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大喊出声,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大小姐,您醒了?”穿着鹅黄衣衫的女子推开门疾步向我走来。
我按住太阳穴,不知怎的,觉得头疼欲裂,我刚刚为何要唤一声师兄?我打量着眼前的人:“你是......南玉?”
南玉的眼眶一红:“大小姐,你终于醒了,大人可担心了。”我随着她的搀扶下了榻:“我这是怎么了?”
“这,奴婢也不知晓,大人将您带回来时,您便昏迷不醒。算着日子,怕是有五日了。”
南玉将我扶至桌旁坐下:“大小姐,您先用点粥吧。”我接过碗,执起勺子,一口一口吃着。
“雪儿!雪儿!”
面露急色的男子从门外大步流星地走近,一身麻黄色素衣,随着他的走动,呼呼作响。
我连忙起身:“父...父亲。”
北辰昊拉着我的手坐下:“雪儿,你可吓坏为父了。”“父亲,到底发生了何事?女儿不是随您去楚王府赴宴吗?”
北辰昊看了一眼南玉,南玉会意地退下。他坐在我的对面:“雪儿,你也知道为父去楚王府是为何事。”
我点点头:“自是知晓。父亲想借那晚夜宴以私囤重兵之罪,扳倒楚王。您让女儿装作受到惊吓,慌不择路跑去大厅。只是女儿还未跑至,便没了知觉。”
“不错。那晚的夜宴有君上在,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年纪小,有些事从孩子的嘴里说出来,便能将上官楚,置于死地。只是为父万万没想到,府中竟然有奸细,导致我们,功亏一篑啊。”
“上官楚竟然对你下手,将你扔进了冰谭,北辰府暗卫亦死伤大半。寒武将你救回来时,你就剩半口气了。为父真是悔不当初,我对不住你啊,雪儿......”北辰昊捶胸顿足。
“父亲,您没有做错,女儿更不会责怪您。”我赶忙道:“只不过是棋差一招罢了。父亲,我们再来便是。”
北辰昊摇摇头:“北辰府,气数将尽,为父只愿往后的日子,让你平平安安地长大,许个好人家,为父便知足了。”
“父亲......”我鼻子一酸,北辰昊摸摸我的头:“你刚刚醒来,身子还需要调养,为父便先走了。”
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起身微微一福:“恭送父亲。”
书房——
“大人,如何?”北辰昊早已无方才的慈父模样:“甚好。她那些神情和语气,连我都要以为她真的是雪儿了。”寒武道:“大人,切不可心软啊。”
北辰昊走到书案后坐下:“我自然知道。沈念安那儿,你处理地如何了?”寒武道:“属下已经派人,将她的面容毁去。”
“君上再如何信任上官楚,却也不愿楚王妃的背景过硬。沈家虽是大家,但那沈念安不过一介不受宠的庶女,这便给了我们机会啊。”
寒武从怀中掏出一卷信:“大人,这是容王方才来的信。”北辰昊接过随意扫了几眼,那信便立时燃成了灰烬。
“王爷想知道我们的计划何时开始。”北辰昊沉吟一会儿:“去回了王爷,小女不过十一,四年之后,及笄之时,便可开始。”
“是,大人。”
北辰府虽然现下萧条,却将我养得极好,吃穿用度,只要好的,全往我的院子里送。
也是,我出生不久,娘亲便撒手人寰,父亲也一直没有续弦,便是纳了一个姨娘,也早就送到了空州的庄子上,连同她所生的二公子。
如今府中正主,不过就是我与父亲,父亲对我又存着愧疚之意,这好的东西,自然都给了我。
只是不知为何,父亲却从来不让我出府。
我猜想父亲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吧,也从来没有忤逆过他。
这日,我被寒武请去了书房。“‘叩叩叩’,父亲。”“进来。”北辰昊坐在书案后,案前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身材矮小的男人。
“父亲唤我何事?”我福了福身。北辰昊道:“你的身子将养的如何?”“劳父亲挂记,已无大碍。”
北辰昊嗯了一声:“这是南风,为父想,自今日起,让他做你的师傅。”他指着那名男子。
北辰昊接着道:“为父知你自小便聪慧,你本身的修为,也已经较好。不过为父想让你再多长些本事。毕竟,为父与这北辰府,也不知还能护你多久。”
我心下蓦然伤怀:“是,父亲,女儿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随即转向南风,拜了下去:“北辰雪拜见师傅。”
从此,我便每日学习剑法,制毒炼丹,因着我在冰谭中受的寒气,师傅便让我借那寒气之力,修习重寒心经。只是这一切,却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所修习的功课,不像是新学,倒像是捡起我丢失的东西般。
我曾闻过师傅,师傅的原话却是这样的:“大小姐天资过人,习得这些东西,自然不在话下。”真的是如此吗?
算了,多思无益,还是好好修习吧。楚王之仇,父亲可以释怀,我北辰雪可不愿!
一年后——
“父亲!”北辰昊放下手中的笔:“雪儿今日怎么有空,往为父这里来了。”我将一个锦盒搁在父亲案上。
北辰昊挑眉,拿起来打开,顿时房中,药香扑鼻:“这是?”“父亲,这是女儿炼制的长岁丹,可助父亲延年益寿,身体长健。”
北辰昊的神色有些复杂:“这是你刻意为我炼制的?”我微微一笑:“自然如此,女儿学有所成,自然要先孝敬父亲。”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便没了下文。我有些微微的失落,难道父亲不甚满意?“那,女儿便告退了,师傅还等着我修习呢。”
北辰昊看着“北辰雪”的背影,房中还萦绕着的药香,使他的眼中有一丝暖意,但须臾便消失不见:“不过是枚棋子罢了。”他有些颓然地望着那锦盒。
往后的日子,继续平平淡淡地过着。我北辰府自楚王府一事后,便守着仅剩的家宅,偏安一隅。往日的宾客盈门,如今是门可罗雀。
每每用膳时,我便与父亲分享我修习的心得,因着我不能出府,父亲便时常给我讲些京州趣事。
听说受封楚王妃的沈家千金,不过十三且面容丑陋;听说南边近来妖气甚重,空州顾家兀自请缨......
就这么,又岁月静好地过了三年,我的及笄之礼,便要来临......