萨斯内卫了,阿丽娜,两年前那次我就应该做好准备。”
“你还在想那件事,那个老公爵对你下的诅咒?”
塔露拉摇了摇头。
“我只是分不清那名内卫到底想做什么。”塔露拉说:“晖洁的想法是没错的,既然营地的位置从一开始就是隐患,那对我们而言是否前往切尔诺伯格并没有任何意义。”
“但你心里不这么想。”
“我有些疑惑。”塔露拉说:“为什么那名内卫要让我们去切尔诺伯格,我觉得他的目的不止如此,如果他要出现,为什么偏偏选在现在,为什么偏偏会是切尔诺伯格?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塔露拉摇了摇头:“内卫出现的太过蹊跷,我不得不去多考虑一些。”
“是和陈有关?”
阿丽娜忽然问,塔露拉转头看向她,只是在看到阿丽娜眼神的那一刻,塔露拉就明白自己上了她的当。
阿丽娜的眼神太过肯定,以至于塔露拉想张口说出的话语让她觉得没有了意义,她没可能在阿丽娜不信任的情况下瞒的过她。
“你的反应果然是这样。”
“到底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因为营地的位置本来就是陈告诉你的不是吗?你们一起消失了两天,等后来乌萨斯士兵袭击的时候好像你们就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再后来我们就去了那座营地。”阿丽娜轻声说:“没人问起你是从哪儿知道那个地方的,因为那时候大家都没来得及去考虑这些,但好好想一想就能明白过来。”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会朝这方面想。”
塔露拉叹了口气。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想你一样会和我说这些。”阿丽娜轻声反驳:“所以那名遇到内卫,其实是陈认识的,对吗?”
“是。”
“你犹豫的原因是觉得他的出现可能是和陈有关。”阿丽娜问。
塔露拉没有回答。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假如是这样,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让一名乌萨斯内卫叫感染者去切尔诺伯格,而那座城市现在在他的手里。”塔露拉说。“如果他想针对感染者做什么,他有很多机会,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
“你有没有想过……”阿丽娜看着塔露拉,她的话语顿了顿。
“塔露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开始陈做的这些就是为了帮你呢。”
阿丽娜这么说。
她看到塔露拉愣了愣,德拉克灰色眸子里带着愕然,随后是渐渐平静。
“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我忽然会这么想。”阿丽娜回答。
塔露拉犹豫了几秒。
“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她问。
“从切尔诺伯格回来以后你就变得有些奇怪。”阿丽娜说:“我不相信炎国人会那么好心放你们出来,甚至去为霜星治疗,雪怪们告诉了我一些事,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了解你,塔露拉,我知道什么事才会让你变得患得患失,犹豫不定。”
“……”
“我重伤昏迷那次,你说是陈和霜星找到了我们,但在那之前呢,阿丽娜。”塔露拉看着阿丽娜,她轻轻垂下眼睑。
“你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治好我身上的伤,你也没告诉我,在天寒地冻里我们是怎么坚持到晖洁和霜星来,我一直告诉自己别那么去想。”
“可是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阿丽娜回答:“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
阿丽娜拉出了塔露拉的手,她将什么放在塔露拉的手心,随后缓缓握紧。
“我不知道在你和陈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我很确定,塔露拉。”阿丽娜说:“如果有一个人,他花费了十数年的时间,走到现在只是为了许多年前的一个约定,我想再没什么能让他忽然发生改变。”
“……”
塔露拉安静下来,她轻轻摇头。
“但我,却不能为了这点不确定的念头拖着营地和所有人犯险。”
她这么说。
她没法也不该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可能和猜测拖着营地和其他感染者战士和她一起踏入险境,因为她是塔露拉,她不是一个人,她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件事都必须考虑清楚可能造成的后果。
她要更慎重,要考虑的更全面,要想的更多,才能让营地的所有人尽可能活下去,才能尽可能避免牺牲,避免让所有人因为她的一个错误和侥幸而掉了性命。
这是她身上的责任。
拦下感染者的队伍只是内卫行动中一个小小的插曲,接下来他将前往第四集团军的驻地,在乌萨斯东南这场牵涉乌萨斯国内利益斗争的局势里,很多人都做出了选择,有投机者,有野心家,有改革派,也有企图恢复先皇统治或占据各自利益的诸侯派系。
整合运动本可以成为一团火,一团点燃乌萨斯国内争斗引起纷乱的火种,感染者本来被寄予这个使命,只有当旧的国家死去,新的国家在尸体上重生,乌萨斯才有重新鼎盛的可能。
可若是感染者无法承担这个使命,就该让矛盾换一种方式被点燃,而拖垮乌萨斯帝国庞大身躯的争斗和腐朽,也该有一个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